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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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如水,伴着一阵又一阵的萧索。今夜无星无月,天空阴沉,流风四蹿,似有暴雨将至。
这样的夜晚,不合适约会。然而,夜儿却约了灵玥子见面。
藏龙城郊外的一处僻静的小院中,一座两层高的木制阁楼静静地屹立在树林的尽头。此处旷野宽阔,四周散落着些许一层高的平房,所以这高人一截的小阁楼显得特立独行。
但阁楼里却一丝灯火也无,在这森森的黑夜中,幽僻如魅。
夜儿把灵玥子带到了这小楼前。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灵玥子站在小楼门前的花园里问道。
“我打算以后就在藏龙城定居,所以最近托人找了一些房子,我看这座小阁楼挺幽静的,所以就想定在这里。”
“位置倒是不错,就是有点过于幽静了。”灵玥子望着眼前的小楼点了点头。
“等有人住进来了,就不会这样死气沉沉的了。”夜儿说着,推开了小阁楼的门,一阵尘封已久特有的尘土气涌了出来,而这尘土之气异常浓烈,浓烈得让夜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灵玥子牵住了她的手,给她递来一块布巾,示意她捂住自己的口鼻。
而他,却像是没事人般,呼吸依旧平缓。
夜儿走了进去,尾随在其身后的莹蜻蜓的莹光随即在黑暗中绽放开来,柔和温暖的光点亮了夜儿周围的一圈,但里面的黑暗似乎太过浓烈,就连莹蜻蜓的光也似乎无法渗透太远。
灵玥子跟了进去,漆黑之中,有一股森冷的气息从门后跟着他们钻了进来。莹光太亮,灵玥子被刺得有些晃眼,便低下了头去。
“把门关上吧,风太大了。”夜儿说道。
灵玥子转过身去把门关上了,再转过身时,发现夜儿已经走到了很前面,黑暗中,看不清这屋子到底有多大,也看不清夜儿离他有多远。
他的“白昼之瞳”,似乎对这黑夜之中的静物没有太大的识别作用。
“你等一下,我去取点烛火来。”远远地,传来了夜儿幽幽的声音,仿佛她的声音也被黑暗吞噬了一半般。
灵玥子看到夜儿的身影一下子消失了,莹光也随着她去了,心下正感疑惑。他快步朝夜儿刚刚消失的方向走过去,却发现碰到了墙壁,那墙壁上面附着一块厚重的黑布,他以为是窗帘,用力一扯,却没想到一整块窗帘都被他扯落了下来。
厚厚的窗帘布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扬起滚滚灰尘,不知那里蹿来一阵冷风,吹尘入眼,让他的眼睛突然干涩得睁不开来。
他蓦地心底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对着刚风吹过来的地方叫了一声:“释夜——”
突然,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屋子的四周都传来一阵整齐的窗帘布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同时看不见的尘土纷扬而起,朝灵玥子四面八方地滚扑过来,他依旧用袖口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和口鼻,只是这一次,他明显地感觉到了这尘土之中的异味。
他伸出另一只手,朝旁边的墙壁用力推了一下,当触到那墙面之上时,发现这墙面手感冰凉,表面光滑,显然不可能是木头做的,更像是玻璃或者是镜子。
正当他疑惑之时,空中蓦地闪出了一阵巨大而强烈的光芒,无边的黑暗骤然变成强烈的光明,所幸他是一直用手捂住眼睛,否则他的眼睛肯定会被这突然的强光刺激得暂时失明。
灵玥子尝试着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发现周围一片亮堂,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那热光灼灼,眼睛绝不能久视。
看来,这间房子是专门为他而设的嘛。
当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时,内心却没有慌张,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苏释夜,你到底要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冷冷地对着虚空之处问道。
“问得好,我还以为你被吓懵了呢!灵玥子——”夜儿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回荡在这屋子里。
听到夜儿叫出他的名字的森寒之声时,灵玥子不禁微微地颤了颤,仿佛那样的语调已变成一把利剑,向他刺来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又再问了一遍。
“我要做我当初应该要做的事情。”夜儿的声音又回荡了起来,森冷无比。
而与此同时,屋子里的气温却逐渐升高,灵玥子看不到周围,但是他能闻到烟火和东西烧焦的味道,空气也越来越局促了。
他赶紧扯下自己的面具,然后从衣服上快速撕下一块布条把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缠了几圈,接着伸出自己的无影刀,变成一根大铁棒,用力朝身后的墙壁砸去。
“轰——”只听见天摇地动般的一阵巨响,然而那墙壁和房子似乎依然完好无损。
“没用的,灵玥子,这座房子还有这个结界,就是专门为你而设的。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而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灵玥子终于发出了一声带着情绪的吼叫了。
“你问我为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夜儿语带嘲讽地说道。
“你……恢复了记忆了吗?”这一句问得犹犹豫豫的,又引来夜儿的一阵冷笑。
“灵玥子,你的苏释夜不会再回来了。她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你难道忘记了吗?”夜儿冷笑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还带着残酷的嘲讽:“是你亲手把她杀死了,如今还惺惺作态地想要和她重修于好,你们摩翎族的人,难道都是这样无耻的吗?”
