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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碎石里的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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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是在人们的不经意中的流逝,现在杨家墩村的人们更关注的似乎只是自己的生活了,徐家河已经只是个地名了,不再有那河流了,更别提那条小溪边的桃树了。如果说杨家墩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原先那些池塘则是它的五脏六腑了,而联结这些五脏六腑的溪沟就是血管了。现在什么陆家池,孟家池,杨家池,华家池等等所有的池塘都已经消失了,就如坏了的五脏六腑,不复存在。五脏六腑坏了,那些血管自然也就跟着死了。

人们感受这日子的过去不再是燕子的归来,桃花的盛开和凋零了。现在感受日子只能看人们身上衣服的更换来感知季节的变换和日子的更迭了。

世界总是由人和自然构成的,世界的和谐取决于人和自然的和谐相处的,当然人和人和谐也是要取决于人的,人还是很重要的,人若和自然不和谐相处了,自然也会给人以报复的。人和人也一样,若是不和谐了,就会有很多的矛盾。

杨家墩现在的自然环境已经彻底被破坏了,自然的五脏六腑坏了,血管没了,很快就给杨家墩人带来报复的。

梅雨季节的来临总是会带来大量的雨水,由于溪沟不再有,池塘不再有了,这些水无处可去了。可怜那些地势在低洼的人家家里每年这个季节都会浸泡在水中了,进出都可以划船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杨家墩村人无休止地填埋池塘,溪沟来占取房前屋后的余地造成的,也是这些占地造成了前邻后舍的无休止的矛盾。整个村庄不再有过去的那种亲帮亲,邻帮邻的和谐了,一切都变成了冷漠和仇恨。

这些归根结底是虞盈铿他们这个村委领导的无能和懦弱造成的,他们对村民的利益和矛盾的无视,只关注于自己的利益,这一切纵容了村里的这些无序和混乱。但这又能怎样了,自身不正,自然也无法去说服老百姓的,也无威信能够管理这个村庄的,老百姓对这些行尸走肉的村干部只能是嗤之以鼻的。

虞盈铿总以为自己给虞天华找了个好差事,终于也能让虞天华消停下来不再去浪荡了,又让陈美玉过了门嫁入了家里,儿子也有了,该会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他却没能料到自己其实更是给了虞天华放荡的机会了。

甲鱼场的设施都是很齐备的,那个技术员也很尽心地帮着虞天华他们孵出了甲鱼苗,并一步一步地让甲鱼成活长大了起来。虞天华是没心思去学习这些东西的,他的心思是如何让章艳丽开心。

虞盈铿尽管有时也来甲鱼场转转,但基本都是白天过来看下的,他只关心虞天华在不在甲鱼场的,并不会过多地去在意甲鱼长得好不好的,因为他觉得甲鱼长得好不好是技术员的责任,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去弄懂学会甲鱼养殖技术的,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明白,只要虞天华不像虞天辰那样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已经是给他争脸了。

他怎么知道这虞天华总会在他不过来的日子里将章艳丽接过来一起享受雨露之欢的,平时章艳丽在工厂上班,到傍晚的时候由虞天华包下的面包车把她接过来,早上又送去上班的。这样的隐秘虞盈铿是不可能撞破的,只要甲鱼场的技术员们不说,谁会知道的,而甲鱼场的技术员们拿了虞天华的封口费了,谁又会来管他们家里的这种闲事,所以这种暗欢之事虞盈铿根本不知道的。

家里的陈美玉更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只知道甲鱼场那边需要管理的,虞天华在那要过几夜的,一周能来家里过几个夜也是很不容易的。在陈美玉眼里,虞天华在外也是很不容易的,现在有这么一个行当让他在管理,自己不应该去烦他给他压力的,只要虞天华能够这样守着甲鱼场,家里的日子也不会比自己父亲家差的,所以她的心里总是也美滋滋地憧憬着未来。

但这个甲鱼场却成了虞天华的小金库了,只要钱不够花了,虞天华便可以将甲鱼不管价格高低他都会随意变卖一些的,在他眼中,这小金库安全又牢靠,安全的是甲鱼的病害也的确是总有死亡的,还有甲鱼也总有逃逸的,所以池塘里的甲鱼即使少了,让虞盈铿发现了也能解释的通的。牢靠的是,这个小金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毕竟一批一批的甲鱼在繁殖出来的,货断不了的,眼下的甲鱼还是比较行俏的,所以不仅仅是他的钱袋不空的,连章艳丽也跟着能随时弄几个甲鱼给家里,甚至她的亲戚朋友也享受到了昂贵的大补品——中华鳖,这可是要比那马俊仁的中华鳖精还要正宗的!

