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漉湖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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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老大和老小都在自己的菜园里各自摘了一条一两斤左右的菜瓜带到漉湖边来游泳。
一会儿，他们陆续来到了老大家屋后的漉湖边。所谓漉湖又名鹿角湖，也叫陆家湖、六甲湖，人们一般就叫“漉湖”。是当时围垦凤凰湖后全县境内第二大内湖。南起芦花江，北至西林港，呈长袋形，面积7000多亩。湖水从芦花江闸入东烂泥湖，再由新泉寺入湘江。
多美的漉湖啊！整个堤身的外坡都是用麻石和三合土砌成的。漉湖南岸的堤身也就是老大家屋后的长堤，就像一条护卫湖水的蛟龙。那湖水清得能见到一米多深的底，湖边的水草在清水中游动，宛如美人的长发在飘柔。水边的石螺和湖蚌舒展着自己的身子，尽情的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有时一不小心就成了鸭子的美味。最有趣的是，水边成群的游鱼，你若一钓甩去，便能钓一条游条上来。游鱼最大的有二两一条，那是叫老游条。有的鲫鱼躲在水草下面一动不动，只有它的小嘴在不停地翕动。
老大选中这里游泳，那是因为这里有三个优越的条件。其一是，下午太阳偏西了，它的威力大大地减弱了。加上高高的湖堤遮挡着部分太阳，使得靠湖坡的那一片水面呈现一片阴凉，正好可以供他们游泳。其二是，这里是一个湖水深浅适度的坡滩，而且是一个慢慢向湖中心延伸的天然泳场。其三是：这片水下基本上都是沙泥，所以水很清澈。在这里玩水，无论你怎样玩，也是很少浑水。下午游泳，他们一般都是选在这里。
“你们想先玩什么？”老大问。
“抢菜瓜。”良满说。
“好。我们划手。”老小说。
“铜驼、剪刀、布......”
“我先扔菜瓜。”建满说。
他们四个男孩子把衣服都脱了，放在湖坡的草地上。
“预备——嘭。”建满把一条菜瓜使劲扔向远方。
他们四人听到菜瓜落水的声音，马上一齐向前游去，谁抢了这条菜瓜，就可以一个人独吞。此时，只见他们四个人像四条水龙一齐向菜瓜游去。游泳的任何姿势都可以，你尽可以选择你拿手的游泳姿势，不管是狗爬式，还是仰泳、侧泳、潜泳、什么混合泳都行。只要你游得快，能抢到菜瓜就行。游泳快，体力是基础，技术是关键。第一条菜瓜，往往是竞争最激烈的。因为，刚下水，都有劲。所以都是拼命游。不过，大都是老大抢了。因为，老大比他们都大些；第二是建满，他比老大小几个月。依次是老小和良满。还有，老大的游泳技术也是略胜一筹。
这时，老大渐渐地领先他们了。他一看，菜瓜就在前面了。他一伸手抓住了第一条菜瓜。他们看见菜瓜被抢，都往回游。老大拿着菜瓜慢慢游回来，一边游，一边把菜瓜洗干净。他们游到湖边的时候，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准备吃菜瓜。老大突然发现毛砣和细砣她们两姐妹也到了。并且，毛砣和细砣坐在他们的短裤上，在甜甜地笑着，看他们抢菜瓜。
“你们游起来真好看。”细砣说。
“你也下来游吗？”良满说。
“我们没有游泳衣。”
“游泳还有衣啊？你们妹几就是穿条短裤是的啦。”老小说。
“我们要上去扔菜瓜。你们各号妹叽走开些咯。”良满说。
“我们各号妹叽，就是要看你们各号伢叽游泳抢菜瓜。”细砣说。
“各号长沙妹叽，她们是不怕的呢。
那她们真的是不会走的。”老小说。
“良满，你上去扔菜瓜。这里只有你最小。”老大说。
“我不上去。”良满说。
“怕么子咯，你。”老小说。
“你又不上去？”良满说。
“是这样，我们都不上去。请毛砣为我们扔菜瓜。要得不？”老大说。
“不知道她搞不？”建满说。
“我来试试看。”老大说。
“冒得么子好办法。”建满说。
“毛砣——，我们请你帮我们扔菜瓜好吗？”老大征求她的意见。
“那你要把你手里的那条菜瓜给我们吃。我就帮你扔。”毛砣说。
“好咯。你过来咯。我丢给你。”老大说。
“你送给我咯。”毛砣故意说。
“我冒穿裤子呢。”老大说。
“你的裤子呢?你穿哒来是的啦。”她故意对老大说。
“你坐哒啦。”
“哦，这是你的裤子啊。好，要得咯。我把短裤扔给你咯。”
她真的拿着裤子一路笑着走来了。老大看着毛坨走近水边，如是把菜瓜向着她扔去，正好扔在她的胸前，她双手抱住。由于用劲过大，菜瓜打得毛砣的胸脯在颤动。
“恰里的，大乐B搞得好中。”良满学着用长沙话说。
“你这个细鸡屎粒子，又调皮咯。”细砣说。
毛砣的脸一下红了。连忙弯腰在草地上捡起另一条菜瓜使劲一扔，可是扔得太偏了，正好扔到了老小的前面，他使劲向前游去，结果被他抢到了。他毫不犹豫的就在水里吃起来。等他们游到岸边，老小已经把菜瓜吃得差不多了。
现在，岸边还剩两条菜瓜。可是，还有两个人没抢到菜瓜。
