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差点挨揍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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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缎面的眼罩攥在右掌心里,屈向北虽然接受不了但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屈南这个臭弟弟从小就喜欢迪士尼公主那一套，偷偷买的圆珠笔都是粉色的。但是由于家庭培养和大环境的排斥他把这份喜爱压在心底，再也没和别人提起过。
直到他在大三这年和陈双好上了。
在陈双的鼓励和包容下,屈南心里的公主梦算是彻底醒了，当他在学校里的时候还比较收敛,私下的场合基本上已经无所顾忌。每次屈向北拉开衣柜都会觉得眼睛好痛,被他各种各样的奇装异服闪到。
不仅有公主心，还喜欢毛茸茸。
所以刚刚一睁眼，他就知道睡衣的样式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屈向北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屈南和顾风睡到一起去了！
上一秒钟自己还站在一家书店的门口,正准备打电话通知陈双一定要小心顾风,顾风肯定要对四水下手了，这一秒一睁眼,这人在自己旁边,姿势亲密，还在试图摸自己的大腿？
他是对四水下手了,还是对屈南下手了？
屈向北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不知道这是一个噩梦还是现实。
为什么自己总是苏醒在这种惨烈的开局里？屈南到底又搞什么了？
顾风也愣住了,怎么说呢，眼前的这个人肯定还是屈南,可是冥冥当中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一样，整体感觉非常不对劲。而且现在屈南脸上的神情和肢体语言全部加起来，整体迹象就是很想动手打人了，总之不爽。
难道是睡了一觉忽然后悔让自己和四水谈恋爱了？
“不是说好了不打我么？”顾风脱口而出。
隔壁房间里，陆水正和哥哥抱成一团，两个人不仅面对面地睡觉还紧紧地搂住对方,恨不得呼吸着同样的一口氧气。忽然，隔壁房间的一声响动将兄弟俩震醒了，两人同时睁眼对视，两秒后赶紧起身冲向屈南和顾风的那屋。
怎么了？这动静听起来像是很可怕！陈双一阵担忧，两个人不会真的打起来了吧？
陆水更六神无主，脑袋里面已经想了很多事，如果屈南和顾风打起来了，自己到底要帮谁啊？
不过好端端地怎么会打起来呢？陆水赶在哥哥即将冲进房间之前拽住陈双的手腕，将人往后拉，自己冲到了最前面。他不得不做准备，如果卧室里正在发生很暴力很恐怖的斗殴事件，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哥哥被误伤。
全世界谁也不能伤害自己的哥哥。
门微微虚掩，很轻易就推开，陆水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但是冲进去之后还是愣在原地。屈南和队长都已经醒了，一个站在床下，一个站在床上，队长看上去作出了防御的姿态，屈南已经脱掉了粉色的上衣，只剩下粉色的小猫睡裤。
究竟这是发生什么了！陆水一时之间难以想通。
屈向北更没想通，但是第一时间先脱掉了这件睡衣。自己怎么和顾风睡到一起去了，他还乱摸？他可是自己弟弟的男朋友的弟弟的男朋友，绕了这么一大圈的混乱关系，最后躺自己床上了？
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该找谁算账，是屈南出问题了还是顾风出问题了？
顾风更没想通，昨天晚上睡觉前还能笑意盈盈对自己进行一波嘲讽的屈南怎么一睁眼就换了个狂暴模式？
“你们干什么呢！”陈双趁着大家都在沉默的空档冲了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顾风和屈向北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陈双最是一头雾水并且还想再问，但是他刚往前一步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拽住，力道不轻不重，声音也不轻不重。
“哥。”陆水刚刚睡醒的眼睛瞬间亮了。
“嗯？”陈双看着弟弟高兴的神色忽然懂了，再看向屈南，哦，不对，现在肯定是北哥了。四水很敏锐，总是第一个发现北哥是不是回来了。如果是这样就很好解释了，眼下的场景……确实很难一下子接受。
“那个……四水，你先带顾风去隔壁房间，我和屈南单独聊一聊。”陈双说。
