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帷纱半抬,隐隐可见女子容姿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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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中人拔出武器开始攻击军士,装货的车子毛毡一掀又跳出来几个人。
他们显然也认真训练过,选的地方正在道路即将变宽的位置,等抢到人,将几辆大车一横,正好堵住追击。
幸好,这个变故不是说太突然。
云长影甚至有“总算等到了”的心情。
全军按照预定计划变动队形,武艺高强的折冲军士兵往前顶,差役们护着车往后退。早说了,饮马陉的地形很难埋伏,就这点人,他们都是正规军,还不能彻底击溃?
难不成还需要什么带着囚车往外突围?
开玩笑,他们要做的就是守好囚车,防止对方乘乱砍断锁链,到时候人一跑,抓起来可累了。
事实证明,久经训练的士兵只要不乱,水平还是够看的。情况完全按照预想的发展,前面战成一团,囚车已经被顺利送到最后面。那群“商人”冲了几次都冲不过去,已有逃跑迹象。
云长影两人没有加入战团,连横刀都没出鞘,策马在小高地上观阵。司徒说差不多了,看看,已经有人开始跑了,等下让他们别追,剿匪我们不负责。
云长影点点头,却听后面一声尖叫:“山水,山水下来了!”
喊声中隐隐有轰鸣,一回头,十来步外的山上滚滚洪涛喷泻而下。
云长影只来的及喊一声:“快跑!”
接下来好一阵人仰马翻。
两边也顾不上打了,大家这一路上都听了好几个山谷洪水的恐怖故事,一时间只听人喊马嘶,车翻架倒。
山谷狭窄,一乱更是糟糕,云长影骑在马上没跑两步,坐骑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把他直接从马上甩了出去。山谷里处处都是石块,这一甩还得了,只觉得撞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觉得头痛的要命,司徒半跪在面前,看他睁眼一脸的惊喜。连声说:“怎么样,还清醒么?没流血,你慢点慢点,别着急……”
虽然坠马摔晕了,云长影受的伤并不重,但是四下一看,特别是还没看到常元,他就猜到两个妖道肯定被劫走了。稍微回想了一下事发时候的情形,皱眉道:“是张娘子那几个?”
司徒一脸沮丧的点点头。
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囚车被护送倒最后,两个乡民和张娘子一行人也缀在后面。
山洪冲下来的地方正在这群人超前一点的位置,也就恰好截在士兵主力和囚车之间。
乱过一阵后,军士们很快发现,山洪势头虽大,水量并不多,哗啦啦冲完就没事了。再一看,两个庄稼汉抱着头蹲在远处,囚车已经空了,张娘子几人骑着马,身影遥遥可见。
而守着囚车的四个差役都倒在地方生死不知。
此时,云长影受伤,司徒凛平日里管事就不多,一时间手忙脚乱。再看那冲下来的山洪还是带来大量石块,不清理一下,人马都过不去,也就放弃了追的念头。
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怒火都倾泻到另一边。可刚刚还拼死缠斗的那群人在山洪下来的一瞬间转头就跑。那一刻士兵们正乱着,等他们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跑出百来步远。
这一波肯定是不能放过的,士兵们上马的上马,奔跑的奔跑。追出没多远,又是一声巨响。
这一次滚下来的是一块大石块,几人合抱大小。司徒差点被砸个正着,心跳都停了一下,一抬头,高处人影绰绰。
“别追了,退回去。
云将军怎样?清点人数,几个人受伤。你们几个,水小了,过去看看那几个弟兄生死。
“不追了,收收东西,尽快出饮马陉。”
他这一拦,那群商人飞一样的跑远了。过了一会儿,山上有人朝他们挥了挥手,人影也淡去。
差不多这个时候,云长影也醒过来了。
听了司徒简单的说明,他知道自己这次栽的一点也不冤。
显然,商队和张娘子一行是同伙,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之前两拨人先后给他们灌输饮马陉洪水的可怕,而动手的地方又选在即将走出最狭窄之地的位置。
他们紧张了一路,即将出谷,精神不可控制的放松了一下。
然后,山洪倾泻,巨石拦路。在这不得不排一字长蛇阵的狭窄山谷里,完美的实现了对他们的分割。
司徒和常元当然也想明白了。常元刚救醒那四个守囚车的差役,仰头看着还在点点滴滴流水的高处,震惊道:“这山洪,难不成也是他们干出来的?”
云长影点点头:“应该是上面有溪流或者小池塘,他们事先筑了个简易坝蓄水,到时候一放,就形成一股山洪。这些人也不是全说的瞎话,饮马川的水的确涨的厉害,近期此地降雨不少。我们还是太不了解此间地理了。”
对方有备而来。说起来也是他太谨慎,真要是大大咧咧的,或者和以前那些官军一样,让蹭安保的人都远远缀在后头,他们反而难动手。
很快,人员伤亡也清点完毕。
别看双方打的热闹,都没死人。官军这里轻伤七人,重伤一人。重伤的是个州府差役,被山石砸了腿。
一群人带着一肚子气,垂头丧脑的出了饮马陉,找了镇子落脚,让伤者就医。
云长影也裹了伤,喝了药,抱着刀看司徒来回走。一连走了十几圈,他终于受不了了,拍拍身边:“坐下吧,转的头晕。常元他们怎么安排的?”
