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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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苏若殷被徐林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却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这一趟也就这么几句对话，很快就回到了座位上，倒是苏若殷一直在思考着刚刚徐林说的话，沉默了下来。
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原因，苏若殷在短短十七年里已经住过好几座城市了。
但也正是因为每个城市待的时间都不长，往往是在刚和新认识的人熟络起来、融入进周围环境的时候就要准备搬家了，导致他有过那么多的朋友，但都是泛泛之交，远谈不上交心，更是不可能有发小这种存在了。
苏家夫妇对孩子很是关心，幼儿园时儿子因为搬家离开了熟识的好友而难过，他们便想着尽量让儿子在童年的时候多在一个地方生活，起码也要上完小学吧。
苏若殷刚上小学的时候他们正好是在燕平，当时苏父难得强硬地向领导申请多留几年在燕平，最后还是苏若殷自己在四年级的时候主动和父母说，如果需要搬家的话就直接搬，不用再为了他留在燕平。
于是，四年级结束后，他们离开了燕平。
也是在离开燕平的那一年，他们家多了一个新成员，笑笑。
辗转两个城市后，苏若殷在初三来到老家温城待了快两年，又在高一结束的这个暑假再次回到了燕平。
从小时候不断离开朋友去适应新的环境，以至于恐惧搬家，到后来理解父母，接受甚至主动提出搬家，苏若殷在父母不知道的时候慢慢长大了。
不断离开已经熟悉的朋友，去新的环境融入新的集体，适应新的生活习惯，逐渐熟悉后又匆匆离去，这样的生活他经历过好几次，难免感到有些孤独。
周围同学们在讨论当地的美食、童年玩的游戏，可他却只能微笑着倾听，找不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一起讨论和回忆。
到后来，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燕平对他而言终究是不太一样的，是他住过最久的一个城市，也是未来要定居的城市。
回到燕平之后，或许苏若殷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苏父苏母都能感受到儿子的状态放松了很多，因此他们也很乐意儿子多去找以前的朋友们玩。
在得知可以回到燕平上学并且以后都定居在燕平的时候，苏若殷是很开心的，可这种激动的情绪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过去了六年，还是在日新月异的首都，真的变化太多了。
像那家麦当劳，还有那个报刊亭，就这么没了，那条他当初每天上学都必经的路也大变模样。
本来觉得可以回到燕平这个他难得熟悉的环境，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他原来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也在他不在的时候变了这么多。
现在，承载着许多童年回忆的地方变得有些陌生，满打满算也就生活了三年多的老家在他的眼里也算不上熟悉，至于其他只生活了一两年的城市更是不用提，只剩下零星几个印象了。
原本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
苏若殷还没想多久，就被身边的动静吸引走了注意力。
是顾意捏了下他的手。
顾意不知道若殷哥哥在想什么，但他不想让哥哥的脸上有难过的表情。
他想帮哥哥挥走他周身的孤独和伤心。
伸手去捏了捏对方的手，如他所愿，哥哥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低头问他：“嗯？小意怎么了？”
顾意也只是想转移苏若殷的注意力，根本没想过之后和哥哥要说些什么。
他愣了下，最后只能摇头不说话。
饭后几人互相道别，顾意乖乖地一一向几个哥哥姐姐道别后忐忑地看着苏若殷。
苏若殷心软了一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
走在回去的路上，苏若殷先开了口：“小意，如果让你现在重新去想一下之前陈盈姐姐给你续果汁的时候要说的话，你会说什么？”
顾意一愣，抿着唇说道：“我会说……‘谢谢姐姐，我自己可以’。”
苏若殷笑了，他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小意，你要记得，在别人对你释放善意的时候，你可以不接受，但一定要说谢谢，语气也不要那么强硬。”
顾意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苏若殷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小孩儿没去学校上学，日常会接触的人就那么几个，真的太缺乏正常社交的经验了。
实在是忍不住，苏若殷问出了口：“小意，为什么你不去学校上课呢？”
顾意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而且……他也不想让若殷哥哥知道他身上的缺陷。
顾意这么想着，嘴巴闭得紧紧的，任苏若殷怎么问就是不说。
苏若殷也不是穷追猛打之人，问了两遍还是没有回应，他也住了嘴不再去问。
至于小孩儿说的什么觉得没意思了就没去上学这种鬼话，反正他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小孩儿不说就不说吧，他便换了个话题：“小意，你觉得今天晚上开心吗？”
顾意抬头看他，然后点了点头。
能和若殷哥哥一起出门，他确实很开心。
苏若殷又问：“那你觉得是你更开心，还是我和几个哥哥姐姐更开心？”
顾意沉默。
他觉得大家都很快乐，但回想一下桌上大家脸上生动的表情和笑容后，顾意迟疑地开口：“……你们？”
他觉得这应该是哥哥想听到的回答。
苏若殷怎么不知道顾意是怎么想的，他无奈地敲了一下顾意的头：“那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
顾意努力思考着哥哥想听到的答案：“……应该是因为，你们都是朋友，朋友聚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小意，有朋友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苏若殷停下脚步，他绕到顾意的身前蹲下，“学校生活也是很有趣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去学校上学，但是，学校能带给学生的不仅仅是学业上的知识和那一纸证书这么简单。”
顾意怔怔地看着苏若殷的双眼，往常他都是要抬头的，这次难得他可以微微低头俯视对方。
他思索着刚刚哥哥说的话，但在和那双眼对视时便不由自主地走神。
他试图去想象出对方那双被两个女店员赞美的深蓝色眼睛，却总是失败，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颜色。
小孩儿失落地垂下眼躲开少年看过来的视线，没有回应。
苏若殷叹口气，他站起来重新牵起小孩儿的手。
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苏若殷眼睛一亮，他转头跟顾意说：“小意，哥哥带你去电玩城玩好不好。”
他估计小意是没有去过的。
顾意一愣，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苏若殷见他没有反对，便叫了车。
苏若殷带顾意去的电玩城离当初在燕平时的住处不算远，但对于现在的家来说就算不上近了。
好在他们晚饭结束得没有太晚，现在才七点多，还是可以去玩一会儿的。
这家电玩城在一个商场里，六年前的时候它还很是繁华，但现在已经因为经营模式的老套逐渐被周围的新型商场淘汰，只是在苟延残喘了。
走过一个个关门的店面，苏若殷心里有些紧张，今天晚上不会白跑一趟了吧。
好在那家电玩城不仅还开着，生意也不算特别差，他们能看到有好些人在玩。
远远见到了电玩城，苏若殷带着顾意换好了游戏币就直奔门口的夹娃娃机。
顾意大概也是有点惊讶，没想到哥哥居然会带他去夹娃娃。
虽然他从没接触过这东西，但是机器里的那个抓夹和许许多多的玩偶公仔来还是一下子就让他明白这个机器是做什么的。
苏若殷也看出来了弟弟眼中的惊讶，掩饰地抬手捏了一下弟弟还有些清瘦的小脸蛋：“娃娃多可爱，而且自己夹到的比买到的更有成就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