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部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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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在用过早饭后,帖木真在驿馆前院召集蒙古使团诸人,宣布了对博儿术、木华黎二人深夜斗殴的处罚,克烈部的桑昆、阿赤黑失仑等人,汪古部的阿剌兀思、阔里西斯二人见证了这种处罚。
因不遵禁止私斗之军法,博儿术、木华黎二人被剥光了衣袍,上半身赤裸的跪在了帖木真的面前。接着,由忽必来、合赤温?脱呼剌温二人手持马鞭,站在了跪地两人的背后,对博儿术、木华黎分别狠狠地鞭笞了三十鞭,直至将他们的后背打得血痕累累为止。
不过博儿术、木华黎这两个小子也算硬气,在整个鞭刑的过程中,这两人愣是死死的咬着牙,未曾因疼痛而喊出一声来。
在鞭刑结束后,帖木真俯视跪地的两人,一脸严肃的开口道:“鞭刑即罢,但你二人罪过还未赎清,深夜私斗,致使净州驿馆后院之物多处损坏,我们蒙古人向来有债必还,损坏了他人的财物,难道就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这不是我们的传统!为了赔偿驿馆内的财物,我本可以用金钱偿还给他们,但现在,我决定不这样做!为了给你们二人一个教训,我会告诉驿馆,接下来几日,只要我们还在驿馆停留,那么驿馆内所有的驿马、牛、骆驼等牲畜就都由你们来照料,当然也要算上我们自己所带来的马!你们二人要每日为这些牲畜运来草料,也要每日为它们运出粪便!”说到此,帖木真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先朝着博儿术开口道:“博儿术!我只给你一辆勒勒车,但却不会给你任何用于插来草料、清理马粪的铁叉和铁锹!”
说罢,帖木真又看向木华黎,沉声道:“木华黎听着!我只给你一把铁叉和一把铁锹,但却不会给你任何装运草料和粪便的车子!”
博儿术、木华黎二人都是聪明之人,他们显然已经猜出了帖木真的用意,一个只有铁叉和铁锹,一个只有勒勒车,这是要迫使他们二人互相配合,以完成任务的意思呐。想及此,二人跪在地上,互相扫了一眼,继而转瞬间便各自移开了目光,纷纷将头瞥向了他处。
但这两个小子自知犯错,却是尽皆默不作声,不敢对帖木真的处罚有任何的异议。
“豁儿赤何在!”帖木真接着大声道。
“首领,我在呢。”豁儿赤从众人中走出,他站在帖木真的对面,恭敬地抚胸行礼道。
帖木真目光炯炯,盯着豁儿赤喝令道:“就由你每日监督他们二人劳作,如果他们每日未能将草料及时的喂给驿馆内的牲畜,未能清理干净牲畜留下的粪便,你就要立即告知于我,届时,我将对他们二人降下更为严厉的处罚!”
“嘿嘿,好呢,放心吧首领,我一定会看好这两个家伙的,绝不让他们二人有丝毫的偷懒!”豁儿赤欣然的接受了帖木真的命令。
呵呵,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啊,他可从来没忘了,当初在帖木真的营地时,自己因为偷看姑娘洗澡而被博儿术抓了现行,继而屁股上狠狠的挨了对方一脚的惨事儿!所以现在,他就要睁大了眼睛,盯死了这个好勇斗狠的小子!
至于木华黎,说实话,豁儿赤从一见到他,就不怎么喜欢,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一直拉着一张冰块儿般的脸,给谁看呢。缺乏世道磨炼的家伙呐,这次刚好就是给他一个教训!
“好!众人暂且散去,豁儿赤你带着木华黎和博儿术,跟随我们的朋友阔里西斯,去寻驿馆的驿丞商议,让他们二人这就开始劳作吧!”帖木真一锤定音道。
接下来,一众人暂时散了,桑昆向着帖木真点了点头,继而笑着拍了拍帖木真的肩膀后,率先往自己的房内走去。
阔里西斯则向帖木真点头示意,继而带着豁儿赤、木华黎、博儿术三人,寻驿馆内的驿丞去了。
在处理完了对两个不省心家伙的处罚后,帖木真亦是暂且回了房内。
这日下午,应阔里西斯之邀,帖木真、桑昆等人又再度外出,游览了城内知名的城隍庙、孔庙、佛寺以及大教堂,着实体验了一把多元文化,阔里西斯告诉帖木真说,也就是现在是下午,若是上午时分,那么在城隍庙、佛寺中就会发生争夺上头柱香的事件,有时,城隍庙和名为华严寺的佛寺,两座寺庙上头柱香的价钱,竟能直达一百贯以上!也是城内一大盛景了。
一下午的游览完毕后,在夕阳中,帖木真他们回到了驿馆,此时,晚饭时间将至,所以帖木真他们便在驿馆前院大堂中稍作休息。
但在过了一阵儿后,晚饭还未被端上,大堂外却是变得喧闹了起来,似乎是有大量的人马从驿馆正门往里而来了。
“是什么人傍晚而来此地?闲来无事呐,走走走,帖木真,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们还会碰到熟人呢?”桑昆听着人声和马蹄声渐次传来,他的双目微微一聚,继而迅速恢复正常,笑着对帖木真道。
“好,那就去看看。”帖木真右眉一挑,心中亦是有了猜测,便从座椅上起身,笑着应道。
随即,桑昆、帖木真为首,阔里西斯、阿剌兀思、阿赤黑失仑、忽必来等人紧随其后,众人从堂内大步走了出去。
至驿馆大门处,此时正有人群鱼贯而入,大量马、驼则牵引于后。
“果真是熟人呢,乃蛮人也来喽。”桑昆停住了脚步,看着当先向己方走来的几人,笑呵呵的开口道。此时,在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乃蛮部使团,已至净州城!
