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空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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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浮空摩托从树林中飞起，悬停在贴着树冠的高度，带起的风压让树冠不断摇曳，几块透明的钢化玻璃从车头边缘伸了出来，包裹着车头交织成一把拥有流线曲线的伞。
杜衡拉下防风镜，脸被深邃的黑暗所笼罩，上面倒映着绚烂的月色。
“坐稳了。”
杜衡拧了拧车把，引擎发出阵阵轰鸣声，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接着杜衡按下了写着死亡模式的按钮，摩托车的所有电子辅助系统被关闭，车身上弹出了许多约束带，它们将杜衡和蒂斯的大腿牢牢地固定在了车上，其中几根约束带将蒂斯的大腿往下拉，于是她就倾倒在了杜衡的背上。
感觉到背上那温润的触感，杜衡浑身一紧，此时气氛很凝重，更多的是尴尬。
蒂斯大大方方地抱住了杜衡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背上，一脸得逞笑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两人都戴着头盔，不便她将侧脸贴着杜衡的脖子。
几天前还在超市的时候，蒂斯就知道了杜衡的计划，她信奉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所以她出现在001市的那座庄园并不是偶然，这辆最高时速高达900千米每时的浮空摩托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偶然，甚至连这些约束带的位置也不是偶然。
这一切都是蒂斯设计好了的，她就等在某个重要关头出现帮杜衡一把，最好她还要受点伤，让杜衡心生愧疚，只是她没想到郁倾城会主动联系她，而且还利用她的大意、急躁和疏忽坑了她一把，使她的小算盘暴露在明面上，而且她还主动暴露了自己身具读心异能，让杜衡联想到一大堆事情。
但蒂斯的付出是有回报的，此刻她有些欣慰，因为杜衡并没有飞得很高，他觉得飞太高的话蒂斯会感到冷的，杜衡的体贴总是在一些小细节的见一斑。
通过卫星看到这一幕，郁倾城险些将面前的键盘给砸了，但她不想让蒂斯知道她吃醋了，面对入侵自己领地的雌狮，领地的主人要先表现出雍容的大度和宽容，毕竟初来咋到，不懂规矩；不过要是对方得寸进尺再拖到小巷子里一顿痛打也不迟。
因此她并没有和杜衡说什么，只是拿来一个小兔子抱枕，死死地箍着，气鼓鼓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毕竟杜衡的初吻还在呢，要不是那件该死的防菌服，她现在早就拿到了，万一被蒂斯给拿了，她绝对会发疯。
接着郁倾城想到现在不是自己耍小性子的时候，她开始将卫星的侦查范围拉大，以便提前给杜衡预警。
一边敲击着键盘，郁倾城开始分心想蒂斯对自己的威胁程度，于是她决定等这件事过后要将蒂斯查个底掉，将她的黑历史全部找出来。
郁倾城突然想到了蒂斯的异能，然后嫉妒和颓然起来，这样的她能为杜衡的理想提供很大的帮助吧？
少女的心思和悲伤总是如同晚秋的天气般多变，郁倾城变得忧郁起来。
此时杜衡松开了刹车，轰地一声，喷着哑光黑漆的浮空摩托如箭般朝前方迸射而去，车头前方的空气被隔绝开来，可见阵阵空气涟漪，所过之处的树冠不断摇曳。
在他们身后，一些不牢靠的叶子被风给刮了起来，形成一道绿色的龙卷，不断往前蔓延，树林中全是枝叶摩挲的沙沙声。
月光下，一个长条形阴影正在波涛起伏的绿洋上高速移动。
远处山峦起伏，月明星稀，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感觉着杜衡传来的体温，蒂斯闭上了眼，她想更好地感觉这一切，如此良辰美景，不能虚度。
在树林上空飞并没有什么难度，加上这里是郊外，杜衡只要一直往前开就行了。
他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说道：“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方便说吗？”
因为有头盔的阻碍，他的语气很沉闷，充满了压迫性。
“什么？”蒂斯迷茫地睁开眼睛，接着说道：“问吧。”
“施密特真的不涉足毒品？”杜衡问起来像是在说肯定的反问句。
这是蒂斯敢于追求杜衡的底气保障，她补充道：“还有高利贷和娼妓，毕竟父亲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这都是祸害人的东西，他从不碰这些，如果有人违背了他的命令，他就会杀了他，或像上次那样借你们警察的手。”
“可赌场和保护费呢？”
“赌博是合法的，我们有开设赌场的执照，而且到处都有人开赌场，很多财团就靠开设赌场来赚钱，时不时来一次星际旅行，让人在赌船上周游各地。至于保护费，我们的确收，但我们担任的是你们警察的职责，而且收的保护费很少很少。在那里拨打报警电话，警察至少要十五分钟才会赶到，父亲刚来071市的时候就遇上了这样的情况，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警察都没来，让他大骂官兵是酒囊饭袋。
但我们不同，只要交了保护费，我们保你太平，不会有人闹事，而且我们更不会去欺压那些穷人，如果店主实在困难，意思意思也就算了，父亲说我们虽然是黑帮，可我们是高素质的有社会责任感的黑帮，欺负百姓算什么本事，要欺负就欺负别的黑帮。”
杜衡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但这是事实，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他这样心怀正义，在许多警察看来，既然发生在那些黑帮的地盘，那么就由黑帮自己来解决，只要不出大乱子就好，他们巴不得让他们自己管。
