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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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你为什么,要把你徒弟的灵力给封印住?”夜儿和泓宁此刻正坐在水榭上,两人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所以正在平心静气地聊天。
“因为……因为我害怕,他会像我们一样……”泓宁沉重地说道,“当时他年纪还很小,但是力量却已经很强大了,连我都没有把握能够控制住他。更何况……”他心里又想起了朝槿的叛逆行为,不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为了省事,我就干脆把他的灵力封印了起来。”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迟早是要继承我们的使命的……”
“可是……叶儿姐姐,我并不认为,这是对的。”泓宁的脸上忽而闪现出一股倔强的神情,“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要承担起那样沉重的使命,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三百年来,没有我们,这个世界不一样很好吗?”
夜儿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现在好不好……但是,只要它有需要我的时候,我愿意随时挺身而出,尽全力去守护它。”说这句话时,她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才明白,其实这也是我心里想要选择的人生。”
“可是,你这样做,那些人会感激你么?你为草蓿族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在你离开后没多久,他们就纷纷倒戈内讧,然后把你们宗族的人全部赶尽杀绝了……我们就算拼了命去保护他们,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呢?他们所在乎的,只是眼前的利益罢了!”泓宁愤恨地握拳顿足道。
夜儿伸出一双手来,握住了泓宁的拳头,慢慢地把他的手指轻轻掰开,平静地说道:“小宁啊,如果一直都这样在意别人的想法,在意自己是否得到公平对待,在意是否有人理解自己,在意自己的付出是否有回报……那么,你又将如何获得自由呢?被这么多东西绑住了,心灵又怎么会自由呢?”
泓宁转过头来望着夜儿温柔平静的脸,恍惚间仿佛以为这就是永恒。是的,这就是他的叶儿姐姐,一直以来,只有叶儿姐姐才会那样轻易地把一堆大道理简单地表述出来,才会那样轻易地让他躁动不安的心沉静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相信,他的叶儿姐姐真的回来了!
风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迷迷糊糊地摸索出来,正好看见煊正站在廊边的屋檐下,看着远方。
“咦?这是哪里?”风哉问道。
煊蓦地转过身去,看见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却是清醒着的风哉,大喜过望地抱住了他,说道:“你终于醒啦!”
风哉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浑身乏力,头晕乎得很,这样被他忽地一抱,身体猛地晃了晃,就开始两眼冒金星了,抱怨道:“好了好了,你再这样拽下去,我不死都要被你勒死了!”
“死你个头,你嘴巴还是那么臭!”
“我又没有欠你的钱,看我醒了你干嘛那么开心?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我了?”风哉故作讶异地说道。
“对对对,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才怪!你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我犯得着这样违背良心和天性地喜欢你吗?”煊做恶心状道。
风哉只是站了一会儿,便冒了好多虚汗出来,弯着腰搀扶着煊说道:“好了好了,我快饿晕了,你快点给我整点吃的东西吧!”
“行,你等着啊,我这就去叫人给你弄吃的!”煊说着抬腿就要走,却又一把被风哉拽住了,不禁问道:“怎么啦?”
风哉指着远方水榭的两个肩并肩,极为亲密地挨着坐的一男一女问道:“那两个人好眼熟呀,是谁呀?”
“这……”煊略带尴尬地看着夜儿和泓宁,因为他也搞不清楚状况,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跟风哉解释,只好说道:“我先去给你弄吃的,等下再慢慢解释跟你听啊!”说完抬腿就要准备走了,不料又被风哉拽住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又怎么啦?你不是快饿晕了嘛,怎么还有那么大力气来拽我?”
