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是个宋代的古物,能值几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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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听这个故事越听越熟悉,忍不住道:“这个食脑怪到底有没有个准的名字?”
“有,家父笔记中明确记录了——邪神名方良,又称魍魉——两位兄台曾提起过这个名字。所以……”
云长影明白他的意思——所有人里面就只有你们说对了,所以破解之法是不是也能从你们这里着落。
可是,魍魉这玩意虽然名气响,在小说里却是从来过气的。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什么小说里魍魉能担纲主角。
司徒凛忽然举了下手:“我想起来了。嗨,都怪这玩意从南面挪到中原变异了,实在不敢认——魍魉是疫神,早说源头是各处瘟疫,那就清楚了。老吃人脑子,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魍魉有这爱好。
“既然是魍魉,那位楚公子提到的面具——那是方相氏呀!魍魉又名方良,驱逐他的神就被称为方相氏,而那场法事,应该就是傩舞啊!”
云长影一脸兴奋,一把抓住他的手:“司徒兄如此清楚,可是能重现驱魍魉的法事?”
司徒呵呵两声,斩钉截铁两个字:“不能!”
云长影想了一下也深刻理解,他自己也记得诸如方相氏、驱疫大傩,还记得相关仪式在不同朝代都不一样,某个朝代涉及到撒豆,传到东瀛就变成撒豆驱鬼的习俗等等。
但是,让他完整背出史书中记载的大傩场景,他做不到,就连那段最重要的傩祝都得感谢柳长荫的碑。
东都通判本来没太把食脑怪当回事,和郭述一样,他觉得不是流寇作怪就是越国公终于要搞鬼了。
但今天听了一段延绵百余年的食脑怪暗杀利器和邪.教组织的故事,之前又听柳熙宁分析过,说忽然冒出来岭南那里的人,若是放任不管,进展下去必有邪.教等等,顿时越想越害怕。
他怕的并不是邪.教本身,也不是怕多死几个人。
他怕的是邪.教和流寇的组合,那可是历朝历代造反主力军。这些年谁没听说过几个县城、州城被流寇、饥民冲破,官员被当场斩首的故事?
这会,他还很怕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暗杀本事,自问官场上哪个没两个仇敌。
更别说他还是负责东都刑案的通判,邪.教闹事,终究得落到他头上去查……
“柳公子、两位将军,远的不说,这食脑怪可有妥当的防护之法?”
柳熙宁道:“有几个办法可以试试。之前云将军在越国公府已经试过,文字特别是佛道家的经文,可以阻挡魍魉。高僧加持的护身符,神前供奉日日受香火滋养的法器,也有作用。
“各位可以将驱邪咒语用朱砂写于纸上,请高僧、高道开光,随身佩戴,晚上放置在枕头下。
“另外,那段驱邪神咒务必背熟,若遇袭击,高声诵读。只是……魍魉之事和驱邪之法,必须上报朝廷。
“我等自可随意,通判与未来缉凶的军士们必须得到朝廷许可,方能佩戴驱邪之物,高歌驱邪神咒。”
通判苦笑。
谁都知道永平帝的性格——好大喜功,无所畏惧。和他说魍魉故事,希望效仿前朝行驱邪大傩,估计收到的回报是——把你和越国公一起以谋反之罪砍了。
柳熙宁望着云长影两人,含笑道:“这件事得两位将军费点力气。许大将军的话,今上还是能听几分的吧?”
云长影两人前一日耗费体力很多,且都受了点伤,用过药后决定好好歇一天。
等只剩他们两人,
司徒凛忽然说:“其实,我能画出方相氏的面具。驱疫大傩的流程,也知道一些。”
云长影:???