“毛嫂叽，再扔一条菜瓜咯。”良满又说。
“乱讲咯？小心你的那条细泥鳅。”细砣用长沙话说。
“哎呀，这个细鸡屎粒子，胆子不小啊。”良满又是用长沙话说。
毛砣一跃而起，跑过来，拿着那条菜瓜，又是向前一扔。老大还在笑毛砣扔菜瓜的姿势时，他们已经出发了。这条菜瓜，被建满抢了。建满分了一半丢给老大。老大把这一半菜瓜咬了一口扔给了良满。这时，剩下最后一条菜瓜了。毛砣知道，只有老大没有吃菜瓜了。她如是拿出吃奶的劲来，朝着老大的方向使劲向前扔去。这一次，她扔得最远，最准。他们四人又是像四条水龙猛烈向前游去。最终又是老大抢了那条菜瓜。
“你要分一半给我吃呢。”毛砣说。
“我先给了你一条啦。”
“我给细砣吃了。”
“好咯。扔一半给你。”老大把菜瓜洗干净掰开丢一边给毛砣，另一边的一半丢给了良满。
“菜瓜抢完了。我们又搞么子呢？”良满说。
“打水仗！”老小说。
“好！”大家都同意。
话音刚落，就打起来了。已经看不见人了，只有四砣肉在水雾中击打。首先是老大和建满打，老小和良满打。
打水仗，就是用手掌击水，把水击到对方的脸上，使对方的眼睛睁不开，甚至不能呼吸，使对方潜到水里去。这就是打赢了。老大首先就是用双手猛烈地把水击到建满的脸上，可是他也是这样，把水击到老大的脸上。老大的眼睛被水击中后，就睁不开了。就只能眯着眼睛，一阵瞎击。由于建满击水的威力很猛，老大眯着眼睛打了一会儿水仗后，有点抵挡不住，就只好背对着他，用手向后面击水，可是这样一来，攻击力就非常弱了。他们这两对打得激烈时，只见水雾笼罩着四个裸人。这时，湖坡上的细砣在大喊：
“屁股都出来哒呢。
羞羞脸，挂屎片；
油抹布，剪刀剪。”
细砣学着荷花园的小朋友的声音在唱着本地的童谣。水手们一听吓得连忙蹲在水里。他们有点累了，于是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何是不打哒咯？蛮好看的啦。又打咯。”细砣说。
他们又开始打。这一次是双打，老大两兄弟对建满他们两兄弟。老大和老小商量先打良满，后打建满。他们用力把水击到良满的脸上，良满只有几下便被他们击倒了。然后，他们转过来共同对付建满，经过一阵惨烈的搏击，终于把建满也击到水里去了。
“比牛打架好看多了。”毛砣说。
他们一听便没劲了。把他们比作牛。
“你们才是小牛婆子呢。”良满小声说。
老大突然发现漉湖那一头有一条木船靠在湖边。便建议：
“把那条船拖过来，争船王。好啵？”
“好啦。”又是异口同声。
所谓争船王，就是把船弄翻，使它底朝天。谁先爬到船底上去，站起来，把后爬上来的人推下去。而且，别人都无法把他推下来，他能牢牢地占据船底，他就是船王。
老大和建满向那条船游去。一会儿把那条船拖过来了。他们四个人游到一边，一齐扳着船边喊：
“嘿！”就把木船弄了个底朝天。
他们四个人都在船的头尾和两边寻找机会，看如何能爬上去。这时，建满用两手撑着船艄用力一撑就到了船底上，水里的人趁他刚刚站起来尚未立稳脚跟的时候，把船用力一摇，他一个趔趄就滚下来了。
建满滚下来时，老大就抓紧往上爬。他们也是把船往两边使劲摇，老大于是把双手和双脚都张开，像一个大字一样贴在船底上，他们无论把船怎样摇，都摇他不下。他们摇了一会儿，精疲力竭了。这时，老大慢慢地寻找机会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只听见湖坡上的细砣喊：
“阿耶，光屁股站在船底上。”
“这么远，又看不清。”老大口里说着，但还是被吓得蹲在船底上。
由于船离湖坡比较远，他们知道湖坡上的人，看船底上的人，只能看清穿衣还是没穿衣。那时，虽然老大和建满都读初中了，但他们也只有十二三岁。而老小和良满也刚刚十岁。乡里，有时大人都光着身子在湖里洗澡。他们不理细砣的叫喊。老大又从船底上站起来，这时，建满也从船尾爬到船底上来了。因为这条船有近十米长。只听见细砣又在喊：
“两个光屁股都上来了。”
这时，老大迅速跑到船尾上，要把建满推下去。老大一推，建满顺手把老大抱住。于是，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在船底上扭打。
“来看咯！光屁股打架呢！羞羞脸......”细砣在湖坡上大喊。
“别这么大声喊咯。”毛砣把细砣的喊声打断了。
这时，他们两个小的在水里把船一摇，两个大的一块从船底上摔下来了。
“嗬，两个光屁股都摔下去啦。”细砣在幸灾乐祸。
这时，老小和良满趁两个大的在水里扭打，他们不慌不忙的爬上了船底，他们俩也在船底上争王。他们也在船底上打架。
“嗬——看咯，又上来两个小屁股打架呢。”细砣又是一阵狂欢。
老大和建满在水里扭打了一会儿后，老大突然一个猛子潜到船的下面，又从船下面潜泳到船尾。然后，偷偷的探出头来。老大发现建满还在水里寻找他。于是，他抓住这个机会，一下从船尾爬上了船底，两个小的看见老大上来了，自动的往水里一倒，下去了。这时，老大在船底上学着嘎子哥高兴地唱起：
“老乡们，老乡们，打仗最好子弟兵......”
