第190章 再一次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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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孙继刚所料,就在他们不把这个事放在心上的时候,镇工办让金永富打电话过来约孙继刚能否再去协商下这个事情。孙继刚心想得要孙荣然一块儿去的,这事最好能约在周日休息天的,但是镇工办的人却说周日他们也要休息的,只能在工作日和他谈。孙继刚心想只能先答应着再说了,若是孙荣然能请假出来就一起去,不能请假出来,那就自己去了,反正现在心里有底,这个协商自己也有底线了,便答应他们周三一起再去原先那个市政工程队现在的天地市政公司协商。
晚饭的时候,孙继刚对孙荣然说道:“荣然,你周三能不能请假半天,那个工办又要我们再去和他们协商下,我要和他们约在星期天,他们说周日不上班,他们也是休息的,所以只能约了周三去市政工程队那边一起再协商下。”
孙荣然回道:“阿爹,那我明天就去教导处请个假,应该没事的,只要我不把学生的课落下,到时候自己去补上就行了。”
“嗯,如果请不出假你不去也不要紧,不要为了我这个事耽误了学生们的学习,毕竟我们的事也不是大事,学生的学习才是大事的。”
“没事的,阿爹,我估计你那个协商也只要个把小时就行了,弄得不好还会更快,这上午的课我去调一下好了,调到下午就行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听听他们的意思看。”
孙继刚便又对孙荣然告诫道:“嗯,一起去,但你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和他们怄气争吵的,只要把我们想要说的和他们说清楚就行,他们不答应我们也不必要和他们吵,没意思的,反正这事也不急的,当然若他们能够答应我们作出退让,我想也不是一定要你那个同事他们说的价格赔偿的,我们更多是为了一个面子。千万别和他们争吵,没意思的,尽管心里我们不舒畅,但也不能气急反而坏事。”
孙荣然点着头说道:“不会的,阿爹,我们是和他们去讲事,又不是和他们去吵架,至于能不能达成大家一致,我们也不是说非要按照我们的达成,如果他们能够听取我们的意见给予适当的赔偿,我们自然也会应承了下来,但如果相差很大而且态度强硬的话,我们自然也不可能去迁就他们的。反正这事要谈,但不能也丢了我们底线的去谈。”
孙荣然去学校安排好了请假的事后便和孙继刚两人一起去了市政工程队,这次他是坐着孙继刚的残疾三轮摩托车去的,他不想让那些镇工办的人看到自己家的轿车,徒添了他们的话题,尽管这汽车是孙继刚自己努力劳动致富创造的成绩,但在镇工办的人眼里也自然以为他们生活如此好了还要这样得寸进尺多要钱的,这反而成了谈判的负面因素。
市政工程队的那块木头老牌子早就被换上了铜牌雕刻的天地市政公司新牌子,但那传达室还是原先的传达室,那围墙还是原先那围墙,那幢三层的办公楼依然还在,跟孙继刚当年脚失去谈判的场景依稀一样。
但办公楼前的那个广场地上早已搭建了简易钢房被租给了别人焊制自来水管道用的大铁管桥了。一切都是印象中的东西,但时间已经早已过去了十三年了,孙继刚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当年和他一起在市政工程队干的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单位,连那个时候要把他的赔偿款扣下来的余达华也因为在穿越铁路的时候失去了双脚而残废,没过几年便得癌症过世了,多少恩恩怨怨都似乎也随着这块木牌子换成铜牌子而翻过去了。可自己却还得要将这最后的尾巴从市政工程队的门缝里给抽出去,要是余达华还活着,会不会和自己一样也来这里并肩作战和这个镇工办一起争取赔偿了?孙继刚有点茫然,人生有时真的兜兜转转,最后似乎都是那样无声无痕了。
孙继刚和孙荣然去得似乎早了点,尽管已经过了八点这个上班时间点,但镇工办的人却还没到。
金永富招呼孙继刚父子一起坐了下来,“继刚这是你家儿子大爷啊,你若今天不带过来,我在路上倒还不认识的了。他叫什么名字啊?”
