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燧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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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风
“我喜欢血。”
惜朝的声音已经沙哑了,看着自己的手臂,近三年他第一次张开了嘴巴,咂咂嘴,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们不希望再有杀戮。”老者双手扶住笼子,近乎恳求。
“我希望有,而且这才刚刚开始!”惜朝未再睁开眼睛。
老者未再言语,驻足良久。
十几天过去,终于等来了机会。出笼劳作时,趁大家不注意,惜朝用尽全部力气咬了两个人。自己被一顿毒打后丢在了笼子里,奄奄一息。
昏迷了一天一夜,当他再次爬起来时,被他咬过的两个人早已青筋暴涨,开始攻击其他人,现场乱作一团。
奴隶主赶紧加派人手,情况似乎很快得到了控制。但是短暂的平复后,被咬伤的人一天或者更久后都发生了异变,局势彻底失控。惜朝只是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管怎么样,他重新获得了自由和权力,尽管他也不清楚代价到底有多大。
他带着一行半人半鬼的随从向幽冥湖进发,那里没有高墙和森严的守卫,而且流放着不少族人。
几个月后,月牙堡收到消息,被流放的战俘全部消失了影踪,北然派人搜索了附近所有适宜生存的地方,都未见踪迹。
噩梦终会来临。
建元二年清和中旬,在一片刀光剑影里,安渝如愿地登上了兴王王位,年号仍用建元,这是他们不能改变的,各封都所谓的颁布年号都只是走走形式。
虽然形式手段血腥了一点,但好歹他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某种程度上正义的一方,且都灵苦于氏久已,臣民没有多大抵触也就接受了信任兴王安渝。
为了避免于氏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和尽快理顺封都朝政,安渝在各个机要位置都安插了自己的人。无论军中还是朝堂,凡是之前与于氏有一点牵连的人,都迫不及待地遭到了清洗,被杀者上千人,下狱者不计其数。党同伐异之势,较之于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人们才猛然发现,推翻了一只擅权的狐狸,却迎来了一只吃人的恶狼。
如此一来,有些本来可以的掩盖的东西便得以暴露,上位之后的报复性清洗,再加上山戎人的不加节制,迅速激起了都灵民众不满的情绪。城外的戎军在冲散护城军后,得意忘形,开始了毫无约束的烧杀掠抢,整整将城外洗劫了一遍。在山中为生的他们,如饥饿的捕食者,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部予以破坏。一时间都灵城外兵荒马乱,哀鸿遍野。
更过分的是,心急火燎的山戎人,他们洗劫过后,未等安渝按约定割献土地,就直接攻打了边塞邛崃等三城。
王位虽然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但戴上王冠,就必须承担它的重量。民怨骤起,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刚刚继位的安渝,压力无以复加。
即使安渝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无法再听之任之。为了民心和政权的稳固,转移都灵内的视线,只得翻转刀口,全力剿除山戎人,盟友瞬间就变成了敌人。
天真的山戎人,未能料到安渝翻脸如此之快,仿佛忘记自己做过了什么,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在做着自己立国安身的如意大梦。当兴军亮出明晃晃的兵刃,被打得措手不及,基本谈不上反抗,节节败退。在洞玄附近遭遇兴将白然埋伏,惨遭屠戮,未能再撤回边塞。
看似是安渝为之前错误买单的正名之举,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首先,兴军重兵西进剿除山戎,直接导致了兵变时九华城空虚,使得经年更轻易地有了落脚之地;其次,安渝的屠杀也导致了山戎基本灭族,栖霞古道的瘴气无人司掌而渐消,荒人凿山而无阻,虽远隔十万八千里,却为荒人的南进创造了条件;再次,侥幸活下来的零星山戎人流亡在河间地,为他族同化,壮大了数年后天府地的人数。
安渝即位后,不但迅速和山戎翻脸,和经年的蜜月期也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自己坐上了王位,经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现在怎么看都有点碍眼,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离开九华城,另寻他处,但是几番暗示下,自己的这个侄子好像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另外,经年的持续壮大也是此刻的安渝不能忍受的。此时,经年麾下已有近四万人马,比守军的二倍还要多,而且日日操练不停。如果说以前他壮大,还有可能帮助自己的话,那现在就只剩下威胁了,安渝身边进言尽快处置经年的人越来越多。
是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安渝越来越容不得自己的眼皮底下睡着这样一只猛虎。于是,九华城守军和经年军常常会因为一些设卡检查、城防修筑、劳力抽调等问题发生龃龉。但仰仗经年一方及时沟通,一直没有扩大。但双方积怨似乎越来越深。
怡安三次上报九华城情况和经年军近况,建议兴王安渝让经年迁出九华城,但安渝一直没有准示。因为安渝正在忙于打击境内的山戎人,需不需要经年的支持不知道,但肯定是不想此时就激化和经年的矛盾。
建元二年仲冬,积雪覆盖了大地,屋脊和房檐上挂着一层白霜。城内守军五人在西城一茶馆内饮酒兴起,酗酒滋事,被路过的伊耀麾下七名军士制止,由于方式莽撞了一点,双方发生了激烈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