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满身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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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随遇没再说话，直接奔回办公室，将多余的那份卤肉饭拎了出来递到男人身边说道：“嗯……他还没出来，你们不要太着急，先顾好自己！这份饭给你吃！你吃完了再慢慢等，他没那么快出来的！”
男人像是没想到，秦随遇还会给他一份饭，好半晌才张开了干得起皮的双唇说道：“不用了，我不饿，谢谢。”
声音嘶哑低沉。
秦随遇觉得，这人是用嗓子过度，把嗓子给喊坏了！
他不由分说地将卤肉饭塞到他手里：“饿不饿都要吃！不能都倒下！还有，你确定你身上没有伤吗？你要不要先去检查一下？有伤的话让护士给你包扎一下。”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手里的外卖盒子，看着秦随遇反问：“你是谁？”
秦随遇面露尴尬，他这替人着急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被男人这么一问，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了，但没办法，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那个…里面的主刀医生是我爸，我在等我爸出来。”
男人点点头没再说话，秦随遇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觉得面前的人好强的气势，给了他好大压力！
他刚要招呼护士过来帮男人检查一下，就回头看见刚刚离开的几个警察回来了，秦随遇连忙转头想要告诉面前这个男人，却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男人就不见了。
秦随遇有些傻眼，这人速度这么快？
那四五个警察转眼间也就走到了近前，秦随遇想打个招呼套个近乎，再想想自己又不认识人家，而且这几个警察看上去脸色都不太好，秦随遇升起的胆子又缩了回去，闭上嘴，一个人回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游戏，时间过得也很快，门再次被推开，秦书达疲惫的身影从门口进来了。
秦随遇眼前一亮，立刻站起身喊了一声“爸！”
秦书达惊喜：“小鱼你还在呀！小姜刚刚跟我说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放下东西就走了，怎么在这等我？”
秦随遇解释：“还不是老妈，让我看着您把饭吃完了才能走，我要把饭盒带回家才行！爸，你快过来吃饭！”
秦书达被过来的秦随遇推着走到办公桌旁坐下，顺手给他爸打开了饭盒，用手探了一下，还好饭还是热的。
秦随遇心里满意，没让他爸吃凉的。秦书达正好卡在中午的时候接了个手术，坚持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会儿闻到了熟悉的饭香，他也不再耽搁吃了起来。
这会儿，办公室里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疲惫中发现了桌上的卤肉饭。
值班护士刚好进来，告诉他们卤肉饭是秦随遇点的，办公室里大多数人都认识秦随遇，也不客气，纷纷感谢他一下。
秦随遇有些不好意思，秦书达也很满意儿子的做法，边吃边点头。
“刚忙完就有饭吃了，真幸福啊！”副主任黄志国感叹：“医护工作者就是这样，常常吃不上热乎的。”
秦随遇有些心疼他爸吃得狼吞虎咽的，只不过他还有更好奇的事情想问。
他搬了个凳子坐在他爸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爸，你们刚刚抢救的那人救回来了吗？”
秦书达吃饭的动作一顿，神色收敛有些暗淡，他没有说话，但是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秦随遇泪失禁体质，一看就明白了，冷不丁就鼻子一酸。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哭喊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外面的哭声这一会儿没有人再去制止。
秦随遇不敢过去看，害怕自己也哭得像个傻子一样，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哭了。
没办法，共情能力太强，泪失禁体质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困扰了，他记得之前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一个电影院就他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连女孩子都没哭。
害得他只能假装上厕所，在卫生间好好哭了一鼻子洗了把脸才出来。
不过，不出去不代表他不关心，除了关心他们那些警察，他还担心没救回来，他爸会有麻烦。