夜儿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般刺到了灵玥子的心里,然后又一片一片地把他的心凌迟了下来。
他仿佛能尝到那些喷涌而出的血腥味,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在这炙热的火光下,他竟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知是否在困境之中特别地脆弱,两年前释夜倒在他怀里的情景,此刻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鞭笞着他的心灵。
——“是,是我太天真了,竟然对你这样的恶人都狠不下心来下致命的毒药……是我太天真了,竟然会爱上你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明明知道你不是真心待我,明明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也明明知道留你下来会祸患无穷,可是我还是下不了手亲自杀了你。”
——“我是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的……你们不就是想要得到苏皓杳的灵力吗?只要我死了,你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我既然不能狠心杀了你,那就只能狠心杀了自己。这也是你们逼我的。”
——“龙羽逍,虽然你接近我是有别有目的的,但是不可否认,你也是救了我,帮了我,我承了你的恩情,所以要把这个恩给还了,才能与你算别的账。今日我没有下毒药杀你,便是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了……”
——“没用的了……你说过,要复仇不一定要打打杀杀……把他最珍视的东西毁掉,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了……是不是?”
想到此处,灵玥子的呼吸一滞,心潮澎湃,他咬紧了牙关,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是,他的声音依旧是颤抖的,“你不是……不是苏释夜……你是苏皓杳?!”
周围的火光和莹光相互照应,将这已热成炼炉一样的空间,用强光填满,除了灵玥子眼中的黑暗,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而他此刻的内心,却像一个地狱一般,游离在此时此刻之外,只有无边的黑暗和不尽的寒冷。
那一颗曾经因为释夜的苏醒而温暖光明起来的心,又再次坠入到了那无涯的地狱之中,再无任何救赎的机会。
一直站在树林里无聊地待命的弈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翼龙的小翅膀,突然,离他不远处的小阁楼处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仿佛是什么东西被击破了,又像是什么东西把地底撕裂了一般。
那声音太过巨大,撼得地动山摇,而弈离得太近,又一时没有防备,竟刹那被震懵了。就连翼龙,也被惊得爆出一声怒啸。
随即便是汹涌的潮水朝他奔腾翻滚而来,他吓了一跳,赶紧驾着翼龙朝空中飞去,同时朝周围布下一层结界,不让突然冒出的潮水危急更远的地方。
“三弟,这边我们来处理,你快去帮小夜他们——”煊从远处驾着一头赤翼龙腾空而起,朝他喊道。
“好——”
弈朝小阁楼的方向飞回去,很快便发现空中一团莹光处,夜儿和木泓宁一人驾着莹蜻蜓,一人驾着一只蓝羽彗尾鸟,正在和一个驾着玄色巨龟的人在空中激战着,他们二人对那个黑衣男子,却正好势均力敌,未能占上上风。
那头巨龟腾空浮在空中,姿态就好像在水里一般,它的尖头和滑溜溜的长尾都是朱红色的,虽然比那灏淼龟要小了一个级别,但目露凶光,身姿威武,气势也并不弱。
“看来,那些水便是这头蠢龟弄出来的了!”弈不屑地大叫一声,拔出破晓刀,驾着翼龙就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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