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月夜罩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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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在这个不到半亩的小塘里，来回的转圈，一双手、两个罩和三双脚，在泥与水之间不断地运动，使得塘里的水越来越混，越来越浓。于是，塘里的鱼越来越看不见，越来越笨，越来越容易被逮住。星保爹也不断地摸了鱼，老大和建满也不断的罩了鱼。这时的老小，在岸上也忙不赢了，有时三人同时捉了鱼甩到岸上，他只能凭鱼在岸上跳动的声音去把它捉到篮里来。
一会儿，老小说：
“篮子快装满了。”
“我们回去啵？”老大在塘里说。
“慢点，这里有一条大鱼。”星保爹说。
“有好大？”老大问。
“只怕有十来斤。刚才，我摸了它的尾巴，一弹就跑了。”星保爹说。
“这么大的塘，这么深的水，一条大鱼，怎么能捉得住呢？”老大说。
“我们在水里摸鱼的时间越长，水就越混，而鱼被我们追得就越没有劲了。到时，它如果躲在烂泥里就可以捉住了。”星保爹说。
“咦，真的一条大鱼。刚才，我罩了它的尾巴，它往前面一冲就跑了。”建满说。
“我们好点罩，这条鱼可能没什么劲了。”建满又说。
他们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罩不出水，人不说话，三个人一字排开，向前摸索着罩去。这时，他们慢慢地逼到了一个角上，他们的罩也用劲罩上去。突然，一条鱼从那个角上往老大和建满的中间飞过来，落在他们的身后，发出“嘭”的一声水响。
“啊嘢，一条好大的鱼。”老小说。
这时，老大真的相信了有一条大鱼。于是，他开始认真罩起来。星保爹因为捉鱼的本领最好，所以，他就是赤手空拳的在水里捉鱼，他们两个就是用篾罩子罩。建满的罩也在用劲罩，老大也非常认真地一罩一罩的罩。这时，老大突然感觉他的篾罩子罩了一条大鱼的背脊，好大的劲在剧烈的扭动，他用胸口按住罩，用右手去捉留在外边的鱼尾巴。这时，鱼往里面一冲，正好全部冲到篾罩子里面来了，老大双手使劲按住篾罩，放肆用劲按，把罩按了一半到烂泥里，于是，他用右手去捉鱼。手一伸进罩里，摸到了大鱼的身体，他的手太小，根本就抓不住这条鱼。便激动地说：
“这条大鱼被我罩住了。可是，我捉不住它。”
“真的啊？”老小说。
“还是你行。”建满说。
“还不是碰起的。”老大说。
“来，我来捉。”星保爹说。
星保爹把手伸进篾罩子里去捉鱼的时候，他的头都没有看见了。只感觉到鱼在水里拼命地挣扎。一会儿，水一响，好像一个头从水里露出来，只听得嘴巴用力喷了一口泥水，这时星保爹用右手中指抠住鱼嘴巴的千金，左手抓住篾罩，鱼在篾罩里扭动，慢慢的往岸上移动。这样小心翼翼的才把这条大鱼捉到岸上来，放在一块草坪里。
然后，老大和建满在大塘的清水里把篾罩子洗干净，星保爹把丝网子收起来。他们又到另一口塘里把全身的泥水洗干净。这时，星保爹一手拿丝网子，一手提着那条大鱼；建满提着自家的篾罩子，老大用劲提着那一篮子鱼，老小接过哥哥的篾罩子背在肩上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朝老大的家走去。
“你说，怎么一口这么小的塘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鱼？白天怎么一条鱼都不看见？”老大问建满。
“你不知道。我父亲，今天下午在队屋里晒谷时，
扫了几撮箕的秕谷子倒在那个塘里。鱼上来吃谷，那条口又被丝网子拦住了。鱼跑不出去，所以就只能让我们捉啦。”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这些鱼是被诱骗进来的啊？”老大恍然大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建满说。
“鱼，也是为食亡。难怪这口小塘里这么多鱼。”
“对，这些鱼都是为食而亡。”
这时，大概是十一点多了。月亮早就下去了，只有星星还在天上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好像在说，你们要感谢我的星光，要不，你们会看见捉鱼？他们把鱼放在老大家的地坪里。老大的妈妈坐在堂屋里拿手电筒一照，说：
“啊嘢，捉好多鱼咯。还有一条好大的鲤鱼呢。”
“这么多活鱼，好爱人咯。”媠父说。
“我说了，我们住在水边，鱼虾尽量吃。这回，这些鱼够您吃的了吧？”老大说。
“你真行。”媠父看着老大说。
“是建满和星保爹他们行。”老大说。
妈妈拿来了秤，一称那条大鲤鱼，一十一斤八两，那一篮子鲫鱼三十多斤。妈妈准备把那条大鲤鱼还有那些鲫鱼的一半分给建满他们。可是，星保爹横直不肯要这条大鱼。只拿了一半鲫鱼用丝网子抱着拿回去了。无论怎样拖都拖不住。
妈妈说：
“这要不得。你们父子两都在捉鱼，而且，你们又会捉鱼些，只拿了三分之一，而且那条大鱼又没要。他一个小孩子拿这么多鱼，太不合理。我们不好意思。”
“我们是在帮老大捉鱼。他说你们家来了客，要吃鱼。我们回去了。”建满说。
“真不好意思。”妈妈说。
“下次，建满他们家来了客，我也去帮他们捉鱼。”老大说。
“他们父子两都会捉鱼，还要你去帮忙捉鱼？”妈妈说。
“那怎么办呢？”
“暂时欠人家一个人情。有机会再还上。”
……，……
其实，老大他们一家自从搬到荷花园来以后，也无法记清楚建满他们一家搬过他们家多少回了。虽然，他们时时尽力想还清建满家的人情，可是，还是越欠越多，老大感觉是很难还清的。因为建满一家是劳强户，老大一家“四属户”是劳弱户。
这时，媠父和老大都在破鱼。只有那条大鲤鱼就要砍成几小块。鲫鱼和其他鱼都只要在肚子上破一条口，把里面的鱼肠鱼胆清理干净就行了。破完后，在塘边洗干净，留好了明天吃的新鲜鱼，其余的都用盐拌匀放在饭桶里，还有一半放在脸盆里——这些鱼是给媠父带回去的。
罩鱼，最有味的是：当你一罩下去，鱼用劲撞击篾罩子边的那一瞬间，那时的心情是格外地激动。就像妹几的手指戳了一下老大的腰一样，全身都兴奋起来了。
当你一条鱼都没有罩到的时候，那才叫郁闷。
第二天，一清早，妈妈就起了床，煮熟了饭，用湖水煮熟了鱼。老大他们两兄弟吃了饭上学去，媠父吃了饭带着鱼回家去。
还特意煎了一块大鱼，请媠父送到医院去，给老大的爸爸和爷爷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