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爱上2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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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校搬迁到公社附近后，老大快要读高小了，老小也快要读书了。

又是新的一年，也是来新学校读书的第一天，老大突然发现建满也来了，而且同在一个班。由于，马上上课了，他们只好用眼睛打了一个招呼。第一节课一下课，老大马上就跑到建满的面前。

“你也来这里读书了？”老大惊喜地问。

“是的。”建满说。

“你以前在哪里读书？”老大又问。

“就是在自己大队学校读。真的，你以前在哪里读书？”建满说。

“也是在这个学校读书。这个学校是从修防会那里搬来的。”老大说。

“哦，太好了。我们又在一起了。”

“你们住在哪里呢？为什么还没有搬回来？”建满问。

“我们的房子还没有建好。暂时借住在金龙山学校。”

“你们建屋的地方都选好了。你爷爷把地基旁边的草都挖掉了，在栽树呢。”

“我听爷爷说了。”

“我听父亲说，我们两家原来是亲戚。”建满说。

“真的啊？那真好。”

“是的。”

“哦，房子建好了，我们就马上搬回去。”

“那我们就一起洗冷水澡。”

“好。这个星期天，你和良满到我们家来玩吧。”老大说。

“还是等这个学期放了暑假后再去吧。”建满过了一会儿说。

这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上课去了。建满比老大小几个月，也在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读书。

老大的新班主任也是一个女老师，姓马。马老师身材高大，长着一副长长的脸，眯眯的眼睛，操着一口凝香口音。她讲课，老大首先听不太清楚，不知讲的什么。但她的凝香话倒是学会了不少。一下课他就学说凝香话，几乎说得和马老师的一样，但他不敢当着马老师的面说。因为学的次数太多了，有时不自觉就说出来了。有一次上体育课，老大在打篮球，一个同学发球没发好，打了老大的头。他就随口用凝香话说了一句：

“合哒娘买必地，打了老子的脑壳。”

这时，正好马老师从他的后面走过，同学们突然一阵大笑。老大还不知是哪来的风。这时，建满向他眨眼睛，老大转过头一看，原来马老师就站在他的后面。

马老师用凝香话红着脸说：

“哎呀，你还蛮不错啦。你的凝香话比普通话还说得好些啦。要你说普通话呢，你说不好。你学方言呢，倒是蛮快的。”

老大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弄晕了头。于是，他扔掉篮球就跑了。老大就是不会处理这种突发事情，因而得罪了人。

他跑到另外一个上体育课的班级的时候，发现那里好像有一个人在拉二胡。于是，他循声找去，果然发现一个读初中的男同学在教室里拉二胡。老大虽然不知他拉的是什么曲子，但他觉得拉得很好听。他便站在一旁听得入了迷。老大本来对音乐特别地喜欢，只要听到美妙的音乐，他马上就入迷了，就离不开，定要听个够才肯罢休。那同学看到有人如痴如醉地欣赏他的琴声，他越拉越来劲了，老大也越听越来瘾了。正在这时，下课铃响了。一会儿，跑来很多同学，他便把二胡收起来了。老大也悻悻地离开了。

后来，每到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大就跑来看他是否会拉二胡。可是他再也没有把二胡带来学校，老大一次次的失望后，突然想：

“既然喜欢二胡，

还不如自己学会拉，喜欢听就拉一曲。不喜欢，就挂在墙壁上。”

于是，他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拉二胡。

有了想法后，就开始行动。他认为学拉二胡得首先自己有一把二胡，怎样才能拥有一把二胡呢？他想，如果用钱到商店去买，这是又快又好的。可是，二胡那么贵，自己又没有那么多钱，买不起啊。问家里要钱买二胡，不好意思开口。爸爸的工资又不高，妈妈又没有工作，这么多人吃饭，还寄住在外边。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只能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老师教导的金玉良言忽然在他的脑子里蹦了出来。并且，在老大的印象中，好像去年打地花鼓时看见过一个人也是拉的一把自制的二胡。他打定主意，自己动手做。

一天放学回家吃了饭后，他就凭印象开始自行制作二胡。首先，要找的第一个部件材料便是一个竹筒。他把家里的东西找翻了天，也没有找到一个竹筒，只找到了几块竹篾片。无可奈何，他只好到外面去转悠，正好看见一家人在打板篾箩筐，而且发现正好有一个竹筒筒摆在阶基上，他便不顾一切的上前问那位篾匠师傅：

“师傅，那个竹筒能给我吗？”

“你要那个竹筒做么子咯？”篾匠师傅问。

“我想做一把胡琴子。”

“哦，你拿去吧。”篾匠师傅看着他。

老大喜得拿着就跑，连“谢谢”都冒说一声。回家后他想，第二步就是在竹筒上钻孔。老大性子躁，马上就开始。可是他又没有钻子，只能用蛮办法。先把火叉子放在煤炉子上烧着，再把竹筒用绳子绑定在一个木板上，再把绳子用水浇湿。好不容易才等得火叉子烧红了，马上拿出来用一个齿在竹筒的中间按下去，然后，一边用劲向下压，一边转动，这时青烟直冒，竹筒筒发出“呲，呲”的响声。火叉子冷了又去烧红，这样来回几次，终于把那个竹筒筒的中间钻了一个对穿的孔。伸手一摸，烫得手一缩。