顾风的大脑正在飞速处理眼下的场景，陆水来到他身边拽了拽，他再疑惑地看了几眼屈南只好跟着走了。两个人来到大卧室，屋里有很明显的润肤**味，奶香奶香的。床头柜上就放着一瓶，陆水拉着顾风到床边坐下，勾住他的手指头。
“队长。”陆水很开心。
顾风更疑惑了。“你笑什么呢？”
“我笑是因为我非常高兴。”陆水摸了摸脸，肯定是不由自主地作出了开心的表情，“你后来睡得好吗？”
顾风看不懂他的笑容，犹如看不懂屈南早上的忽然爆发。“还好，就是每次一睁眼都看到……屈南那么华丽的装备就不困了。不过他刚刚很不对劲……”
“那你现在困不困？”陆水赶忙问，生怕队长发现北哥和屈南的切换，“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你可以睡我的枕头。”
“就好像他换了个人似的，而且和我还不熟。”顾风自顾自地说。
“没有啦，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陆水赶紧拉开被子，“队长，这里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嗯。”顾风简洁回答，显然心不在焉，回身摸了摸陆水睡过的地方还是热的，“你后来睡好了么？”
陆水点点头，好像也挺心不在焉。
“怎么了？”顾风非常疑惑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人都不太一样了？
“没事，我在想一会儿咱们早上吃什么。”陆水又笑了笑，抓着顾风的手一直摇晃，显然心情很好。
另外一个卧室里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好了，屈向北穿着粉色睡裤坐在床边，无奈地踩着毛绒拖鞋，陈双和他保持距离坐在半米之外，明明夜里两个人还躺在一起亲密接触，现在已经是大哥和弟媳的关系。
“就是这样。”陈双把眼下的局面简单地说了一遍。
屈向北愁眉不展，并且脸色很难看。
原先他还以为是屈南和顾风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正在考虑是先打死辜负了四水的顾风还是背叛了陈双的屈南，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但是大白之后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加糟糕。
去年的自己明明想要给陈双打电话，让他防着点顾风的，怎么一转眼，顾风都住家里来了？
这还得了？
谁知道他和四水发生了什么事情！混蛋小子！
“北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双看他脸色还以为他不舒服，“头晕吗？”
“不晕。”屈向北声音冷沉冷沉的，“我得好好想想。现在他俩发展到哪一步了你知道吗？”
陈双沉思一瞬：“应该是……还没开始发展吧？四水对顾风一直都很依赖的，顾风现在对四水很照顾，而且也会表扬他了，非常肯定咱们四水在跳水上的成绩。”
“你确定？”屈向北不太确定。
陈双点头几下。“确定，我弟很听话的，肯定不会乱来。”
“我再观察观察吧。”屈向北对此表示怀疑，顾风那个人很具有欺骗性，别看他平时困困懒懒的，对四水下手的速度说不定很快，“我没事了，你去陪着四水吧，我自己在屋里想想。”
“那好，我先去看看他们。”陈双起身离开。北哥每次回来都需要一段时间独处，像是人格进行缓冲，缓冲过后才能和世界接轨。
房间里只剩下屈向北一个人了，他确实暂时没法和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对上号。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和屈南的手机，从里面抽丝剥茧寻找蛛丝马迹，最起码在别人面前别露馅。除了手机，屈南留下的备忘录也至关重要，简单看过之后他首先确定了两件事。
一，陈双还是不肯去看牙医。
二，顾风最近在查陈双和四水之前的事情。
居然让那小子怀疑上了？屈向北有点吃惊，在他看来顾风的智商远远不够，难道他真的那么聪明？
能让屈南留一手警告自己，说明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程度，也就是说屈南都快招架不住了。那这件事就不好办了，屈向北开始思考对策。
时间还早，但是屋里的4个人已经困意全无。
“对不起，屈南他就是有点起床气。”陈双一边叠着被子一边说，“他平时在宿舍里也这个样子。”
“是么？”顾风站在书柜前问。
书柜有一整层都是这回带回来的外文书，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籍和整个运动风格格格不入，哲学、宇宙、国际象棋、人体奥秘……这些书难道也是四水的？
