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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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凉风习习，暴雨倾盆，车内噪音骤歇，开着暖气，车玻璃上起了一层雾。
宋屿乔上车后，将一盒抽纸递到副驾驶：“擦擦。”
苏绾绾愣了下，抽了两张擦右胳膊上方才医生正骨留下的雨水，眼角余光瞥向正在拧衣角的男人，她反手扯下身上的外套：“外套还你，你把湿衣服脱了吧。”
她只是衣服上沾点水，他就严重多了，浑身没有一处是干的。
“不用。”男人头也没抬。
苏绾绾唇瓣轻抿：“今晚已经很麻烦你了，要是你因此生病，我会更过意不去。”
宋屿乔拧衣服的手顿住，他转过头看向她，额角的几滴雨水还在滑落。
“你生病我就不难受吗？”
车内空间密闭，男人盯着她看的眸光又分外深邃，苏绾绾心脏莫名一颤，她别过脸，嗓音冷了下来：“宋屿乔，我说过，我们的关系……”
“苏绾绾。”男人倏然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阐述旁人之事，“你植物人前两年，我一日不落地跑去苏家看你，一呆就是数小时，之后八年，我征得你母亲同意，你搬来与我同住，但凡我可以做到的，我皆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
苏绾绾愕然望向他。
她想过他们住一起的时间，最早也是在她成年后，怎么会早到八年前！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苏母竟然放心将她交给一个也不过才十四岁的少年手里！
宋屿乔：“即便是不要的玩具，十年的朝夕相处，我看到它损坏，内心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你明白吗？”
苏绾绾自认为深谙人心，事关己身时，却也免不了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
“抱歉。”她在感情处理上向来当断则断，可旁人不是她，“是我没顾虑到你的心情，我应该多给你一些时间的。”
多给他一些时间，用来适应没有她的日子吗？
宋屿乔垂下眸子，看着脚下的一滩水渍，半张脸被隐藏在阴影之中。
“今晚就在车里睡，衣服你盖着，明天雨停了我送你去医院复查。”
苏绾绾愣然：“我们不回去？”
“是谁说别拿自身安全开玩笑的。”宋屿乔拿过她手中的外套，摊开盖在她身上，“我比你要惜命，不想冒险。”
苏绾绾：“……”
他们从停车场开出来，前后也才几分钟，这么一小段距离，开慢点能有多危险。
苏绾绾还想说些什么，男人忽然侧身往前，打开她前边的暗格，从里边抽出一条毛巾，回身时将手机放到她腿上：“睡不着就玩会手机。”
手机这种私人物品，随意交于外人使用，是手机内确无**，还是他对她过于信任了。
苏绾绾盯着手机，迟迟没动。
宋屿乔见此，伸手拿回手机，漠然道：“不想玩便休息吧。”
苏绾绾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漠，她细眉微微蹙着，偏头看向他，唇瓣轻翕，终是没说什么，扭头面向窗外，闭上眼睛。
胳膊脱臼处还泛着疼，这般靠着睡比躺在床上，或许还更舒服些。
眼皮越发沉重，苏绾绾很快陷入睡眠，呼吸变得绵长。
宋屿乔擦拭水珠的动作顿住，他转头看向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恬静安睡的面容，良久，男人抬手关掉车内顶灯，车内随即同窗外的黑暗融为一体。
清晨，露水倾摇，百鸟鸣叫。
路上还有昨晚暴雨留下的痕迹，两边矮丛挂着的水珠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初阳照在车窗，折射的光芒落在女人脸上，苏绾绾恍惚间醒来，眼睛被刺疼，下意识伸手去挡时，肩膀处却传来剧痛。
