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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脱出樊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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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来塔儿忽台的营地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帖木真被轮番押入部落中的勇士们家中轮帐看管,那些跟随塔儿忽台前去抓捕他的勇士,多半儿都是他的亲信侍卫,所以,没有人同情帖木真,他被厚厚的枷锁束缚着,受到嘲讽、鞭笞,吃不好、睡不香,已至短短几天就瘦了整整一圈儿。

这日傍晚,他被带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毡帐门口,脱歹推了他一把,继而叉腰在门口喊道:“锁儿罕失剌,锁儿罕失剌,快滚出来!”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淳厚的声音自帐内传来,随即,帖木真看到,一个辫发盘起,满脸褶子的中年大叔推开帐门,钻了出来。

“呐,你儿子沉白、赤老温也是这回随同主人前往的勇士,而你自己年轻时也厮杀不少,这回抓捕帖木真又立了功劳,主人把你也算在内了,今晚,帖木真就由你家看管,可要把狗眼放亮了,如果他跑了,前日里主人赐你的牛羊非但要收回,恐怕你一家的小命儿也会保不住了!”脱歹用弯刀点了点锁儿罕失剌,警告道。

“放心吧脱歹大人,我们全家今晚都不睡了,定会看好他的。”锁儿罕失剌低着头,小心的回道。

“那就好,行了,我还要回去喝酒呢,人就交给你了!”脱歹把帖木真推给了锁儿罕失剌,随即带着一群跟班儿急匆匆掉头走了,开玩笑,那奈大屁股大的森林部落女奴是真够劲儿啊,自己还没玩儿够呢,还得回去再好好爽一爽!

帖木真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家伙,玛的,他不会也想打我吧,该死的枷锁,让我连还手之力都木有!

“。。。。”

锁儿罕失剌看着眼前黑眼圈儿浓重,一脸狼狈如乞丐的少年,他沉默了,随即他默默转身,轻声说了一句:“也速该巴特尔的儿子帖木真,进来吧。”

巴特尔?这一脸沧桑的大叔竟然对便宜老爹用了尊称?我在泰赤乌部被轮番看押的这几天,听到对我最多的称呼就是“也速该的孽种”、“坏雏鸟儿”、“余孽”等侮辱性的称呼,而这位大叔居然对老爹用了尊称?真是奇怪。

难道他与便宜老爹有旧?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今晚可以不用那么难捱了。

帖木真苦笑的摇了摇头,特么的,都怪那匹灰白色骟马,搞什么嘛,趁着我精神萎靡,就带着我乱跑,枉我躲了一圈儿,最后居然自投罗网,让塔儿忽台守株待兔的给逮住了,这简直再滑稽不过了啊。

多想无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帖木真定了定心神,强打精神,钻入了毡帐。

当他进入帐内后,他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正在篝火旁架起一个小锅,锅里煮着野菜汤,女孩儿看到他戴着枷锁进来,小嘴微张,似乎被他这副乞丐般的落魄样子吓着了。

“合答安,往野菜汤里加一些肉干儿,乘出一碗来,给他喝了暖暖身子。”锁儿罕失剌坐在了篝火旁,他看向女儿道。

“好,好的,阿爸。”女孩儿有些怯生生的,因为家里来了陌生人,还戴着枷锁,但她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坐。”锁儿罕失剌指着他对面,篝火旁的毡子。

看来这满脸褶子的大叔果然与便宜老爹认识?应该是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帖木真眉头一挑,反正情况不能再坏了,且看他咋说,随即他便默不作声的在锁儿罕失剌对面坐了下来。

一时间,帐内又陷入了沉默,唯有合答安从锅里往外乘汤的声音。

沉默对视了片刻后,锁儿罕失剌率先打破了平静,他看着帖木真感叹道:“你和也速该巴特尔真像啊,帖木真,都是眼中有火,目光炯炯,像鹰一样锐利。”

“你又是谁?如何认识我父亲?”帖木真盯着锁儿罕失剌,沉声道。

“我啊,我是速勒都思部的锁儿罕失剌,至于认识你父亲,就说来话长了——”锁儿罕失剌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年轻时纵横厮杀的热血回忆之中。

正当他想要讲述时,一个清朗而充满活力的声音自帐外传来:“阿爸!我俩放马回来了!”

帖木真被这声音吸引,扭头看向了毡帐门口,随即,他看到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钻入了帐中,一个黑些长得俊俏,另一个颜值则较为普通。

“咦?”长得黑些的少年看到了坐着的帖木真。

“我知道了!你就是帖木真吧?好啊,今天你来我家了,这?阿爸,怎么还能让他带着枷锁呢,快快取下来吧,难道您忘了也速该巴特尔对您的恩情了吗?”黑脸帅哥儿眼睛一亮,突突突地抢着说了好几句,而后疾步上前走到了帖木真身边。

“来!赤老温,快帮我一把,我们把这笨重的枷锁取下来,让帖木真松快松快。”黑脸帅哥儿看着另一个少年道。

赤老温看了父亲一眼,锁儿罕失剌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向赤老温挥了挥手,示意他帮忙取下枷锁。

锁儿罕失剌:我正酝酿着情绪要讲故事呢,这大儿子就抢着说了一大堆,气氛都被破坏没了!