“嗯,永富叔,我儿子,叫孙荣然。”
“哦,荣然,这名字不错,听说你在教书?”金永富向孙荣然问道。
孙荣然只能微笑着向他轻轻说了声:“是的,在闻堰教书。”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
“哦,他们来了,继刚,你们在这里坐一下,我去迎迎他们。”金永富说着站起来走出了会议室去迎接镇工办的几个领导了。
很快金永富便领着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会议室,他对那两人说道:“继刚他们已经来了半个多小时了,这位是他儿子孙荣然,在闻堰教书的。”
说着他又向孙继刚说道:“继刚,这两位你应该见过的,这位是镇工办的韩主任,这位是老张。”
孙继刚和孙荣然只能站起来向韩焕前他们微笑着打招呼,韩焕前也向他们两人颔了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都坐下来吧,我让人给你们都沏杯茶。”金永富说着便向门外的一名女杂工喊着倒茶。
孙继刚和孙荣然便与韩焕前他们面对面坐着了,金永富也坐在了孙继刚他们这边,作为同村人他这样也算是为他们站台了。
“老孙,今天找你来我们还是想和你一起再谈谈,毕竟全镇只有你一个人没有签下这个一次性补偿的协议了,我们现在必须百分百地完成这项工作的,镇主要领导也一直在责怪我们太拖拉,所以我和老金讲,让他联系下你,我们一起坐下来再好好谈谈。”韩焕前首先打开了话题对孙继刚说道。
金永富在一旁也说道:“是的,继刚,今天大家约个时间坐下来谈谈都不容易的,你有啥话也可以讲的,只要韩主任能够答应的,我想他也一定能够给你满足的,毕竟你的事也不能一直拖下去的。”
孙继刚便抽了口烟慢慢说道:“我有啥要求呢?无非就是希望工办能够依法给予我合理的补偿,你们提出那个赔偿金额的确也太低了,怎么可能让我接受的!”
“嗯,你说的这个事呢,老金也和我们说过好几回了,但是按照镇政府的有关文件精神,的确只有那么一点补偿金额的,老金好说歹说和我们一直在沟通,最终我们考虑是给你十二个月计算,也就算三百九十元一年,十年总共三千九十块,这可是我们工办因为老金的面子才开了这么大的口子了,多给你补偿三百元,所以这个补偿你真的也该接受了。”韩焕前依然还是原先的那副陈词滥调。
孙继刚摇了摇头说道:“韩主任,如果还是这么一点补偿的话,今天我们真的也没必要坐下来谈的了。我也是咨询过人的,如果你们要和我一次性讲断的话,也该按照国家劳动法规定的去讲,而不是你们所谓的镇工办文件来讲。”
会议场上似乎僵住了,双方似乎都没什么让步,自然便好像谈不下去了,每个人都低头吹着茶杯里的茶叶喝着茶。
金永富见场面还是很尴尬的,便对韩焕前说道:“韩主任,继刚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要不让他们说说看如果按照国家劳动法赔该怎么个赔法?可以吗?”
“老金,我们这个是镇政府的文件精神定的,这是我们必须要服从的,你让我们去套那么大的帽子似乎也有点太悬空了,我们应该根据我们镇的实际情况来实际处理这个事情。”韩焕前似乎不愿意给孙继刚他们一个机会。
“韩主任,我能讲几句吗?我爹这个事情,我作为儿子能不能说?”这时孙荣然向韩焕前说道。
韩焕前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他似乎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友好气味。
孙荣然见韩焕前没有应声,便主动往下说了:“我阿爹提出按照国家法律法规进行补偿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我们都是在遵守法律,而不是违反法律的事在做,至于你这个补偿金额是镇政府文件规定的,那么我就要问一句你这个文件是不是也该遵守我们国家的一切法律的。”
“你这是什么话,小孙,我们政府的文件自然都是根据国家法律在制定的,怎么可能不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的。”韩焕前有点恼怒地说道。
孙荣然根本没理会韩焕前的这种恼怒神情,继续说道:“那么好的,韩主任,你们这个工资标准是什么时候的工资标准,从八七年到现在我父亲为啥还一直拿着三十六元一个月的工资,你不妨去看下劳动法,里面规定职工工资确定和调整最低工资标准应当综合参考下列因素: (一)劳动者本人及平均赡养人口的最低生活费用; (二)社会平均工资水平; (三)劳动生产率; (四)就业状况; (五)地区之间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请问三十六元能让我父亲本人保证最低生活费用了吗?能赡养我家祖母了吗?还是三十六元达到了社会平均工资水平?你们一直让他生活在十三年前的日子,从不考虑货币贬值,工资上涨的,现在居然还要拿十三年前的工资作为一次性补偿的标准,这不是荒唐的事吗?”
“那依你该怎样?我们也是一级政府部门,我们做事也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不可能为你们搞特殊化的。”韩焕前依然有点强词夺理。
“不是依我该怎么办?而是依法作出一次性补偿金额的商谈,按照省人均寿命七十五年计算,我阿爹还该有二十年,而你们若要一次性讲断,那就该按去年的省平均工资一万零八百块计算,当然我爹是残疾人员,工资只能是八折,就按八千计算你们也该给十六万的一次性补偿金额。当然这之外你们还得给予一次性的伤残补贴和辅助器材费用补贴,整个数字也该给五六万的,这样加起来也有个二十万左右的一次性补偿,而你们却只给了三千六百元,这不是在欺骗我们老百姓了吗?”