至此,漠北草原的三大兀鲁思,蒙古、克烈、乃蛮之使者,已齐聚于净州驿馆之内!
乃蛮人,貌似和我有些不太愉快的交往呢,他们与自己、以及克烈人都敌对过哟。想当初,为了得到克烈人的兵马支持,以便从蔑儿乞人手中救出孛儿帖,自己貌似还在三年前,迫不得已给脱斡邻勒当了刀子使,因此而在西面草原上与乃蛮军队激烈的厮杀过,在那次的战事中,自己还阵斩了他们的一个大贵族,貌似那家伙还是前代乃蛮大汗的孙子之类的。。。。。
帖木真看着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的几人,心中划过一道闪念。
如此想着,对面的几人已然在帖木真、桑昆等人对面五步以外停了下来。
这几个乃蛮人中,居于中间而又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余岁的青年,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山”字型黑色三叉冠,眼窝微陷,肤色偏白,鼻梁高挺,容貌清瘦,一头黑色辫发于冠后披至腰间,他着一身红色圆领窄袖团花长袍,腰束蹀躞带,带銙尽皆玉制,腰带左侧系有一把短刀,刀柄之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右侧则悬挂一黑漆的管型之物,不像兵器,倒似是胡笳一类的乐器,他,着实有着异域俊美男子的独特风情。最令人意外的是,这个青年还抱着一只有着蓝色眼珠、皮毛顺滑的白猫,他此时正用自己白净细腻的手,慢慢地抚摸着怀抱中的白猫。
而在这位红袍青年的左后侧,则站着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肤色略黑,但却有着一双黄琥珀色的独特眼睛,这使得他在看向帖木真这边时,目光显得沉静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又像是无所畏惧,他的双眉黑而密,右眉中部有略微的断痕,似是被箭矢擦伤所致。他倒是未戴冠帽,只是将一头略微卷曲的长发分成数股编成辫发,披于背后,不过在辫发的长度上,他的辫发却只是刚过肩部,并未像那红袍青年般长至腰间。他着一身精干的黑色皮甲、皮裤,束黑色皮腰带,带銙为铜制,带之左侧系弯刀,刀鞘之上嵌金并刻有精美图纹,右侧则悬挂一柄短斧。他的整个人从气质上来说,使人一看就能感觉出,他是一个冷静、沉稳且富有厮杀经验的武将。
至于红袍青年右后侧站着的几人,衣着就要普通的多,他们都带着尖顶皮帽,穿交领左衽灰色皮袍,皮袍长至膝盖处,腰间束带,带銙仅为粗铁所制,腰间所配短刀的鞘也不如瘦高男子那般精致,但他们的身形却都极为壮硕,皮肤粗糙,手中有茧,似乎饱经风霜,一看便是久历沙场之辈。这几人面色平静,默默的挎刀侍立在红袍青年的背后,显然,他们都是那青年的护卫武士。
此时,桑昆扫了一眼对面中间站着的红袍青年,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转向了青年的左后侧,那名默默而立的身着黑色皮甲的瘦高男子,他看着对方,淡淡开口道:“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咳,咳,桑昆特勤,三年不见,这一次,没有与你在战场上相遇,还是有些遗憾了。”身穿黑色皮甲的瘦高男子先是咳嗽了两声,而后用浑厚沉稳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放心,三年前你我没打完的那一架,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打完的,你我之间,到时只能活一个!”桑昆笑着,但却说出了最为冰冷的话。
帖木真在一旁听着,他知道,就在三年前,也就是他为了救出孛儿帖,而被迫替脱斡邻勒,替克烈部与乃蛮人厮杀的那一次,也是自己在山谷中设伏,阵斩前代乃蛮大汗之孙的那一次,在战事中,当桑昆和自己趁着斩杀敌方大将,而想要一举全歼乃蛮部先锋部队时,是这个名叫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的乃蛮部青年大将,率领着五千乃蛮铁骑赶至了山谷,他和他的铁骑尤如一股洪流般撕开了自己和桑昆所设的包围圈,他本人更是冲杀到了桑昆的面前,与桑昆进行了面对面的近战搏杀。
那一次,桑昆的战马被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掷出的斧子砍入了马身,翻到在了地上,而桑昆射出的箭,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射中了这位乃蛮大将的战马马腿。于是,他们双方都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紧接着,在步战厮杀了一阵儿后,双方的弯刀都在大力劈砍中先后折断了。
接下来,两人之间就是拳拳到肉、血渍横飞的肉搏,他们二人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搏杀中,即将撑不住、都要倒地无法站起来时,两面各自的援兵都赶了过来。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被亲兵拖着往后退了回去,桑昆则被帖木真抢到身边,拉上了自己的马背,紧接着,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带着铁骑和剩余的乃蛮先锋部队,从撕开的口子中往西面撤离了。而桑昆这边,由于桑昆自己在被拉上马背后失血而昏迷了过去,帖木真一见之下,不得不暂且撤兵,亦是从山谷中退出,往东面而撤了。
因此,那一次战事,桑昆和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之间的近战搏杀,并未分出胜负。
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看着桑昆,微微一笑道:“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和平的”,而后,他又向着身前的那名红袍青年微微低头,缓缓开口道:“那么现在,我来为桑昆特勤介绍,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乃蛮部亦难赤?必勒格?卜古汗最为尊贵的长子——拜不花特勤!”
乃蛮部大可汗的长子,拜不花?帖木真心中一动,再度默默打量了那名始终一脸平和微笑的红袍青年,这个家伙,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凶暴之气,倒是文雅范儿十足,他跟这两日我在净州城看到的北地汉人士子,在气质上却是颇有几分类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