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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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达带着惊诧、恐惧的眼神看向离小堂，那黑少白多的眼球瞬间被淤血充成黑色，“噗呲”一声炸开，破布般搭拉在眼骨上。
离小堂强忍剧痛，手上扶着两把剑柄退到一边，双肋鲜血也是涌如泉水。
“咔咔咔咔——”王达全身骨头发出脆响，身体如倒塌的土墙垮成一堆，只见两根黑骨钉插在一滩已经扭曲变黑的肌肉里。
什么是死斗？死斗就是以死换命，苟活者胜！
双剑插肋，离小堂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但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将衣袖中的两根黑骨钉以细雨无声剑法扎在王达身上，黑骨钉喂有刘霸秘制剧毒，只需一息，便全身骨黑而死。
如此豪赌，当为豪杰！
此时的离小堂只觉眼前发黑，意识恍惚，渐渐地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当他从朦胧中有了一丝意识的时候，闻道一阵阵药香，还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不凡啊，啧啧啧，此子不凡，”这是灵枢叟的声音，“如此重伤不死，除了玄黄金阳骨，居然还有此等真气。”
“叟老，此话怎讲，意思是有救？”只听宋平语气甚为关切，“小堂不知是遇上了何等歹人，伤他至此，浑身浴血，恰巧我放马路过凌云山道……叟老，你是知道的，这两年我与他相依为命，你，你可要救救他啊～”
“切勿着急，”灵枢叟将宋平拉到一边，“他身上伤痕甚多，但大都是皮外伤，最致命的两肋剑伤，还好剑锋均被肋骨卡住半寸，要再进一分，任凭他体内的玄珠真气，也是难活。”
“玄珠真气……这，这又是什么？”
“嘿嘿，这小子也不知遇到何等机缘，竟吃了玄珠花。”灵枢叟也不多说，拿出一本书册翻开来，给宋平一观。
原来是有关玄珠草的记载，只说那玄珠草能控制宿体吞食朝露冰珠，不喝山泉和杂食，专吃一种名为‘仙几’的土中虫蛹。
仙几的药力与宿体血肉相合，一起供给玄珠草养分，上古药书《异草经》中有云，玄珠草五年破天灵，十年而结蕾，五十年一开花，根茎可入药增寿，花蕾可弃，唯花冠最为珍惜，色白可驱五毒，色紫可百毒不侵而生药气护体。
那日在野猪林中，离小堂误食的正是紫色玄珠花。
宋平看完，似懂非懂，只听灵枢叟解释道：“他体内真气含极品玄珠药劲，只要不绝脉，不干血，不落首级，便是百毒不侵无药自愈之体，哎呀，再结合他这玄黄金阳骨的体质，真乃金刚不坏，只是……哎～”说道此处，灵枢叟又想起离小堂经脉残缺一事，无限惋惜，只觉多说无益，“总之，他无性命之忧。”
“噢，谢谢叟老，”宋平为之大松一口气，握着灵枢叟的手道，“今日医治所用花费，明日一早奉上。”
“免吧，老兄弟！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我剑雨山庄的功臣，又受庄主倚仗，钱的事就不要再说啦。”
灵枢叟话里带出“受庄主倚仗”几字，似乎话中有话，宋平只当不知，笑道：“叟老你的规矩我是知道的，我宋平从不赊欠，要说钱，这小子当日离我而去，进外武院时，还孝敬了我四百金喝酒，但我也不缺这钱，就留着以后给他娶媳妇用吧，这些年，我老马倌是存了些积蓄的，给得起！给得起！”
看着宋平背起离小堂走出遣香洞，灵枢叟心中有感，没想到这妖女之子如此厚道，四百金留给身份如此卑微的老宋，孝心不浅，当真是有情有义，只是，这小子真的只是受歹人袭击而已？这剑雨山庄地界，又是什么“歹人”作妖？
灵枢叟若有所思的抚摸白须，眯起满是精光的眼睛一甩衣袖，转身继续炼药去了。
离小堂再次睁开眼时，闻到的是最熟悉不过的马粪与干草料的味道。
这里是马厩的床上。
“小子，醒了？”
“宋老倌。”离小堂起身做起，只觉双肋隐隐作痛。
宋平依旧是身形佝偻，一脸刀刻的老皱纹，他将那把黑麻棍扔到离小堂面前，道：“你爹让我转交给你的，说这玩意让你好生收好，以后找个好剑匠相一相，说不定是块造剑的好料子。”
“他不是我爹。”离小堂握住黑麻棍。
宋平也不接话，道：“我本来是去给你收尸的，没想到你还能活着。”
离小堂道：“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我还没让离逝水去我娘坟前磕头。”
“嘿嘿，世事是非，有时非你所想，就好像……”宋平拧开随身的葫芦，呷上一口酒，“原以为你只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却没想你也有嗜血嗜杀的一面，为胜王达，居然以命换命，那暗器，真是歹毒得很。”
“练剑，就是为了胜人以招，取人之命，目的如此，保自己，对恶人，又何须在乎什么手法什么武器？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唯有心意所向。”
“是为杀意。”宋平点点头，“你心中有杀意，也需光明磊落才好。”
“离逝水教我烟雨无尘步和细雨无声剑法，此等出剑收剑都以无声为终极要术，身法行动如隐如晦的武功，不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刺杀之术吗？谈何光明磊落？他们武功都比我高出许多，但最后，他们死，而我活着。”
离小堂说道此处，突然有所感悟，是了，离逝水应该还不知道我练有霞帔神功，武学上限远不止两百年功力，难道……他传授这种武功，有其他用心？
在与王达三人的生死相斗中，均是这两种刺杀之术在起关键作用，细雨无声剑法出剑无声，趁人不备取人性命，又用烟雨无尘步为辅，以弱示强，进退之间取人性命。
难道让自己有越级反杀且保护自身的能力，才是离逝水的真正用心？
但贸然将离小堂踢下密室，让他与刀剑枪三大高手接连死斗，离逝水真的那么有信心？
当然不是，离逝水依然冷酷，如果离小堂受他亲传绝杀武功，却依然死在三人手下，那么这个儿子死也就死了，如此废物日后也迟早死于非命，更有可能被他人利用胁迫，他离逝水怎可受此大辱，既然如此，那也不必煞费苦心保他一生。
想到此节，离小堂已然明白了大半，心中只是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