“是啊，就连我都不敢惹他的起床气。”陈双说得很自然，仿佛真有这么回事。
陆水帮着哥哥铺床，时不时关注一下隔壁房间的动静，想着什么时候冲过去把书给北哥。
“可是他平时看起来性格很好啊，不应该吧。”顾风的眼睛停留在那本国际象棋的书籍上。
从外观上判断，这本明显更旧一些，翻阅的频率比其他的书籍高很多。翻开之后就没什么不同的了，很普通的一本书，有些地方还做了笔记，可以看出看书的人非常认真。
但是这笔记肯定不是四水留下的，顾风认识四水的字体。
也认识他画画的风格，这是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是陈双么？顾风想了一下就排除了这个答案，目前他没发现陈双有任何下棋的举动，如果陈双会下国际象棋，那么他一旦和四水碰面两个人就会开始彻夜奋战。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四水对下棋的狂热，但是这股狂热是阶段性的，猛然一下子出现，又忽然一下子消失。
顾风将书翻到底，又翻回来，忽然，他发现扉页的右下角写了一个字。
北。
北？四水那个下棋的app里有个好友，id也是“北”，难道真的是屈南？
这件事情有点绕了，顾风先将书放回去，感觉周围的雾气更浓了。一件事情没搞明白，另外一件事情又来，同时处理起来还真有些烦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屈南裤兜里的那几张纸自己还没拿到。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开门声，顾风看过去，是屈南去洗手间洗漱了。
小小的两居室里再次变回热闹氛围，新的一天开始。几个人轮流洗漱，顾风的大脑一刻不停地运转，试图用最短的时间解决眼前的所有麻烦。屈南的起床气好像很大，一直延续到起床后1小时，他不再像昨天那样和陈双有说有笑，时不时逗一逗四水，而是……
踩着毛绒拖鞋、穿着粉色睡裤、光着膀子，在厨房炒菜。
没看错吧？顾风紧紧盯着厨房门，不确定自己是真睡醒了还是梦里循环，屈南居然会做饭？
他看向陈双，陈双倒是一副见怪不见的架势，时不时帮着搭把手，但是主厨却不是他。更要命的是四水也在厨房里，这又是为什么啊？四水不是应该陪着自己么？
于是顾风也走进厨房：“你别离灶台那么近。”
陆水被顾风往后拉了拉：“没事的，我想给……我哥帮忙。”
给陈双帮忙？做饭的又不是他。顾风警惕起来：“厨房太小了，要不咱们去摆碗筷吧？”
“对啊，你们先出去吧。”陈双也怕弟弟在这里受伤，毕竟厨房很小，旁边还有热油锅。
“没事的，哥，我陪着你。”陆水却不肯走，但是厨房实在站不下4个人，他只好退到厨房门口去，“我在这里就好。”
顾风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个微微的凸起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确定，再看看。
于是他先往前一步，靠近了昨天根本不做饭的屈南：“用不用我帮忙啊？”
屈向北正掂着锅给煎鸡蛋翻面，扭脸看了顾风一眼。
顾风品味着这个眼神，感觉十分陌生，想揍自己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不用。”屈向北说完将一个煎好的荷包蛋放进盘子，单手打了第2个，滋啦一声。
这小子怎么还不走？屈向北用余光观察着顾风，不确定他在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锅里的生鸡蛋开始变熟，他用右手握住锅柄一翻，鸡蛋的另外一面朝上。就
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左裤兜里好像有东西。
刚才缓冲的时候没顾得上检查衣服。
于是屈向北将左手伸进裤兜，摸出是几张纸。
什么纸？屈向北顺手把那几张纸拿了出来。
自己最想找的东西现在轻而易举就在眼前，可顾风看着他整套动作，眉头更紧。怎么形容呢，屈南的种种反应就好像他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不记得两个人为了这几张纸恨不得冥想两小时。他明明应该是最防着自己的，但现在却当着自己的面把纸展开了。
这纸上可是有四水曾经的秘密，现在竟然轻松地给自己看了？
顾风喉结狠狠滑动，不露痕迹地往前挪动半步，伸手的状态显然是帮忙拿盘子。可是眼睛却紧紧盯着屈南手里的关键信息，恨不得视线还能自带拐弯、放大功能。
纸被折叠得非常方正，打开也轻轻松松。
顾风屏住呼吸，动作也停下来。
最后一折被打开了，上面是……
空白的？
什么？竟然什么都没有！
纸是空白的？这怎么回事？顾风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但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赶紧把刚刚做好的那个荷包蛋拿了过来，递给了后面的陈双。可是心里头却充满了大大的问号，怎么会这样？