章艳丽的这个秘密还是被陈少勇给发现的,陈少勇家这段时间正忙于建造新房子,所以这些日子他都不出车去远路跑运输了,每天都在自己家里忙进忙出的。他家的边上就是章艳丽的舅舅陈武发家,陈武发家的房子前年就造好了,那房子的底层架空层都要高过陈少勇家的一楼了,两家之间本是隔着个陈家池的互不相干的,但就因为陈武发家不停地将陈家池填埋过来终于和陈少勇家的后门给接壤了,两家为此已经结下了不解之怨而吵过不知道多少回了,特别是陈武发家新造房子后,更让陈少勇家在他家面前低矮三分而年年被水淹了。

陈少勇是憋着气非要造新房子来超过陈武发家的,所以现在他家终于也造了新房子的了,陈少勇是没日没夜的自己从离陈武发家那里的大路上挑石渣,挑建筑材料到自家房子地基那里的,因为这大路只到陈武发家那里就断了,所有的建筑材料只能从那里往自己家里挑的,现在陈少勇沿着陈武发还没填埋的陈家池另一边硬是也铺出一条路来接到那条大路上以便自己家以后也能有出路的。

前些日子,陈少勇晚饭吃过就又到大路上将黄沙这些建筑材料往自家挑,他隐约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骑着自行车来到陈武发家的后门边上,停下自行车后便从自行车上拿下一个很大的塑料袋往陈武发家走去,从她吃力地提着的样子,陈少勇知道那袋子里的东西一定很沉的。

那女人的香味随风送到了陈少勇的鼻子边,陈少勇感到有点眩晕的香,他感觉有点不舒服,这女人的模样看得出是陈武发的外甥女章艳丽的,他早就知道这个章艳丽和那个虞天华的不见天日的关系的。这还是他以前在给柳浪内衣厂装货送货的时候知道的,他的耳朵中早就扫到过这两个人的风声的,因为他对虞盈铿的不爽和这个陈武发的怨恨,自然也暗地里厌恶这个章艳丽的,连章艳丽随风送过来的那阵香水味都让他感到恶心的。

陈少勇很清楚地听道陈武发在对章艳丽说:“艳丽,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舅舅,我给你们拿点东西过来。”

估计是陈武发接过了章艳丽手里的东西并打开看过了,嘴里有点惊喜,“艳丽,这么大的甲鱼,你拿一个过来也就是了,怎么还拿这么多过来!这怎么一下子吃得完的。”

“舅舅,这又不是要你一顿吃完的,反正这甲鱼也不是一下子就会死的,你可以慢慢先弄只吃吃的,其它几只先养着,吃完了可以再弄只吃吃的。”只听见章艳丽在对陈武发说道。

“哎,哎,好的,艳丽,这么多的甲鱼,要好多钱吧?真的要谢谢你了,给我弄来这么贵的东西!”

“舅舅,弄这东西最简单了,以后只要你想吃,随时和我说一声,我肯定可以给你弄来!”章艳丽似乎是有点骄傲的在陈武发面前吹着大话了!

陈少勇听着他们甥舅的对话不禁暗暗地往地上“呸”了一下,厌恶地在心里暗暗骂道:“吹你娘的牛比,谁不知道这甲鱼是哪里来的,还不是那个末代的花花公子那卖身换来的,还大吹大擂的以为很有脸皮了,只有不要脸皮的bZ家族才会不知廉耻地引以为傲了!”

过了几天,陈少勇家又拉过来一拖拉机的碎石渣堆在陈武发家后面的大路上,陈少勇便又只能连夜将这些碎石渣挑回家的,他怕这些堆在路上的碎石渣若堆在路上会影响交通安全,出了事故他要担责的,会开车的人往往会有这种思维,所以今晚他宁可辛苦点也要把这堆碎石渣挑完的。

正在他将碎石一锹一锹地往畚箕里装的时候,听见陈武发在质问她的老婆:“爱琴,我们还有两只甲鱼呢?怎么没有了?是不是你拿去给你爹吃了?”

“你这糟老头子,东西没了总是赖到我身上,你外甥女给你拿来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我才不会拿去给我爹吃呢!我爹要吃甲鱼也不会吃这种来路不明的甲鱼,他可会自己去买货真价实的早鱼呢!”陈武发老婆也言辞犀利地还击道。

“那就奇怪了,我是将这两只甲鱼放在艳丽拿来的那只大黑色塑料袋里扎紧袋口后放在这只水缸边的,现在怎么连塑料袋都找不到了!”陈武发在抱怨着。

不一会儿,陈少勇又听到陈武发老婆在冲陈武发大声责备了:“那,这不是你外甥女拿甲鱼过来的黑塑料袋吗?眼睛长得跟灯泡这么大,看东西却跟瞎了一样,这塑料袋就在后门门坎这里居然会看不到的,那,给你这塑料袋!”