风哉是突然想起了他晕倒那一晚的情景,担心流岚的情况,便拽着煊,一改方才嘻嘻哈哈的“嘴脸”,着急地问道:“流岚呢?流岚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煊原本还想戏弄一下他的,但看他那么着急,又不忍心了,拍拍他的侧肩说道:“你放心,小流岚福大命大,在我府上好生被伺候着呢!她一点事都没有,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风哉拽着煊衣服的手这才松懈下来,嘴里吐出一口气,喃喃说道:“这就好……”
说完,好像已经用完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到了廊前的栏杆上,对煊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你快去给我弄吃的吧,我真的快饿死了……”
煊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抬腿快步离去了。
“流岚是怎么回事?”夜儿问起了流岚的身世。
泓宁低叹一声,说道:“流岚是一个意外……虽然当年……”想起当年的事,他仍然心情沉重,声涩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你肯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可能魂魄和灵力都被封印住了。然而你的肉身已毁,想要让你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肯定还需要借助一些灵媒……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着能够让你的魂魄寄载的灵媒……”
接着泓宁又把他如何探索制作灵媒的办法,又如何去寻找素材的过程说给了夜儿听,最后才说到了流岚的忽然出现。
“谢谢你了,小宁……”夜儿眼睑不由得渗出了一丝泪光,真诚地对泓宁说道。
泓宁苦笑一声,“你不用谢我,要是没有这一丝执念,我恐怕早已心念俱灰,一时冲动就随你去了……但是我知道的,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一定还活着。所以,这三百年来,我才能坚持下来……如今,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他说着,又紧紧握住了夜儿的手,笑中带泪地说道:“叶儿姐姐,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夜儿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嘴角的笑不知为何沾上了一点凄然的味道,没有回答。
泓宁见她不回应,心又忽然悬了起来,紧张而着急地再问了一遍:“好不好?”
“好……”久久之后,传来了夜儿幽幽的一声回答。
泓宁这才放下心来,绽开了无比幸福开怀的笑容,嘴里反复说道:“好,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太好了!”
夜儿看到他这般如孩童般地开心,不自觉地也笑了开来,只是那笑容,依然还带着一丝凄然。
“小宁,让流岚跟在我身边好不好?”夜儿忽然说道。
泓宁依然沉浸在幸福之中,说道:“好呀,流岚这孩子的确天资过人,能够跟在你身边学习,也算不枉费了她的一番天赋了。可是,这孩子心智未开,教起来可能会有点费劲……”
夜儿若有所思地应道:“没事的,我自有办法……”
夜儿和泓宁一直聊到天快黑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中间也没吃没喝,仿佛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又仿佛中间被什么耽搁了一颗,他们见面的时间就会少了一刻似的。
风哉和煊两人从屋里搬来一套桌椅,一开始还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坐在门廊上一直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想着他们两个很快就能聊完了,然后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
可是他们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吃完了,吃得两人直打饱嗝,他们两个都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他们到底有多少话要讲呀,讲了那么久都没停过!”煊端坐在椅子上,直愣愣地看着他们说道。
风哉则是精神萎靡地摊坐在椅子上,然后看见桌子上东西都清光了,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煊叫道:“哎呀,你怎么把他们的那一份都吃掉啦?!”
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明明是你吃掉的好吗?我刚刚还问你要不要给他们留点,你说看他们说话都说饱了,肚子肯定不饿,隔得那么远就算我们把他们那份吃完了,他们也不会发现……”
风哉大义凛然地回应道:“我像是这么不肖的徒弟吗?我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这样挑拨离间我和师父之间的感情?!”
煊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看你这个死样,身体肯定恢复得差不多了,都开始恢复死皮赖脸的本色了!”
“嗝——”风哉不以为然地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觉得无聊,又看了一眼师父他们没有打住的意思,便伸了个懒腰说道:“果然是吃饱了,我去眯一会儿,他们要是讲完了你叫我啊!”
说完他就往里屋走去了,煊朝他的背影扔了一个空的小木碗,骂道:“你这个没义气的,不是说好了陪我一起等的吗?现在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去睡觉啦?”
“我是个病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病人呢?”风哉头也不回地走了,“再说了,我只眯一小会儿啦,你不要那么小气啦!”
结果……他这一睡就睡到昏天暗地,日落月升。夜儿和泓宁早已聊完道别了,他们并没有向煊解释什么,煊也不好过问太多。
中间夏妤派人来叫了好几次,说要夜儿晚上过去陪她吃饭,夜儿答应了,邀了煊一起陪她过去,像是有话要对他说,煊也识趣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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