屈向北也在看，而是还将纸翻了个面。
他当然不能表露出自己不记得这些纸，毕竟它们是屈南放进去的。顾风离自己这么近，恐怕除了观察自己的异样之外就是为了偷看这个吧？
那他早上偷摸自己大腿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他当时一定在找这个。
再结合屈南留下的关键信息，这恐怕是四水那本画册上撕下来的。所以说，顾风已经发现那个相册了？可以啊，果然自己以前是小瞧他了，臭小子有点脑子。
那为什么是白纸呢？屈向北不动声色地将纸收回睡裤的外兜，答案有点清晰了。以屈南的能耐，他肯定不会留下隐患，如果顾风趁着他夜里睡着去翻他的睡裤那就真的完蛋了，所以这几张纸只是幌子，真正撕下来的那几张应该被他稳稳地藏在其他的地方。
顾风这时也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是上了屈南的当，他根本没随身携带。那刚才屈南为什么要当着自己的面展开呢？
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么？
怀揣着这份不确定，顾风被陈双轰出厨房，而且不止是轰他一个，陆水也出来了。两个人坐在饭桌前等开饭，时不时地聊一下电视节目，不一会儿，陈双也出来了，跟着他们一起坐下聊天，完全不去管厨房里的家务事。
“你们饿了吧？”这时陈双问。
“还好的，不饿。”陆水的注意力倒是一直被厨房吸引，“哥，早饭不用做太多。”
“咳。”顾风适时地轻咳一下，那种感觉又来了，四水的注意力为什么总是被屈南吸引？就因为他单手能煎蛋么？
几分钟后，屈向北端着今天的早饭过来，看着面前3个宛如嗷嗷待哺幼鸟的人，真的不知道平时他们都怎么吃饭的。
“吃吧。”他把盘子放过去，每人都有两个煎鸡蛋和足够多的煎饺。
“谢谢。”陆水第1个接盘子。
“你多吃点。”屈向北短暂地看了四水一眼，瘦了。
上次自己离开的时候四水可没有这么瘦，大概是为了比赛又被学校要求减重。顾风仍旧是一边吃一边观察，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双胞胎的缘故，很多不为人知的细节都能感觉出来。
如果屈南不是在自己身边醒过来，而是在大街上碰上，他可能都认不出来现在的这个人。他是屈南，又不是屈南。
而且对自己明显很有敌意。
今早之前，屈南对自己只是有警惕心，但两个人算是统一战线的人，所以没有什么排斥感，甚至他偷偷地问自己是不是和四水在一起了。
而且屈南当时的谈话非常有信息量，他说如果是陈双知道一定会打人，但是自己偷偷告诉他，他不会打人。也就是说，屈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很希望自己和四水在一起的，还能帮着自己瞒住陈双。在这个事件上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但睡醒之后，态度完全转换，刚刚自己给四水夹了个煎饺，屈南的那个眼神摆明就很想揍人。
“我没惹着你什么吧？”顾风开着玩笑说，这回他选择快刀斩乱麻。
“惹着了啊。”屈向北尽量用屈南的表情，在模仿屈南的声音这方面也炉火纯青，“我起床气挺大的，而且你还在我身上摸。”
陈双和陆水两兄弟同时放下了牛奶。
天啊，陈双不敢相信，顾风为什么要摸自己男朋友的身体？
天啊，陆水不敢相信，顾风当时摸的要是屈南倒是无所谓，万一摸到北哥就麻烦了。
顾风没料到一瞬间引火烧身，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到自己身上了。“我没摸你，当时是你的身体把我的手臂压麻了，我只是想把你往旁边推一推。”
原来是这样，两兄弟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顾风突然又问，“你也是左撇子么？”
他看向屈南拿筷子的左手，这顿饭之前，他从未发现屈南的左手也是可以用的。顾云是左撇子，所以自己身边一旦出现另外一个左撇子就很熟悉，绝对错不了。
屈向北没抬眼皮。“我左右手都可以。”
“是么？”顾风又像开玩笑一样，“那你用右手夹个饺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左右手都能吃饭的人呢，好神奇。”
屈向北这时才停了下来。
顾风也停了下来，顾云从小用左手，他的右手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左手，用起来很别扭，别说夹个饺子了，拿筷子都拿不好。
“你到底是谁啊？”顾风认真地问，不再是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