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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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秋季之前,就如何推动食用菌发展,扩大菌种市场,尽管在实践中摸爬滚打出一些经验,但对依靠培训加速发展缺乏足够认识。自从与欣悦确定关系后,在第一次商讨中,仅仅一天的时间内,就从纷繁复杂的乱象中找出培训市场的蛛丝马迹,明确了发展方向和目标。正是在这种前提下,最终迎来了当前的局面。与欣悦产生隔阂后,自己这边的境遇时刻在发生着巨大变化,却始终是在与欣悦商讨的既定轨道中进行。如今,与欣悦却不在既定的道路上并肩同步,不仅没有既定的左膀右臂,而且正身不由己、积重难返地行进在难桥之上,时常少不了出现闻所未闻的陌生事宜,完全置身于风口浪尖,整日提心吊胆,稍不留神就可能跌进万丈深渊。自从与欣悦产生隔阂以来,不知欣悦那里到底发生了一些啥情况,始终音信全无。难道此前的甜蜜只能停留在梦中?难道我们的缘分真的走到了尽头?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一探究竟。想来想去,托人去暗中了解一下再说。时间是挤出来的,抛开一切说动就动。
来到距欣悦所在街道有十余公里的一个场镇上,这里曾经认识的周叔,正直可信,他肯定能够帮自己这个忙。找到周叔,庶盶将自己与欣悦闹隔阂的原由,及自己的苦衷和现况等述说一回,同时提出请他代为前去了解的想法。周叔应道:“帮忙没问题!只是我觉得你这件事并不那么严重,又不是你闯进姑娘家里去的,而是人家姑娘主动走进你屋里来的。不说没有单独住在一个房间,就算果有其事,不管言传多厉害,也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过去物色个靠得住的人帮忙走动走动,料想你们很容易重归于好。”“周叔,我想请您先帮我了解一下相关情况,然后再考虑具体办法,不知您认为如何?”“那好,你要我去了解些什么情况?”“您看这样行不行,你就说听说有个叫庶盶的小伙子,在这里耍了个女朋友,开了年就要搬到他女朋友这里来建厂,不知现在进展如何。”“那我直接去裁缝铺就行啦!”“我想知道裁缝铺以外究竟有些啥传言。”“行,你在这里随意,我大约在两个钟内就回来!”周叔骑上摩托走了。
周叔回屋便道:“了解清楚了,外面的人说因为他们表妹的参和,他两个闹矛盾了,那个小伙子就没啥过来了,还不知道将来他们会怎样。”“周叔,这不是原话吧?”“尽管每个人的原话不完全相同。我问过好些人,差不多都是这么说的。另外,还有人说‘可惜那男才女貌的一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说的这些尽管是个别人的原话,但基本上能够代表我所问过的人的意思。其实,我也在想,像你这样有出息又声名远扬的小伙子,哪会缺姑娘喜欢?这明眼人一听到你们的这些传闻,恐怕早就对事情的原委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人们不仅对你两个没有恶语相向,而且抱有同情心,应该这才是传言的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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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传言还比较客观公允:“晚辈对周叔您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也不知裁缝铺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了。”“哎呀,对不起,我想你肯定会马上过去的,所以对裁缝铺的情况没有问,也没有到裁缝铺去。”“没事没事,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接下来你打算咋办,我还能够帮上什么忙?”“周叔,不知您认为晚辈这件事怎么办为好?”“我认为,那里对你两个的流言蜚语的确存在,但凭人们的语气和神色来看,对你两个并没有构成恶劣的影响。要我说啊,你赶紧过去,把你两个的事三对六面地谈谈。毕竟你们的婚约早已是公知于众的,应该是很容易谈妥的。”
“如果能够这样当然更好,只是晚辈觉得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的。我老家那边的事,早已是由不得自己的了。几乎时常都有意想不到的事出现,而且我感觉很快就有成群结队的人,上门来催促菌种和现场培训等。自己要是耽误一天,少说五六天理不顺,万一再来几个要实习、要菌种什么的,如果自己三两天不在场,完全有可能会闹翻天。所以,我想还是先回去好好安顿一下,然后再过来不迟。”“你老家的事确实耽误不得,那你就回去安顿安顿。我觉得你两个的事同样耽误不得,需要我帮忙时吱个声!”