“我这不是读大学呢,同寝一个哥们,富二代,被家里逼着来学证券,他自己的爱好是民俗。”
司徒说他那个同寝哥们,一进大学就开了个民俗研究社,还把他拉去凑人数。
他自己没啥兴趣,很少参加活动,但是架不住那哥们没事就叨叨。司徒脾气好,也没啥仇富毛病,和他相处的不错,听了一肚子故事,可惜大部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比较感兴趣的是那哥们收集的大量傩面。
司徒自己曾经的理想是美术,正儿八经上了十年美术课外辅导班,一心一意要考中央美院。
只可惜爹妈虽然支持了他十年业余爱好,在终身职业上不肯松口,一定要他学个“正经学科”。
他自己呢,十年努力下来,也知道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画工不差,灵气不足。更有师兄师姐们,美院毕业也就当个美术老师,进个广告公司之类。也就听从老人言了。
不管怎么说,那份对美学的执着依然留了下来。
那哥们不差钱,收藏得傩面都是正品,以万为单位的那种,不乏古董。他第一次见到就被这种原始又粗犷的美征服了。
前一年暑假,那哥们带他回家看收藏,他在对方的藏室里蹲了十来天,从早到晚的临摹。那哥们实在不理解,说哥让人用高清相机给你每个拍三张,印个册子,你带着回去慢慢看呗。
他当时说了什么,差不多就是“你不理解艺术家”此类的话吧。
同样是这一年暑假,他还参加了民俗社的一次大活动——考察傩戏。
活动经费自然是富二代哥们出,他家生意遍天下,到哪里都有专车接送。他们几个“社员”跟着好吃好喝蹭旅游。
司徒倒是真的喜欢上了傩戏,用他美术生的眼光来欣赏这种古老的艺术。
他们花了一个月时间,跑了国内尚存傩戏的几个地方。
富二代吗,用钱也能砸出非遗传人给他们来个专场。更何况,老艺术家面对真心喜欢,而且能说出个道道的年轻人都多几分喜爱。
他们在武安看过一场大傩,内容正是方相氏驱疫鬼。
他们也在贵州看过从军队祭祀而来的军傩,凛凛正气,让人遥想南北朝时的“兰陵王入阵舞”。
“昨天实在是吓得不行,但我读那段话的时候就觉得耳熟的很。现在想起来了。在武安看过方相氏驱疫鬼的傩舞后,我们还找到当地研究傩戏的学者,听了个讲座。
“那位老师特别讲了这个傩戏的演变,方相氏驱魍魉,大概是最古老的傩祭之一。一直到唐代,每年正月,都有由皇家主持的,规模宏大的方相氏驱疫大祭。
“武安傩舞经过无数演变,加上从宫廷走入民间,祭祀渐去,娱乐成分增加,如今只留下一点古代痕迹。
“为了让我们有个对比,老师特别讲述了汉唐驱疫大傩的过程,还做了比较。那段话,如果我没记错,是汉代的。
“大傩的过程很有趣,而且和我们看的傩戏一一对比,老师说的特别详细。我记得非常清楚。”
云长影眼前一亮,招呼人拿来纸笔:“一边说,一边写,趁着还能记住。”
司徒翻了个白眼,说我还是先把那个方相氏的傩面画下来吧,幸好当初临摹过。
那是个宋代的古物,富二代他爹花了几十万拍卖场上给他弄来的,算是给他听话学金融的奖励。当初听到这个价格,他就一口气画了三幅!
“你确定?”
“那个傩面的样子和后来那位民俗专家说的一模一样,黄金四目。而且那是宋代的宋代的,宫廷大傩自宋以后逐步消亡。宋代方相氏面具还是有法力的。”他起了个稿,把笔一搁:“不行,黑白画不出来。我得让人给我找颜料去!”
云长影笑了笑:“行吧,你慢慢画,记得把大傩仪式也记下来。我和柳熙宁他们再上一次翠云山,晚上不回来了。”
“去那里干嘛?还过夜?”
“现场百遍,没听过吗?上百士兵呢,别说一个岭南客,三个一起来也不怕啊。
“我们昨天吃亏在被堵的时候离门太远,人又少,才被三个魍魉逼到绝境。但凡有十来个人,魍魉堵得过来?分几个出去把那货抓住,还怕什么食脑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