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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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龙羽凌客气完之后,漠昔就被安置到龙悦宫龙吟殿的客房中。
晚上,为了迎接漠昔和花漫等人,夏妤命人特意安排了晚宴,释夜假借有伤在身,没有参加。
在这种花漫已经司空见惯的场合里,她一向是全场的焦点。今晚她无心打扮,只是随意穿了件夏妤送去的衣服,但是仍然让全场的男宾心旌翻摇。
不过,她只是一直沉默低调地坐在席位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木千山不苟言笑地站在她身后,如影随形。
弈见到了很多很久没有见到的亲戚朋友,他在长辈面前显得十分彬彬有礼,在同辈面前也特别受欢迎,所以一整晚都被人围着转,脱不开身。
漠昔潇洒自如地和龙羽族的王公贵族们交谈着,觥筹交错间,他笑语盈盈,心却想着早点脱身。
夏妤四处游走着,应酬着各个宾客,并时不时吩咐着她的贴身侍女检查有无招呼不周的地方。尽管她很忙,但是仍然时不时会朝漠昔看去。
终于,等围着龙羽凌的人走了之后,她走到了自己的丈夫身边,低声说道:"凌,你觉不觉得旷有司有点像一个人?"
"哦,给你这样一提醒,我倒觉得好像是,但是我又想不起来他到底像谁了。"龙羽凌举着酒杯朝漠昔望去,漠昔也举着酒杯朝他行了一个注目礼,帅气至极。
"你看你,连自己的儿子都想不起来了。你看他像不像煊?"
龙羽凌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自己的脑袋:"经皇后一提醒,我才忽然想起来,旷有司真的和煊有点像。"
"是啊,你该承认自己老了吧!"夏妤朝自己的丈夫调皮以笑,那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出现的表情,然后又看着漠昔感叹道:"可是怎么会这样子呢?不同的相貌,不同的谈吐,不同的性格,但是为什么却给人一种如此相像的感觉呢?"
"旷有司年轻有为,才思敏捷,在创生坛也是以睿智聪颖闻名的,或许这一点跟我们的煊很像吧!"
"对了,煊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
"那孩子又突然间随性出游了呢!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龙羽凌哈哈大笑道,"多像我年轻的时候呀!"
夏妤皱了皱秀眉,埋怨道:"都是你整天太放任他们,弈两兄妹已经是这样了,煊也是这样,看来只有曦最靠谱了……"
"诶,皇后,你这就不懂了,年轻人就应该随心随性,不然等到我们这把年纪了,什么都放不开了,束手束脚的,还能有多少自由和潇洒?"
夏妤忽然间想起了当年和他们一样年纪时候的自己,天真灿漫,任性大胆...那时候刚遇上凌,还有喻之,还有净原……忽然间,释夜的脸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释夜半夜醒来,一时恍惚,定了定神,发现莹灵一直在她的身边闪着微弱的光,她对它微微笑了一下。
感觉清醒一些之后,突然感觉到有人在一直看着自己,猛地朝屋子角落看去,发现漠昔一直在阴暗的地方站着。
那个她无比思念的人啊,一直在那里站着,等待着自己醒来。
微弱的月光从她床边的窗口幽幽射入,清晰地照着她泪流满面的脸,而他那张轮廓清晰俊美无比的面庞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一半裸露在黯淡的月光中,双眼却毫无掩饰地闪着喜悦安然的光。
他们就这样一直对望着,彼此都没有要打破寂静的意思。
那一层寂静是最好的渲染,让他们彼此的心毫无阻碍。
五年的分别,五年满满的思念;五年的空白,五年漫漫的期待。她想过无数种再次相遇的情景,在梦中见过无数次他的脸;心中念叨着无数句想要和他说的话,脑中有无数段和他一起的场景。而此刻,在洁洁白白的月光下,空空旷旷的屋子里,彼此安安静静的对视中,一切,千千万万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思绪,都融化在了这悠悠淡淡的空气中。
此时无声,却一切了然于心。
这个世界上,她最明白他,他也最懂得她,无论多少年过去,这种默契依然不变。
突然,漠昔安然的脸色一变,警惕地悄然疾冲到释夜面前,释夜马上听到了走廊的脚步声。
漠昔侧耳判断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抓着释夜的手就轻轻地闪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弈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已然空荡荡的了。他快步将窗口关好,然后快步退出来,反手关上门。
一转身就正巧遇上迎面而来的逍,他一手抽着烟,另一只手在搔着自己的后脑勺,神情像是不经意走到这里一样。
弈朝他笑了笑,说道:"你来晚了,那个丫头吃完我给她带的宵夜已经睡着了,睡得跟猪一样!"说着指了指自己脚下的那个食篮。
逍耸耸肩,说道:"看来她恢复得不错,胃口那么好,睡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还能那么快睡着。既然这样,我就明天再来看她好了。"
“是啊是啊,明天来看毕竟好!”