帖木真看着两个帮他取下枷锁的少年,黑些的帅哥儿一边解着枷锁,一边高兴的自我介绍道:“我叫沉白,那边儿那个不说话的闷葫芦是我弟赤老温,哦,还有那个圆脸的女孩儿,是我妹妹合答安,我们早就想认识帖木真你了!没想到今天你来了我家。”

原来三个都是这大叔的孩子啊,不过大叔的基因有些奇怪吧?沉白和合答安颜值都很高,但赤老温却长得如此一般,莫非,嗯,很可疑啊。

看来这一家都对我抱有好感,感谢便宜老爹结的善缘,脱去枷锁后,帖木真微微扭了扭酸痛的肩膀和脖子,庆幸的想到。

此时,合答安端着飘着肉干儿的野菜汤走了过来,“快喝吧。”,女孩儿怯怯的不敢看帖木真,小声道。

“吃吧,帖木真,多吃点儿,这几天受了不少苦吧,可恨的脱歹,肯定没少让人虐待你。”沉白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去,终于又见到荤腥儿了,帖木真端过肉汤,他实在是饿坏了,也不管肉汤有多烫,更不在乎膻腥气儿,当下手口并用,丝毫不顾形象的吃喝了起来。

先特么的吃饱再说,就是明天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慢点儿,慢点儿,还有呢,帖木真,胖猪塔儿忽台,这是怎样虐待了他呀。”沉白一边提醒帖木真,一边愤怒的骂了一句。

“嗯哼!”锁儿罕失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狠狠地瞪了长子一眼,目光逼视着他,警告他快快住嘴。

这小崽子,难道不知道隔帐有耳吗,还是太急躁了啊。

“哈,爽!”帖木真连喝了三碗肉汤,吃了七八片儿泡着的肉干儿后,感觉身子重新充满了热气,力量开始恢复起来了,他满足的仰头打了个饱嗝儿。

“谢谢啊,大叔,说实在的,这是我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了,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吧,您和我阿爸是如何认识的?”帖木真抹了下嘴角的汤渍,再度看向锁儿罕失剌,轻声问道。

“我和也速该巴特尔啊。。。。”

随即,锁儿罕失剌将十几年前也速该如何帮他主持公道的往事,全都告诉了帖木真。

而后,锁儿罕失剌的儿子沉白,又抢着将自己老爹如何神棍般的假借“预言”,帮他拖延被处决时间的事也全都告诉了帖木真。

呵,原来是这样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想到便宜老爹死了竟还有人脉,今天倒是被我用上喽。

帖木真不得不感叹,有些事儿就是这么神奇,一念之善、无心之举,却会为后来人创造生机。

“阿爸,不如今晚,我们就放帖木真走吧?”沉白双目一亮,突然提议道。

“。。。。”

锁儿罕失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长子,你小子疯了?今晚放了帖木真,我们一家咋整?明天还不都被塔儿忽台拖出去砍了脑袋?

“不行,我的好兄弟,我还不能走,我走了,你们一家恐怕就活不了喽。”帖木真盘腿坐着,看向沉白笑道。

“怕什么?大不了离开泰赤乌部,躲入森林里去,等过一阵子,去投奔其他部落不就好了?”沉白满不在乎的道。

“沉白,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能去哪里?这整个辽阔的月良兀秃剌思之野都是泰赤乌人的牧场,他们人数众多,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又非常熟悉,不要说我们躲到森林里,恐怕连帖木真都逃不了多远,就会被追兵抓回来了。”锁儿罕失剌摇头道。

“那阿爸你说怎么办?”沉白气急的问道。

“嗯,我向塔儿忽台建议的是入夏首月红圆月日十六日后的第一天,也即十七日处决帖木真,按照咱蒙古人的传统,红圆月日那天是要大肆庆祝一整天的,到时,所有泰赤乌人都会参加,畅饮欢宴,届时肯定防卫松懈,等到晚上,泰赤乌人们都喝的腿软脚软,脑袋眩晕之时,才是帖木真逃跑的最佳时机!”锁儿罕失剌双目微眯,沉声道。

“就在入夏首月红圆月日当晚,帖木真,机会只有一次,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击倒看守,悄悄的逃出去。”锁儿罕失剌转而凝视着帖木真道。

自从妻子去后,他没有再娶,一人抚养着三个孩子。他不会提出让沉白和赤老温帮助帖木真逃跑,那样做的风险太大了,他的家承受不起,毕竟,他在泰赤乌部还有家业,还有孩子,他不能拿一家的性命冒险。

所以他只能帮帖木真到这儿了,他认为自己拖延处决帖木真的时间,以及为帖木真想出的逃跑办法,已经足够对得起也速该当年的那次相助了。

“可是阿爸——”沉白还待再说。

“好啦,沉白,我的好兄弟,大叔说的没错,就在入夏首月的红圆月日,我会自己想办法逃出去的,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还是也速该的儿子吗?”这时,帖木真打断了沉白的话,他随意的搂了搂沉白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不要担心。

帖木真读懂了锁儿罕失剌看他的意思,说实话,这位大叔已经足够仁义了,为了当年的一次相助,有多少人会像他一样记到现在呢?

自己不能要求他更多,毕竟,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呐。

特么的,拼了,入夏首月的红圆月日,说啥也要逃出去!帖木真暗暗咬牙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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