眸底的迷茫瞬间褪去。
苏绾绾将身上外套收拢到腿上，坐直身体看向四周，见车内只她一人，眉头轻轻拧起，正要开门下车，左边的门开了。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干练整洁，同昨晚的狼狈模样全然不同。
“你让我睡在车上，自己回去洗澡换衣服了？”问出这句话时，苏绾绾必须承认自己此刻的语气是郁闷大于震惊的。
“难不成你想我抱你回去。”宋屿乔上车，将手里早餐递给她，“吃点东西，我送你去医院检查。”
抱什么抱！
苏绾绾拿过早餐，别过脸道：“我要先回去洗漱再换件衣服。”
“你手臂不方便换衣服。”
苏绾绾瞥向他：“你的意思是，我手没好之前，我还不能换衣服了？”
“我想你并不希望我帮你换。”
“确实不希望。”苏绾绾吸了口气，“衣帽间衣服多，我挑件宽松点的穿就是了，而且我左手很好，用不着小题大做。”
宋屿乔盯着她侧脸看了会：“随你。”
苏绾绾放下心来，忍不住嘀咕了句：“回去的时候直接开车带我一起不好，还要自己来回跑，现在又送我回去。”
宋屿乔抿了抿唇，不发一语。
等回去整理好一切，苏绾绾被带去医院时，她本以为只是重新检查下昨晚脱臼的地方，却没想被带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其中就包括她的腿。
苏绾绾本要拒绝，转念一想又作罢。
查便查吧，她也想知道，经白团治疗后的腿，依靠这里的医疗技术，还有没有更进一步恢复的可能，毕竟顶着一条瘸腿，任谁也不会自在。
“屿乔？！”男人一袭白大褂，笑着大步走来，瞅到一旁的苏绾绾，脸上笑意滞了两秒，随即是更大的笑容，“好啊，你小媳妇醒来这天大的好消息竟然瞒着我。”
宋屿乔本能地将苏绾绾护在身后。
白大褂医生见此，笑容没了：“你这什么意思，怕我吃了她不成。”
当年他不就说了一句“小女娃醒来没希望”，好家伙，不仅不再让他了解有关她的病情，还禁止他去他家里。
虽禁止的人不止他一个，但他这心里头还是不爽的。
“小姑娘看起来气色还行，醒来有一段时日了吧。”男人扶了扶眼镜，“没听你哥提起过，莫不是你谁都没说，你和家里人还闹……”
“秦沐元。”宋屿乔冷声打断。
站在宋屿乔身后的苏绾绾闻言，眉尖微挑，脚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看向对面男人。
普明医院副院长，书中男主发小，本书结局最差的男配，秦沐元。
身纤体直，眉目清秀，为人风趣，本硕博连读，年纪轻轻一手外科操刀技术享誉全国。
今日一见，他和她想象中的形象，倒没多大出入。
“没大没小，你该叫我一声哥。”秦沐元眉头倏然一皱，“小姑娘你这怜悯的眼神什么意思，就算他不叫我哥，也不至于让你可怜我……啊，我差点忘了，你这昏迷太久，现在就一小朋友，看在你是小朋友的份上，哥哥就不同你一般见识了。”
宋屿乔：“你很闲？”
“我堂堂副院长，当然忙得很，不过再忙也该替你哥关心关心他这唯一的弟弟嘛。”秦沐元笑得如沐春风，“不是我说你啊，弟弟，你小媳妇眼珠子都快黏我身上了，莫不是她醒来不认你的账，看上我了。”
苏绾绾：“…”什么为人风趣，分明是嘴杂话多。
宋屿乔闻言，看向秦沐元的目光瞬间多了层戒备，人更是往侧边挪了挪，挡住苏绾绾。
“哈哈，看上我也不奇怪，我……”
“副院！副院！”有小护士赶来，“院长那边有急事让你过去一下。”
“他怎么又找我。”秦沐元腹语一句，昂了昂下巴，“瞧见没，我忙得很，等我改天和你哥一起去找你，到时候看你怎么给我甩脸色，要甩也是甩我们两个人的。”
秦沐元走后，小护士又道：“宋先生，梁医生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苏小姐完整检查报告要三天后才能出结果，到时他会直接联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