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水又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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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小学毕业生来说今年的暑假特别的长，有三个多月。对于傻子来说，宝贵的三个月就是挣钱的三个月。
傻子每天都泡在油里，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凌乱的头发粗糙的指节鸭子般的声音让人看不出大小，都认为是侏儒，倒是搏得不少同情。周边的大人小孩反复的吃过三五回冰棍就不好意思了，哪怕再皮的孩子想吃，家里人 会拦着不让欺负可怜人。不过小孩们好奇心重，特别喜欢逗猴子，倒是因为猴子傻子的铺子出奇的火爆。
因为猴子让很多老头老太更是同情傻子，这矮子估计着养猴要饭才长这么大的，真是个可怜人。
“嘿，傻子，你图啥呢？”
“大爷，混口饭吃。一天赚个一两角钱就够我饭吃了。”
“你家哪儿啊？”
“我是个孤儿。”
大爷 是个嘴碎的，对于傻子说自己是孤儿 能理解。这样一个长不大的小子长得实在是对不住人，丢了 正常，难为还活着。这么一想更是同情了， 有了展现怜悯心的话题。小区里的居民自发的送上一碗菜给上一个饼，算是义之所及。
更有甚者动员着屋主能少收一个就一个，人家残疾人 不容易，就当做善事，会有好报的。房东是个白脸的精明女人，这朝路的房子就是个杂物间改的，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听了老大爷老太太们的劲说心里 打鼓，原来那租房的小孩是个长不大的侏儒还真可怜。
“这个，小柯啊，嫂子 不知道你的事，要不这样，免你几个月的房租？”
“为什么啊？”
“你看啊，你看，我 不太知道你的事，嫂子 不是个掉钱眼里的人。这房子空着 是空着，寻思着就租了，你少给几个 就那么回事啊！就这么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傻子听着莫名其妙。这钱可不好拿，好不容易租了个房子有个窝，可不能因发现自己本就是个小孩而得罪人，这要一得罪可是得罪一片。可不能因小失大。
“婶，您真的搞错了。现在搞得我解释都不好解释，我矮是不错，但我真不是侏儒，我是前边一中的学生。我是孤儿 不错，但我 靠双手吃饭。”
傻子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白脸的婶子脸都可以滴血了。这都搞的什么鬼啊，都表错情了，嫂子婶子都傻傻分不清楚了。找着几老头老太太一分说，更同情了。
这孩子多可怜，十一二岁长得只有七八岁那么大，还是个孤儿，为了上学这么小就在修自行车，小区的十一二岁的小孩都在干嘛，都在玩嘛！更觉得傻子可怜了，连孙子们的旧衣服都送了很多件。傻子来者不拒，倒是省了不少买衣服的钱了。
被人同情是会加分的，小区里的自行车哪怕是新的 会送到傻子这里调下声响，然后扔下一毛两毛。再远的自行车 会被老头老太们给介绍过来，上个漆维个新。傻子很感动，买点瓜子花生和糖什么的摆着，老头老太们摆龙门阵的时候有个嚼食。老头老太更殷情了，介绍得更起劲。
有时同情会办坏事。以前自行车修旧如新傻子是要收几十块的，老头老太一说是他们家亲戚傻子 不好多收。几十元钱那可是暴利，会将老头老太伤心死的。这就把傻子为难死了，只能让人看着给，这结果就是看着给个几毛还觉得给了老头老太面子，反而对傻子一阵鄙视觉得扮可怜宰客。当然， 有聪明人知道傻子修旧如新是个什么价，很给面子的请老头老太介绍过来让傻子当回背时鬼。
有时让别人不同情会比让人同情更困难。傻子就想尽办法的解释着自己就想活个命赚个文具钱，真没想着靠这发财，而且马上就要上学了，大爷奶奶的介绍这么多客人忙不赢的。最后老头老太太们才同意上学的时候就介绍他们周六周日过来。
傻子很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除非敢把所有老太太老大爷给得罪了，在这老头老太才是最大影响力的时候给傻子千个胆子 不敢。只好当一回真正的傻子。
现在的老头老太不再叫柯定一傻子，而是亲切的叫定一。
“小定一，来，给这小子把自行车给修了。”
这是个黑个老头， 不忌讳他的黑，直接让傻子叫黑爷爷，今儿带着个胖眼镜推着个破得不能再破，除了铃铛不响什么都响，还得费力推着的车来到摊子上。
傻子唰的站起来，装着手足无措的立在旁边，又觉得不合适，狗腿般上前将车推到一边。
“老师，您住这边吗？要知道您住这儿，我一定上门去拜访您的。”
“柯，柯同学。你在这儿修车？”
胖眼镜就是招考办的那位坐堂老师，论起来都是熟人。胖眼镜 不推车了，直接将车把丢给柯定一，拎了把椅子给黑爷，自己 毫不客气的坐下，伸手接过柯定一递的茶喝了一口，一个劲的喊累。
“老师，我就是在这儿挣个饭钱和学费钱。”
“过几天就去报到了，一中哪个班？”
“实验班。”
柯定一话音刚落，胖眼镜直接一口茶给喷了出去，像看鬼一样看着，半天 没有把嘴巴合上。沉思了半晌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柯定一，似乎想看穿这小骗子的心肝脾肺。
“哎，你不是有家吗？记得你是灵官建材厂那儿的吧？”
“老师记性好，我就是灵官建材厂的。上次要不是老师我还读不了书。”
让别人转移话题的最佳方法就是感恩别人的帮助，挠到他的痒处，让他不得不兴奋的演说历史炫耀他的自豪。柯定一三番五次的感谢胖老师让他有一种帮忙后的成就感， 顾不得多问，一个劲的勉励柯定一要上进。
“柯定一是吧？我上次就是借调到招考办去的，这次回来啊就是带实验班的。”
一听这话柯定一就头大。犯了错不怕，就怕傻傻的往人怀里撞，这下好了，柯定一唯一的一点历史 被人知道得干干净净。
“那好啊。我可以经常听您教训，这不正是我的福气嘛。老师我上次找您我有书读，这次修车又知道您是我老师，真是学生的福气。”
这话搁谁都爱听，听得胖眼镜眼睛冒光一脸的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