做梦都未曾想到的问题接连出现,来人在经过自己家门口时,由于不清楚具体位置,没有及时下车,而是径直赶往县城所在地,继而返回当地场镇街道,然后又徒步前来,如此绕了一个大圈、多跑百十来公里的路,往返折腾足足一天时间,直到次日才下午到达目的地。再一想,要是自己在外找人的话,往往也会先赶往当地县城,然后再到乡镇才开始寻找具体的人。可自己居家的位置恰好相反,凡县外来人几乎是首先经过自己家门口,然后才能到达所在乡镇,最后才是县城。庶盶对来人深表歉意之外,当即报销所花车旅费用,并按相关标准给予生活补助,同时额外预支返程车费权作误工补偿。
出现花冤枉时间跑冤枉路,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不满情绪,但长此以往却非同儿戏,必须迅速采取措施加以杜绝。发出紧急通知:一、我场刚搬迁不久,诸般事宜正处完善之中。凡前来现场咨询、实习等,烦请事先联系,以便妥善安排;二、凡来人敬请注意我场所在的具体地理位置,以免误事误时。随附本场位置、路线示意图。
待通知刻印好以后,庶盶突然想起一个重大问题:食用菌生产受气温的严格制约——具有较强季节限制,现已临近初夏,早已经不再适宜规模生产食用菌。辛亏原通知尚未寄出,否则将导致一片哗然的被动局面。原通知作废,在重新刻印的通知中,首款改为:一、食用菌生长受温度等条件的严格制约,当温度高于23c时,菌丝将受到抑制甚至停滞生长。从即日起到秋凉的期间内,我场仅提供少量实习用种但不保障品质。庶盶暗自窃喜,这样一来,无疑赢得了一段较长的时间空间。
原以为耽误一天,不外乎五六天就能够理顺,不知不觉中两三个五六天过去,所积累的事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积愈多,夜以继日同样无济于事。将疑难信件进行归纳,然后刻印资料统一作答,就简单多了,如此自己又可以解放出大量时间和精力,但实质上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太多的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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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欣悦在,那该有多省事啊!这缺胳膊少腿的,自己到底还能蹦跶多久啊?欣悦那边出现的流言蜚语,几乎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这始终不回信,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无论外面如何的风云变幻,只要我俩的心始终不变,就能够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然而,一直没有一个明确态度,这到底说明了什么?仰或是被本人不经意的脸色吓着她了?可后续曾去过两封信,充分表达出自己的真情实意。又或者是故意不回信,以逼迫自己前往?谁料想本人是身处风口浪尖,脚下有万丈深渊,半年前怕的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现在怕的是一栽跟斗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就算静待本人前往,也得给个明确态度,自己才有底气抛下一切,任凭刀山火海、虎穴狼窝照闯不误。也或许,当外面谣言四起时,自己没有及时前去一起共同面对,而是让她独自承受所有压力,因此认为本人缺乏责任心,从而对本人极为不满?如果是这样,自己还真的难辞其咎。最害怕也是最坏的可能是,欣悦始终偏信或部分偏信她表妹的话。如果是这样,问题就异常严重。她表妹的人品到底怎么样,她至少要比本人清楚得多,情急之中以“一个大姑娘的清白”深信表妹的话无可厚非,但当自己明确告诉她:菌种场每晚还另有其人的事实以后,如果仍然对本人心存芥蒂,这就属于对本人缺乏最基本的信任与信心,性质上就是严重的个性缺陷,极易形成偏信与偏执,这对未来生活必然构成严重威胁。好在有大量事实表明,她能够充分尊重事实,偏信与偏执的个性缺陷基本可以排除。