“还没回来,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希望有点蛛丝马迹。看样子,又得通告蒋州牧,请处州搜捕了。”
真是想想就丢人,他们堂堂折冲卫,从惠县追到东都,死了两个兄弟,最后人家蒋州牧抓到人了。他们押运回京还能把人又弄丢了,处州那边必定会说“讨要什么人,留在处州大牢不好么?”
那俩波人分两个方向潜逃,云长影整顿队伍后,在陉内分兵。让常远带着七个人骑马朝处州那段追张娘子等人,吩咐了一声“打不过,就跑。”剩下众人身上带伤的多,依然往西京方向,追击商队众人。
追出没多远,到了缓坡地带,就看到上山的痕迹,这次云长影都懒得派人去查。反正那两个妖道也不是他们救走的,现在山匪四起,谁有空在陌生的大山里找几个人。
司徒一肚子的气,都不知道骂谁好。
他直觉这件事背后肯定有指示的,可到底是骂郑孝卿还是诅咒杨三郎,他也不知道,两个一样可疑。
云长影还是有点头晕,寻思自己有点轻度脑震荡,索性躺下来,闭着眼睛道:“也可能就是妖道的同伙。你写封信,找人送给柳熙宁。若是同伙救走的,那两个妖道八成还会潜回东都。”
假寐了一会,一睁眼,看司徒还是一脸不高兴,笑了下:“那两人被送上京城未必是好事。食脑怪这玩意的威力,还是很能蛊惑人的。
“至于现在,不就是从头开始么。让处州和东都的烦心去吧。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作案工具没收了大半。方良又不是那么好找的东西,毕竟之前二十年妖道们东奔西跑都没找到。”
司徒凛稍微平了口气,心想也对,之前他还和云长影说过。妖道上京,万一永平帝和当年成国皇帝一样,觉得这玩意太好用了,大杀器,干脆举行一次大祭祀,尝试一下让方良千里之外取柔然可汗首级之类的?
那他们罪孽可太大了。
常元几个,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云长影等人为此担心了一整晚,司徒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五更天就嚷嚷要带人回去找。
常元居然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他们带回来了两个妖道的尸体,以及一个让众人不知道怎么评价好的故事。
常元一直追到饮马陉口上也没看到影子。沿途也是有几个地方可以上山的,他们也不知道这群人是出了陉还是上山钻林子了。
一路追一路找,一直回到前一天落脚的镇子。此时天色已黑,又下了大雨,常元不敢摸黑冒雨过陉,又回之前下榻的客栈。
结果,一进去,店伙计来了一句:“啊呀,两位军爷们回来了?陉里的路真被水冲断了么?”
常元说什么叫做“也回来了?还有谁来了?”
伙计四下张望,一指:“这几位不是和军爷们一起进陉的?”
常元一看,正是张娘子和她兄长。
腰刀出鞘,怒目圆睁。
伙计吓得一出溜逃了出去,一边大喊“不得了了,掌柜的,要打起来了!”
张娘子两人却毫无慌张的意思,面对顶到面前的刀尖,张娘子还伸手拦了一下明显要动手的兄长,笑吟吟道:“常将军这是做什么?”
“装什么傻?那两个妖道呢?你们劫囚车,杀官兵,还敢大摇大摆回到镇子里?”
张娘子扑哧一笑,伸手推开了刀尖:“这话说的,我们什么时候杀人劫车了?阿兄,我们不是看到有盗匪与各位军爷打的不可开交,又遇到山洪,吓得往回就跑么?”
“哈哈哈,二妹说的是,现在想想真有点丢人。军爷,押送的人丢了么?哎呀呀,是再下胆子太小,一看到水下来,催马就逃。真应该留下来搭把手的。”
常元气的要吐血。
此时掌柜已经过来了,缩在门边探头探脑。
张娘子扬声道:“掌柜的,告诉军爷,我们来了几人?”
“几人?”
“四人,就四人。哦,还有四匹马。”
常元还真干不成把人直接砍了绑了的事,再说了,当时守囚车的四个人救醒之后说“一晃眼就晕过去了,谁动手都不知道”。可见对方是个高手,真打起来……自己不见得赢。这镇子距离县城十来里,一时半会等不来援兵。
张娘子又道:“我们四人今天就住在这里,等山水退了再过陉。军爷觉得我们带了人,尽可以搜。店里可以搜,镇里……也可以搜。”
见常元还有犹豫,她拍拍手转身往回走,一边笑道:“阿兄,我们就不出去了,别给军爷添麻烦了。掌柜的,让人给我们打两斤羊肉,弄点饼,再煮锅热汤,我们在房里吃便是了。”
说到这里一停步,微微抬起帷帽上的纱,回身嫣然道:“等军爷们搜满意了,还我们清白哦。”
帷纱半抬,隐隐可见女子容姿绝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