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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封简短的辞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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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我不能走路,思想走得更远;我无法说话,文字就是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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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命运转折点,就在瞬间。

如果用“命运多舛”来形容郑日强,那是恰当不过的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有几件大事将他折腾得焦头烂额。

第一件事就发生在九个月前。

那时他还是一个医生。

作为一个住院医生,他每天都要查房。

那天早上,他在查房时发现,520房的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哭哭啼啼地收拾东西。

问起原因,同病房的人说,自从妇女入院,她的家属没来过,电话也从来不听,欠了几千块医药费,都没人结,医院就停药了,现在则是叫她出院了。

由于他不是主治医生,不知道这事。

但她是郑日强的一个病人,乳腺癌初期,治疗已经初见成效,假以时日,她会基本痊愈。而现在出院,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郑日强有点不忍,查房完毕,正想去医务科帮她说话。

没想到,在医务科,还不等他开口,医务科长就找上他了。

医务科长戴着眼镜,从眼镜上方看他,看得郑日强心里发毛。

好一会,科长说:这个月工资出来了,你还是倒数第一。

声音带有一些温怒和责怪。

郑日强原本想帮病人说的话,更说不出口了。

这是郑日强连续三个月工资垫底了。

这种成绩让人难以为情。

其实,要工资高也不难,只要篡改病历和化验报告,吓唬病人住院,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提成。

比如,有次有个病人到医院住院,做B皮环切术,开始说的优惠费用是1314元(这个数字据说是特意定的)。

主刀医生把患者推上手术台后,就对病人说,你这个东西里头有结节,你必须做手术切除,不做将来影响你生育!

患者当场吓得面如土色,惊魂未定,就拖着半麻的身子去交费,3项手术,19800多元。

这种手术的提成就高达9000多。

还有就是大处方,一般的医生都给患者开了大批的药,有人胆子大,给感冒病人可以开出800多元,甚至过千的药。

郑日强就不忍心,面对形形色色的患者,特别是那些衣衫褴褛的病人,他的笔就有千斤重,他甚至开过只有7毛钱的处方。

所以,高工资他一直没有拿过,除了在亲戚、朋友的口中。

科长面无表情地说,根据院长办公会议决定,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是工资垫底,按照末位淘汰,你就要自动离职了。

郑日强头脑“嗡”的一下。想不到三年前,听说这家私营医院(东方医院)的收入很高,他研究生一毕业就加入了它,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从科长处离开,郑日强整整一天都神不守舍,工作丢三落四的。

晚上回到家,妻子和儿子都不在家,冷冷清清的。

月明星稀,郑日强这个业余天文爱好者望着天空发呆。

仰望星空,是他最喜欢的事情,没有之一。

他人在地球,心早飞到天外。月球、火星、金星、土星……

他的望远镜掠过一个个星球,心里想:人生太多无奈,去到这些星球就好了。

在天空中,无数的星星眨着眼睛,他看得清清楚楚。火星最亮,它是-0.4星等;土星没有那么亮,为+0.5星等。

天文学上规定,星等数越小,说明星越亮。

满月相当于-12.6等;太阳可达-26.7等。

人们肉眼能够看到最暗的星是6等星(据说视力非常好的,能够看到6.5等星)。

不过,我认为这说法不太正确,打个比方,一公里外有一堆比基尼美女,人们就看得一清二楚,但你换一堆大叔大妈试试。

没有妻儿的房间很冷清。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们了。

儿子一岁多了,他们没有见过几面。妻子产后出院,直接就去了她父母家,拒绝郑日强探访。

郑日强也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就表面有点不舍,但心里乐开了花地答应了。

第二天,郑日强到了医院,又觉得一切难以割舍。临到辞职,郑日强更是有点彷徨,几年来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

第一个病人,第一次处方、第一面锦旗……

这时,门诊大厅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高音喇叭声:东风医院医死人,一尸两命,推卸责任,天理不容!

死者家属正在医院产房大哭、大闹,搅得郑日强心神不宁。

他终于下定决心,拿起笔就刮刮写道:辞职报告书。

但又不知怎么写了,写了揉,揉了写,挣扎了一个下午,憋出六个字。

干不了,不干了。

回到家,他就在电话了跟妻子丹丹说:丹丹,我辞职了。

一直以来,丹丹就心情不好,处处看郑日强不顺眼,没有把柄也要找茬,听到他居然辞职了,骂道:本来工资就少,你还辞职了,你喝西北风?

郑日强说:我另找工作。

妻子说:单位是你家开的?找工作那么容易?

郑日强还想说些什么,她一气之下挂了电话:离婚!我们离婚!

郑日强哑口无言。

生活就是这样,她要是喜欢你,你放屁都是香的,要是不喜欢你,你呼吸也是错的。

实话说,丹丹还是喜欢过他的。

念高中的时候,她成绩太差,只好走艺考的途径,最后,勉强进了一所三本大学的艺术学院。

她之所以喜欢郑日强,是因为郑日强在一次打篮球中脱衣服,露出了健美的身材,也就是肌肉男。

那时候,她的男友去了深圳,分了手。她正是极度空虚的时候,忽然就对郑日强有了兴致。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

丹丹在一次雨中,“偶然”经过郑日强房间的楼下。

郑日强看到像落汤鸡一样的丹丹,就热情地邀她上去换衣服。

在郑日强租住的房间,丹丹磨磨蹭蹭地换上郑日强给她找的男装,她“警告”郑日强:你别偷看。

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强调什么不许干,什么就会发生。

这叫“禁果效应”,又叫“亚当夏娃效应”。

话说亚当、夏娃本来住在伊甸园,吃喝不愁,要啥有啥。但是,上帝说:什么都可以做,但有一件事绝对禁止,不许吃苹果树上的果子。

本来不说还好,越禁止越有诱惑。两人心痒痒的,就偷吃了禁果,从此,苦难到来。

现实中也是这样,一定会深有体会。

当父母的语重心长地告诉子女,不要早恋。

可子女偏偏要尝一尝这早恋的味道。

父母恨铁不成钢地劝女儿:千万不要嫁给那个穷小子。

可她还是跟穷小子私奔了。

还有,父母又说,不能抽烟。

儿女却吞云吐雾。

父母说不准喝酒。

可儿女醉得一塌糊涂。

郑日强本来不想看的,丹丹这样一说,激起他的好奇心,就偷偷看了丹丹换衣服。

后来丹丹就成了郑日强的妻子。至于孩子是谁的,郑日强心里总有疙瘩。

过了几天,郑日强的辞职信不知怎么传到网上,马上引起巨大反响。

郑日强是出名了,他原来的东家也跟着出名,让医院领导大为恼火,扬言,谁招了郑日强,就是跟他作对。

很显然,郑日强在这个行业,甚至在这座城市没法立足了。

顷刻间,郑日强就失去了工作和家庭。

为了逃离这个伤心之地,他不远千里到南山市参加了一个事业单位的招聘。

临上火车的时候,他对着这座城市泪流满面地喊:我会回来的!

没想到,另一件大事正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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