“爸，手术失败对您有影响吗？”秦随遇坐在一旁问道。
秦书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饭碗放在桌上：“小鱼，对你爸我是没什么影响，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中了五枪啊！三枪在心脏，两枪在肺上！左右肺和心脏都是贯穿伤口！那血哗啦啦的根本就止不住！来的路上就已经淌得差不多了，那时候就已经回天乏术了！”
办公室里吃饭的所有人都,刚参与过这场生死救援，很可惜没救回来，大家虽然不会因此吃不下饭，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食欲，生死他们见得多了，但是警察这么特殊的职业，因公牺牲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场心灵的震撼。
“警察这个职业是真的危险。”
最后一个回来的姜卫从门外挤了进来，他就是刚刚最后负责跟病患家属亲朋交接的。
这种事情已经不由主刀医生跟家属负责沟通了。
像秦书达这样已经见得多了，确实没有时间去安抚家属的心情。
姜卫很显然，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满头大汗的挤了进来，说了那么一句话。
办公室气氛有些沉闷，秦书达三下两口把把碗里的饭吃掉，饭盒一盖，推给秦随遇说道：“等会我们还要开会，你带着这些赶紧回家吧。今晚上我估计也回不去了，让你妈给我准备一下换洗的衣服，回头找时间送过来就行。”
秦随遇也不想在这种气氛里多待，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将饭盒收拾好装回袋子里，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上已经不见了那些人，秦随遇知道这个流程，他小时候在这经常见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死亡的人，会直接推向太平间，家属也会在那里跟遗体做最后的告别。
太平间就在停车场的后面，秦随遇拎着饭盒走过花坛，出了医院急诊大门，往停车场走去，离老远就看见了那四五个黑衣警察站在太平间外面。
有人牺牲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秦随遇鼻子酸酸的，虽然不知道这个警察是为了什么才牺牲的，但是他深切地知道，他们能够安稳的生活，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在打击罪恶。
脚步有些沉重，秦随遇深深叹一口气，却冷不丁被路边花坛里窜出的人影吓了个半死。
秦随遇叫了一声，原地后退好多步，庆幸自己腿部力量够结实，不然一定会崴了脚，只不过手里的饭盒就掉在了地上。
秦随遇刚要张口就骂，却猛然看清了对方的脸，是刚刚那个身上有血的男人。
他也应该是个警察。
秦随遇把到嘴的脏话憋了回去，这人不能骂，算了。
男人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弯腰帮着秦随遇捡起了地上的饭盒，眼含了一丝急切问道：“你爸出来了吗？他救的人怎么样了？”
秦随遇透过他的身形，能看到他身后远处的太平间，他有些疑惑，但还是面露哀伤：“不好意思，没抢救过来，人已经去世了！”
秦随遇手指向他背后：“你看那边，你的同事们都在那里，他已经推到太平间了。”
男人立刻就愣在当场，仿佛包含了希望像一块镜子一样，被瞬间击碎！
秦随遇觉得这人的眼睛会说话，眼里透露出浓重的哀伤。
他缓慢却又坚定地转身，看向秦随遇手指的方向，很显然，他也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背对着秦随遇，秦随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能够看见那边的四五个警察也看了过来。
而那个男人在那四五个警察看过来的瞬间又钻进了花坛里！
这一下，秦随遇不由得满腹胡疑起来———那些都是警察啊！这人为什么会躲警察？难不成……这人不是警察？是坏人？
可是，哪有那么关心警察生死的坏人呢？
秦随遇想要放声喊一声，但不知怎么的，又有些不敢，想起那男人眼里真挚的哀痛，他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四五个警察，还是闭上了嘴。
警察们与他擦肩而过，低声的讨论让他还是能多少听到一些。
“柯队家里电话已经打过去了，小李，等会你和石头留下，等柯嫂过来！”
“好的，付队！”
“付队，这次要下通缉令了，一定要把姓晋的那小子抓回来！”
“一个线人，居然反水害了咱们柯队！咱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压抑着怒气的语气，让秦随遇如遭雷击，定在原地！
感情他刚刚给饭吃又想安慰的男人，是个叛徒啊，是他害死了那个警察！
他刚想冲着走得不远的四五个警察喊出声，却忽然发现花坛里的人早就不见了！
秦随遇又气又急地原地啐了一声，他居然放跑了一个叛徒！真是长教训了，以后再也不烂好心了！
秦随遇抓着手里的饭盒，连饭盒都不想要了，被那叛徒拿过了，真是脏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