欣悦的脾气不用质疑,但无论脾气多大,只要能够较快恢复理智,就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她恢复理智的周期要多久,至少现在无从得知。另外,自己在这场矛盾中究竟有哪些过失或严重缺陷呢?闹隔之后,走进或临近裁缝铺共计六次,第一次送欣悦回裁缝铺,本人当时带有些情绪显得任性,但分手时担心引起她反感,没有追上去是因为有所顾忌,当不属于重大过失。第二次去仅凭她及其徒弟们一时的神情,瞬间改变初衷,显然是冲动加盲目所致,从而丧失一次大好机会。第三到六次连欣悦的面都没见上,深究个中原因,就是面子放不下。第一、二次是怕见她父母,然后的四次不仅怕见她父母,甚至连整个街道周边的人都胆怯了。细思量,这面子思想严重,还真就是自己的致命软肋。面子思想,害死人不偿命,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就算那里谣言铺天盖地,难道能将自己生吞活嚼不成?下定决心面见欣悦,风雨无阻。先写封挂号信,待她收阅即出现在她面前。反复推敲信函内容,思念之情,如临深渊的现实处境,自责面子思想流毒,殷切期望兼而有之。哦,擅自搬回老家,有单方撕毁婚约之嫌,必须有个妥善而明确交代。在此前发通知的时候,明知将迁往场镇街道但仍然使用居家地址,是考虑再行搬迁时即更名为真菌厂或菌种厂,届时公章和厂专用信封、信笺及其新址一并启用,就显得自然而然,根本无需解释一再搬迁的原因。同样,只要与欣悦一旦商定,可以随时搬迁。另外,自己的父母等尚不清楚自己早与欣悦有了婚约,但等到和欣悦那边商定以后,再回来慢慢商量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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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欣悦已经准确无误的收悉信函,给她来个突然袭击再说下文。买到车票,预计无法在午饭之前赶到裁缝铺,备些零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跳下客车,昂首阔步,目不斜视,走进裁缝铺。铺内似乎没有以前人多,除欣悦外还有五个姑娘,一个生面孔姑娘站在欣悦身后看着缝纫。欣悦一脸默默寡欢,正埋头推拉着一匹布料,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冷不丁发现是庶盶站在面前,目光中瞬间透露出气愤:“你还到这里来做啥子?”随即停下缝纫,转对身后女孩说:“你自己去练习一下。”
欣悦起身走向另一间的裁缝台,拿着鸡毛掸子挥扫台面,似乎漫无目标的拿起一把长长的尺子并把一段布匹挪到台面中间,翻开布匹又立即合上推回原位,然后一转身侧对庶盶坐在一台缝纫机边。眼圈红红、上下睫毛水漉漉的,一副忍不住欲哭泣的模样。若非自己幼稚,举足不前,只怕早在这里出双入对,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庶盶深感五内俱焚,好想一抱把她搂入怀中,可一来她徒弟在旁边,二来更怕适得其反,不得不小心谨慎。
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局面,庶盶怯生生上前,试探着轻轻拉扯一下欣悦的衣袖。欣悦一甩衣袖,双臂扑在缝纫机台上,将头深深埋进两臂中间,刹那间出现无声抽泣的颤动起伏。庶盶见状更加惊慌失措,窘迫无助。冷静想来,尽管此时异常尴尬,却也远远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看来只能是小心翼翼,宁可沉默以待,千万不可造次。早有千言万语在脑海潮涌翻腾,临到头来却找不出一句适当的安慰话,唯有万般无奈的站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密切注视着她。
时间在静寂中悄悄溜走,欣悦的头开始缓慢在双臂中前后左右不停移动,稍后抬起头来,发丝弯弯曲曲、乱七八糟,参和着水淋淋的泪痕爬在脸上,给人容颜憔悴的感觉。欣悦又埋头在衣袖中左右擦拭,然后抬头,双手理顺发丝,目无表情,默不作声。在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庶盶突然觉得有太多信息,是自己根本无法解读出来的。她将头埋得很低,手中翻转着一块裁缝专用片状画粉,目光似乎被那片画粉牢牢吸住一样。迹象表明,她在短时间内是不会主动吱声的了。
自己从进入裁缝铺以来,数十分钟尚未出声,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哑巴下去吧?其它事宜在信中差不多有详细阐述,唯毁婚约之嫌,需要更加侧重撇清为好。应该为此创造个氛围:“我这不是一直在等待奉命行事嘛。殊不知,一晃快半年了,让你受这么大委屈。都是自己太幼稚,才会让你过得如此闹心。”没曾想,欣悦很快不停埋头在衣袖上滚动,显然是在擦眼流水。一开口就触及到人家伤心处,这原本就唯恐避之不及,却偏偏避无可避。庶盶五味杂陈,拍打着自己的嘴巴:“这张嘴,本来有人管控,只怕是劣迹斑斑,人家就把开关扔掉了。”但是,任然没有阻挡住欣悦的又一次剧烈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