第三步就是要找一块皮子把竹筒的一头蒙住。于是，他每天放学回家后，就是去问那些有经验的大人，蒙胡琴子的是什么皮。有一个人告诉他：

“最好是蛇皮。不过蛇皮难得到手。万一冒得，鸡食袋也可以。只是声音不太好。”

他上学也好，放学也好，沿路总是在寻找蛇。手里拿着两坨石头。只要看见了蛇，马上就要打死它。可是找了几天也没有发现蛇的影子，只好退而求其次，用鸡食袋代替蛇皮把竹筒蒙住了。

第四步是找琴柱子。这个难度小些。找到一根小竹棍子后，又是用蛮办法钻了两个小孔。琴柱子做好了。

第五步是做琴轴。这个更加容易些。他马上又做了两个琴轴。把这些部件安装好，欣赏了很久，自己觉得蛮好的。殊不知他做的全是废品。可他还陶醉在即将成功的无比的喜悦之中。

这时，只差琴弓和琴弦了。他问大人，他们说：

“这两样东西，你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那怎么办呢？”他问。

“只能到全交河街上去买。这个不要多少钱。”

“哦。那就去买吧。”

一个星期天，老大早早吃了饭，拿了割草赚的钱，便向全交河镇出发。差不多二十里路，很快就到了。几乎是一路小跑。花了一元多钱买了琴弓和琴弦，他发现那里竟然有蛇皮买，于是，又花了五角钱买了一张蛇皮。东西买齐后，迅速往回赶。走了几里路后，突然想起，还要买松香，又打转到商店里买了松香和琴马。又是一路小跑回来的。真是满载而归。

回来时太阳偏西了，差不多要吃晚饭了。他顾不得肚子咕咕叫，匆匆吃了几口冷饭后，来不及把琴筒上的鸡食袋换成蛇皮，便迫不及待地把买回来的琴弦和琴弓上好。他把琴码往这把土二胡上安好后，急急忙忙地开了弓——拉不响。这时，老大才发现有问题。原来琴筒的孔不是钻在中间，而是钻在蒙蛇皮的一头三点五公分（离琴柱孔中心）的地方。结果琴码始终撑不起琴弦来，琴弦始终牢牢地贴在琴筒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下，老大有多么的失望啊。当时，他真想把它高高地举起，摔他个粉碎。可是，他费的功夫太多了，竟然摔不下手。他只有懊恼、沮丧、恨死他自己了。为什么连个孔都钻不好呢？当时，为什么没有看清楚呢？他气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又没有任何人埋怨得，从头开始，都是自己的错。他第一次尝到了错误造成失败的滋味。

但，老大不甘心失败。因为，他太爱音乐了，太爱二胡的那种声音了。二胡拉出的乐曲，就像小溪的流水一样，涓涓不断，流畅自然，韵味无穷。它不像笛子吹出的音乐。笛子吹出的音乐是由一连串的声音组合而成的。而二胡的音乐是不间断的，二胡发出的乐声像一根乐线一样紧紧的缠绕在人的心头，让他全身心的陶醉。

老大慢慢地从痛苦中走出来，去追求那美妙的音乐。

他发誓：

“一定要做一把能拉出声音来的二胡。”就是要再找一个竹筒筒，从新钻孔。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有一天上体育课，体育老师要老大和他一起去体育器具室搬篮球，他突然看见墙壁上挂着一把全身是灰尘的没有弓和弦的二胡。他鼓起勇气问老师：

“这把没有弓和弦的二胡，您还要吗？”

“早就不要了。你要，就送给你吧。”

“谢谢！”老大喜得不亦乐乎。

他篮球也不要了，拿起那把宝贝二胡就跑。

“嘿嘿......这个同学，怎么搞的，一下就跑了。”体育老师说着。

他喜得忘记了一切。边走边看，发现这把二胡，除了没有琴弓和琴弦以外，其他如琴筒、琴柱和琴轴都是好好的。美中不足之处，就是琴皮上有一个芝麻大的小孔，但这不是大问题。正好配上他买的弓和弦就全了。

放学后，老大也没有和建满打招呼，他一路飞奔而归。回到家，马上把灰尘擦干净，把弓和弦以及琴码上好，千斤线扎好。他又仔细地看了这宝贝。这个竹筒是通过了艺术加工的一个名符其实的琴筒；这个琴柱也是一根通过了艺术加工的竹子；琴头的上面有一个很好看的弯头；琴轴是一对标准的刻有许多像擂钵里一样的细细条纹的旋钮。整把二胡的每一个部件没有一个是自制的。

擦了一点松香后，老大就开始试音，真的很好。于是，把装好的二胡挂在墙壁上，他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二胡。

心想：二胡，你挂在学校的体育器具室里，就是个废品；可是你到了老大的手里，就是个宝贝。世上的东西真奇怪呢。同一样东西，放在那个地方就是废品，放在另一个地方就是宝贝。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