正当他得意地在船底上唱着电影《小兵张嘎》里面的插曲时，老小从后面迅速地爬上来了。他从后面用力把老大往水下一推，老大一下倒在水里，喝了一口猛水。但还是觉得很过瘾。
无论怎样，都是不准生气的。一般来说，这船王当不了很长时间，因为人比较多，水下的人联合起来，从不同位置往上爬，船底上的人总有顾此失彼的时候，总有被推下来的时候。再者，船底在水中本来就是个不稳定的地方。这个船底王，没有任何待遇，就是一坨尽肉在船底上耀武扬威摆几下，或者唱几句而已。
老大又找了个机会爬上了船底，唱到：
“这里，我为王……”这是电影《刘三姐》里的歌曲。
还只唱了一句，就被他们摇下来了。
“这里，有几个萝卜根……”细砣居然在岸上戏唱。
他们吓得不敢往船底上面爬了。怕细砣唱“萝卜根”。只好躲在水里休息。老大听见毛砣和细砣在湖坡说话。
“细砣。”毛砣轻轻地喊。
“哎。”
“你说……”
“说什么呀？”
“你说我们两姐妹和那水里的兄弟们……”
“和他们怎样？”
“是不是很有缘？”
“不知道。”
“你看，我们到仙峰山姑姑家玩，遇见了他们。下到荷花园又遇到了他们。”
“是啊，真有缘。”
“你还觉得什么呢？”
“还觉得什么呀？”
“你觉得老大怎么样？”
“他就是瘦不拉几的。”
“那是还没长成。他身体又不是不好，雪白的。”
“哦，我觉得你和老大蛮好的。”
“良满对你蛮好呢。”
“良满这个细鸡屎粒子很调皮呢。我喜欢老小些，他诚实些。”细砣说。
“你——”毛砣看着妹妹。
“怎么啦？”细砣愕然。
“没啥。你觉得先锋山塘边捞鱼虾，山上摘桑枣，还有今天捕蝉，摘莲蓬，抢菜瓜，能忘记得了吗？”
“忘不了。”
“是啊。”
这时水里的老大游到建满一起说。
“建满，你觉得我们四个人和那两个洋妞有意思吗？”
“有意思。”
“有么子意思呢？”
“从仙峰山到荷花园都遇上了她们姐妹俩”。
“是啊。”
“好象这是老天安排的一样。”
“要是能在一起玩一辈子多好啊。”
“是啊……”
太阳快要下山了，他们把船翻过来，推到了湖坡边上。他们也快要上岸了。可是，毛砣和细砣坐着他们的衣服不动。他们只好跟她们姐妹两说好话：
“嘿！冷起来了，我们要上来了。”
“你们上来是的啦，又没有人要你们不上来。”毛砣说。
“我们的裤子。”
“你们的裤子，在哪里？”
“你们坐着。”
“你们上来是的咯，我们又不会要你们的裤子。反正你们的裤子我们又穿不得。”
“我们真的要上来了！我们有点冷起来哒。”
“快点上来！莫凉哒。”
这时，良满不耐烦哒。一个潜水下去抓起一把石螺砣向她们砸去。吓得她们一边笑一边跑。
“真好玩，就是怕你们会凉哒。”她们一边回头一边说。
他们马上冲上来，急急忙忙穿好自己的裤子，这时，一把细砂子向他们的后面砸来，他们顾不了这么多，只好抓紧穿好裤子。建满和良满一路去追赶毛砣和细砣了。
老大站在堤上，望着漉湖，心潮翻滚。
“漉湖啊，你给了我们多少欢乐的日子。夏天，我们在你清清的湖水里嬉戏。感谢你！漉湖。你给了我们无数的快乐。我们在水中的欢声笑语是多么的甜蜜；我们喝的湖水是甘美的清泉；我们在湖水里尽情的嬉戏，岸上的小伙伴在湖坡欢愉的跃动，这是多么的清纯。除了红红的脸蛋以外，没有任何的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