估计是接过塑料袋的陈武发在左看右看那只塑料袋了,他嘴里在嘟嚷着:“这袋子在的,那甲鱼又跑哪去了呢?唉,这袋子底这么大一个洞,估计是甲鱼咬破的,这两只甲鱼咬破塑料袋后拖着袋子跑到这门口了,这样的话,这甲鱼该是跑到外面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了!”

陈少勇听着陈武发他们的对话心里不禁有点暗暗地开心:“活该,甲鱼也知道不能给你们这些肮脏的肠胃做美食的,不跑才怪呢!”

心里想着这些,感觉手底下锹碎石的劲更大了,那铁锹里的碎石渣也轻了许多。

此时陈武发也从他家后门出来似乎想找回那几个甲鱼,但黑暗中又到哪里去找呢,他看到大路上只有陈少勇一个人在挑碎石渣,他自然是不可能向陈少勇打听有没看到两只甲鱼的,他想着也不能和自己的老婆再相互大声责骂了,让陈少勇这外人看戏看笑话的了,丢了甲鱼的事只能打落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了,这事不能向外声张的,毕竟也不是光彩的事情!

陈少勇见陈武发在后门外张望了一会儿后又灰溜溜地走进屋里关上了后门,心里想着:这事他也不敢张扬的,要是能张扬出去了倒可以让全村老百姓看笑话的了,可惜自己不能去和别人说的,否则明天若全村人都知道这事了,陈武发这货色肯定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的,毕竟两家有矛盾,他不会怀疑别人只会怀疑自己的!唉,这事只能我自己一个人看戏享受了,真是可惜了!

陈少勇心里想着,手里丝毫没有松懈,一担接着一担往家里的架空层里挑,房子已经盖得差不多了,架空层里的碎石渣垫好后就可以浇水泥地坪了。

临时电灯将整个架空层照得雪亮,陈少勇已经挑了几天的石渣了,今天这拖拉机的石渣挑完估计整个架空层也填满了,接下去就是敲实在后铺上一层石子后便可以浇混凝土了。

眼见着还没有铺碎石渣的空地面越来越少了,路上的碎石渣堆也变得越来越小了,陈少勇有点想一鼓作气完成的味道了。

他用扁担钩勾住畚箕尾巴上的那铁丝环一拉将畚箕里的碎石渣倒在地面上,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一个黄黄的东西被倒在地上了,它拼命地伸出四只脚想撑住地面翻过身来,那黄黄的是它那坚硬的肚子了,甲鱼!估计是陈武发家偷跑出来的甲鱼!天上真的掉馅饼了,陈少勇有点喜出望外,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补品,给连日来劳累的自己补补身体,天意啊!不吃白不吃的,吃了陈武发他们这种不义东西也是该的!

陈少勇赶紧上去抓住甲鱼将它扔进了在一旁为拌混凝土盛水用的那只小荷花缸里了,准备挑好了石渣带回自己借住的哥哥陈少文家。

陈少勇又突然想到刚才听陈武发两夫妻的对话应该是有两个甲鱼跑出的,现在他已经找到了一个,说明甲鱼都跑到自己的这堆石渣堆里躲起来了,自己在那里是黑灯瞎火地借助微弱的天光往畚箕里锹石头没看到的,挑到电灯光下倒出碎石渣了才看到的,那肯定还有另外一个的,也应该能找到的。

心里想着,接下去的每一担他都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留意着,生怕让甲鱼从眼皮底下给溜走了。

眼看着碎石渣快要挑完了,另外的一个甲鱼就是没看到,陈少勇心想两个甲鱼也不可能一起都逃到这碎石堆里的,另外的一只可能跑到别处去了,抓不到也算了,今天这车碎石渣也算赚了,也该心满意足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陈少勇挑完了最后一担碎石后,收拾好工具准备将电灯关了回去睡觉了,他向整个架空层看了下,看看有没有还有东西要整理好的。就在他将眼光扫过去的时候,发现角落里有个东西隐隐在爬动。他心里一阵跳动,难道是甲鱼?

陈少勇便慢慢地走了过去,在灯光下,发现一只黑青背的甲鱼正在偷偷地向墙角落里爬动,准备钻到那碎石架起的一个缝隙孔洞中躲藏起来。

“好家伙,原来你在这儿!”陈少勇心里暗暗高兴地叫到,“幸亏多看了一眼,要是不看这一眼,今天还真让你躲到这碎石渣里面了,明天若是混凝土一浇,让你成了我房子的奠基石了。”

目标一旦确认了,陈少勇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了上去,在高低不平的碎石地面上跨到了那甲鱼身边,甲鱼很快被束手就擒。两个甲鱼一个不少地被陈少勇抓住了,这晚的活没白干,居然有这种意外的收获,还真是成了天下奇闻了,挑山上运来的碎石渣居然挑出了两个甲鱼!这消息看来明天一定要让全村人知道的,想必陈武发和章艳丽他们几家哪怕是知道了也只能瞎子吃饺子——肚子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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