“哈哈,小孙,你的话真的让我感到好笑了,再怎么讲也不可能赔那么多的,你如果提出那么多的金额,我们也不会和你们谈这个事了。”
谈判似乎一下子又冻住了,金永富也感觉有点吃惊,他没想到孙荣然居然会提出那么多钱的赔偿,而且似乎还很有理有据的样子,这让他也感到后悔刚才说了让孙继刚尽管提出自己的要求,没想到这要求和镇里的赔偿金额简直是戴着大竹笠帽亲嘴根本挨不上的。
他只能向孙继刚笑着说道:“继刚,你儿子看来也是书读多了,有些东西书本只能是书本,社会终究是社会的,你们这样提出来,我怕韩主任不可能给你们拍板的了。你觉得是不是这有点拓天荒了,你这么个赔偿怎么可能到那个数字的。”
“就是啊,实在也太离谱了,我们全镇的残疾人员加起来的赔偿也没那么多的,你们倒好,想一下子那么多,那怎么可能的?”韩焕前也近乎有点嚷的说道。
孙荣然有点耐不住地激动了:“你觉得离谱吗?韩主任,我觉得你们的赔偿有点离谱,居然可以罔顾国家法律,用所谓的镇政府文件精神来作出如此低的赔偿!我可以这么说,从八七年到现在的十三年,我阿爹工资没给涨过一分,我们还可以保留追溯要求补发每次工资调整的那部分钱,如果按你们的思维逻辑来推论,当年每一次加工资为什么我父亲没的加,你们难道也发了这个镇政府的有关孙继刚同志不能涨工资的文件精神了吗?你们一边按照所谓的文件精神办事,一边又没有所谓的文件精神办事,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事吗?亏你还口口声声镇政府的文件精神,你能不能拿出一个有关我父亲不能加工资的文件精神来给我看看!”
韩焕前被孙荣然的这一番说得有点开始气急败坏了,“你们既然是这个谈法了,也就不用谈了,你既然口口声声按照法律办,那你就去按照法律办吧,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你告到哪里我们镇政府都不会怕,你尽管去告去,看最后是谁得利,我现在可以明白告诉你,你们如果如此的狮子大开口,我们镇政府也可以把你们甩在一边,不会理会了。”
孙荣然被他的话有点彻底地激怒了:“可以的,不用你教我去告与不告,既然你们以这种态度来处理我爹的事情,那我们也会考虑走法律途径来解决的,我想你一个镇政府难道还能比我们国法大,比我们头顶国徽的中央政府大了。一个小小的地方政府居然会罔顾国法,尽行违法违规之事!如果你们这种态度对待我们,我倒也到时要去和全镇的残疾职工说说这个事了。”
“老金,这事就这样了,他们既然要走法律途径就让他们走吧,以后也不用再和他们去谈了,老张,我们走。”韩焕前重重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那茶杯里的水被溅了出来,弄湿了他那本原先打开着做记录的笔记本,他也不管这些,将笔记本一合上便站起身往门外走了。那位老张便也只能跟着他在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走出会议室去了。
金永富便也赶紧起身追出去,嘴里喊着:“韩主任,那你慢走。”
他们似乎已经到了楼下,韩焕前那恼火的话还是传了上来,“好了,老金,你也不用劝了,这事就样了,让他们去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告出个什么花样来,尽然和我们镇政府杠上,那就让他们杠吧,看是石头硬还是鸡蛋硬!”
随着一阵喇叭声,他们的小汽车应该开出了市政公司的院子了。孙继刚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他倒不是怪孙荣然,他只是心里也在担心这事还真的是越顶越紧,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慢慢从位置上站起来,对孙荣然轻轻地说道:“走吧,荣然,这事看来只能由它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了。”
“嗯,阿爹,你别不高兴,大不了原先的三千六都没有,无所谓的,我们就是要争这口气了,我们原本就没打算他们能轻易答应的,所以他们这种态度我们本就可以预料到的。走吧,阿爹,自己身体最要紧,别为这事憋气郁闷。”
父子俩立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准备往楼下走去,这时金永富也已经走上楼来了。“继刚,你儿子说话有点结棍的,我也真没想到你们怎么会提出那么多的赔偿金额?实在是有点高的啊!”
“嗯,永富叔,难为你了,其实我们也是去律师那边详细咨询过的,这个数字也不高的,只是我们本来也不想这么多,在我们提出的基础上,镇工办适当考虑下,我们宁可也去点掉,把这事给了了的,但看那韩主任的相貌,就让我们也很失望的,尽然激将我们去告,这还怎么谈,看来我们还真的只有去法院提告了,这都是他们这样一步一步逼着我们往上面走了!你让我们还能怎么办?根本不考虑我们提出的要求,一味的抱着他所说的镇政府文件精神办事,可你那个文件精神也得看看和国家法律对不对得上啊!”孙继刚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再坐会儿?继刚。”
“不坐了,永富叔,荣然也还要回单位去上班的,他是请了假出来的,我们走了。”
父子两人便从市政公司回到了自己厂里,两人都决定不再去纠结这个事,等到时候再说了,孙荣然便开了车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