蒂斯接着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就算你遵守交通规则，也有人会酒后驾车撞你，你们官差不管，我们管，这是父亲说的。在夏王朝，我们就叫做义军，只是父亲太低调了，所以我们的帮派连名字都没有，其实我觉得我们的存在合理的，古往今来，那个年代没有黑帮？只是或明或暗而已，而且我们一没有欺负百姓，二没有贩卖军火和毒品。”
因为自己父亲是夏朝人，蒂斯说话总会用夏王朝的特有词汇，听起来有些别扭。
杜衡冷笑一声：“你和我说这些合适吗？完全就是法盲，走私不是违法吗？和别的黑帮火拼总要买枪吧？这也违法了。最重要一点，你们没杀过人吗？破坏规矩的要杀，和其他帮派火拼的时候要杀，为了上位，可能自己的老大也要杀，光这一点我们就不可能和解。”
“不过你们比其他黑帮稍好一些，我决定把你们帮派留到最后，我的计划是拿枪火兄弟会立威，然后覆灭那些中小型黑帮，最后才是你父亲的那个帮派，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蒂斯饶有兴趣地问道，眼中异彩连连。
她突然觉得坦诚是有好处的，你对对方坦诚，对方也许也会对你坦诚。
“我之所以坦诚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有把柄在你们手上，与其当敌人，我们不如成为朋友，我怕你父亲公布我的真实身份，虽然因为你父亲是黑帮，没谁会相信，但以后若是从政，这就是政敌攻讦我的借口。”
因为觉得和杜衡拉近了关系，蒂斯开起玩笑：“你要从政？我们可以提供竞选用的黑金啊，哪个区的议员？当我贫民区的议员怎么样？”
杜衡淡淡道：“贫民区的很多人都是偷渡客，不是联邦公民是没有选举权和投票权的，而且下议院的议员们没有一个是贫民区出来的，他们出生高贵，不是商人之家就是政治世家……歧视是无处不在的，它有的时候只是隐藏起来了。”
随即杜衡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就是我想从政的原因，联邦很多地方我都看不下去，也忍不了。”
偷偷窥视了杜衡心里的想法后，蒂斯相信了杜衡的话，他的两眼几乎变成了星星状：“我支持你。”
杜衡问道：“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最近几个月，谁家莉莉丝的出货量最高？”
“父亲也很看不惯其他黑帮，觉得毒品是侵蚀人的邪恶东西，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嗯……你陪我吃顿饭，我就帮你去查，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找那些黑帮的小行星制毒工厂在哪里，以及运输渠道和中销商。”
“好。”杜衡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接着他问道：“那几个民间反毒小分队是你们资助的吧？”
“里面有你的人？”
“并没有，他们对我们警察很敌视，每个加入小分队的人都是亲人被毒品伤害过的人，他们认为正是我们警察不作为才导致他们的亲人受到了伤害，怎么可能会搭理我们。我是想到他们那身自制的外骨骼装甲和激光枪，和前几天我们抓获的那些人用的一模一样，工序、外形、材质都差不多，所以我就想到那几个民间反毒小分队是不是你们在幕后资助的。”
杜衡有些欣赏地说道：“正是因为这一点，我觉得我可以和你们成为朋友，因为一个能资助民间反毒小分队的帮派，应该不是太黑。”
杜衡接着回头看了蒂斯一眼，淡淡道：“不过这个合作只是暂时的，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等我将其他的黑帮都清除干净了，就轮到你父亲了，我会送他进监狱的。”
蒂斯突然说道：“我知道是谁几次想杀你，上次在电梯，还有这次在超市里，都是他干的。”
“他也是异能者吧？”杜衡想到那莫名其妙地短信：“他喜欢你。”
“是的，但他对我父亲还有点用处，所以先留着，但我保证会杀了他。”
“友情提醒，如果我是你父亲，我现在就杀了他，因为他异能的特殊性，现在国土情报局已经派专员来调查这件事情了，能破解机器人防御系统的异能，在获取情报方面有巨大的作用，这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黑帮可以染指的，他会成为举足轻重的国家机器，成为大人物。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知道等他拥有了权势，他会不择手段地得到你的。”
再次读了杜衡的心后，蒂斯凝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蒂斯爽朗笑道：“很划得来啊，我给你提供一个消息，你就陪我吃顿饭。”
杜衡的语气变得阴冷：“你既然会读心，就应该知道，我有妻子了，我很爱她。如果你父亲试图借她来控制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活刮了他。”
有些人不明确拒绝她，她就总以为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杜衡的想法。
蒂斯眼神黯然，但爱情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得不到，可就是想坚持下去。
蒂斯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郁倾城的存在告诉自己父亲。
这时，在郁倾城的示警声中，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尖啸声。
两人回头，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中，一架只有麻雀大小的火红色机甲正俯冲而下，机甲的头部正顶着一圈圈涟漪，已经突破了音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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