逍甩了甩手,转身就走了。
弈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愣了一下,却突然走上前去把他叫住了,"老逍--"
"怎么啦?"逍把烟头扔掉,回过头来。
"你喜欢上释夜了吗?"
逍漠然的面孔淡淡地笑了笑,仰起头,朝着月光的方向看去,没有回答。
弈用一种难以明白的表情再次问道:"那你为什么对她做出那样的举动,又那么关心她?"
"谁知道呢?"不知什么时候,逍又抽出了一根烟点着了,他的脸在烟圈中若隐若现。
说完,逍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留下弈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对于逍的答案,他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但是对于释夜的态度,他却很清楚。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而且显然入戏较深,老逍显然是没戏了。
因为刚刚他一直都在。他一直在窗外远远地看着释夜呆呆地坐在床边泪流满面,双眼一直看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那个房间里肯定不止她一个人,那个角落里肯定站着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她的脸上就是这样写着,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第六感超越了所有感觉,能够穿透墙壁,能够触摸到他们的交流,却被他们的心有灵犀狠狠地隔绝在外。
这个时候他看到逍的身影在靠近。于是他故意发出声音,将他们吓走。
然后关上窗门和房门,骗逍说她已经睡了。
他不希望逍受到伤害。
而此刻,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种涩涩的感觉。
逍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弈骗过去呢?
当靠近释夜的房间时,他发现弈正快步走在走廊上,他不由得停了一下。很快,他看到从释夜房间的窗户里窜出两个人,他们的动作很轻,速度很快,一瞬间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他还是认出了那两个人。一个是旷漠昔,另一个正是他正要去拜访的释夜。
他牵着她的手,一前一后一闪而去。
说实话他心里既震惊又滋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掺杂着被欺骗和妒忌产生的不爽快。当然,他还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感觉,又意味着什么。
游蛟见到小白,急急地就要跟上去,逍的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叫唤声,游蛟顿时便没有那么狂躁了,变回了原本那孤傲镇定的状态,然后悄悄离去。旷漠昔那个级数的人,任何人尾随着都十分容易被发现,游蛟一见到小白就不淡定,逍把它教训了一顿它才恢复正常。
游蛟离开后,他就看到弈把窗给关上了。所以他没有改变路线,因为他好奇弈在干什么。
出乎意料之外,弈竟然对他撒了个谎,最后还十分可笑地问了他那个问题。
看来,弈帮草释夜掩饰并对他撒谎,是怕他受伤害?那小子知道释夜和那个人的关系?
现在,他在树林的暗处看着那两个人。眼前是宁静如镜的龙炎湖。
他们没有很亲密的举动,只是肩并着肩坐着一直在说话,只是她的眼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男人。
她笑得是那样开怀、释然,她的忧郁与警惕一扫而光,变成了那个他觉得应该是真正的她的那个样子。
漠昔显然比她淡定得多,但是也掩不住开心。
他们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情人?逍无法判断他们两个的关系。
最后,逍看见释夜从她随身带的百纳袋中,抽出一幅卷轴一样的东西,递给漠昔。
漠昔的神色顿时变得很复杂。最后,他心事重重地收起了那幅卷轴,然后对释夜说了一句话。
释夜听了之后,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接着,她恋恋不舍地先离开了。
只留下漠昔一个人在湖边站着若有所思,呆呆地看着倒映在湖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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