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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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的存在是一个秘密，但在某个阶级中，它并不算秘密。
这是人类进化的未来，就像人类开启星际时代之初，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逃过的时代浪潮，而赶在时代前锋的人，则最有可能在下一个时代夺取权力。
如今的贵族便是在地球时代末期买到了第一批星舰船票的外星移民，他们把握了机会，在广袤的宇宙取得了第一桶金，这才使得在人类迈入星际时代后，他们能够处在先锋的位置，成就延续千年的家族。
现在，人类再次来到了跨时代的风口，他们想要重复历史，让自己的家族依旧处在上层阶级。
隐瞒真相、打压底层、垄断资源，贵族们将自己与民众分割的手段从来没有变过，直到他们把财富搬进钱袋，他们才会将指缝间漏下来的点滴施舍给后面的人，用本该属于全人类的财富，显示自己假惺惺的仁慈，而那些感恩戴德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本应能拥有更多。
自私卑劣是他们的墓志铭。
拍卖厅气氛沸腾，宾客们再顾不得形象，恨不得踩着椅子跟竞拍对手打成一片。
猫耳少年所展示的，不止是个体强化的技术，更是一张通往新世界的门票，只要拿到这张门票，他们就能领先其他人，在新世界的新秩序建立起来之前站稳脚跟。
由此可见，上层阶级也是存在内卷的。
猫耳少年将舞台还给拍卖师，他朝邢玉堂眨了眨眼，邢玉堂感觉大脑被针刺了一般，那种细麻的轻微刺痛感使他始终保持清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猫耳少年，被对方牵着手走进光线没照到的黑暗中。
眼前漆黑一片，他们似乎正在穿过走廊，从前方吹来的风令拂过，他才意识到自己手心泌出了汗水，宾客叫价的声音则被抛在身后，越来越远，直至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
“帝国封锁了ish的运输通道，我投资的实验室还没研究出什么，就因为缺乏研究原料，被迫终止了研究，真是浪费我投进去的那么钱。”
“三亿星币，再加两颗有采矿许可证的资源星球。”
“不是说皇室私下掌握了精神力的秘法吗？他们每次还对着镜头竖为民众服务的形象，星网上有多少人都拿我们跟皇室对比，骂我们的觉悟不如皇室高，结果皇室私下就是这么做的，明明有人类进化的方法，却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出来，甚至不愿意跟我们分享，真该那些下等人看清楚，到底谁才是最恶习的骗子。”
“六亿星币，不管之后谁再加价，我都翻一倍，这个机会必须拿下，先生们女士们就给我一个面子，既然拍卖会敢拿出这个东西拍卖，就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精神力激活的技术，以后肯定还有技术，不如就先让我替大家谈个路，试试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宾客们争破了头要抢下进入新时代的第一张门票时，根本无人注意到，第二排的黑袍人与猫耳少年一起从侧门离开了拍卖厅。
等邢玉堂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已经身陷铁窗泪现场了。
谁也想不到，w-2星的球长是拍卖会推到明面上的傀儡，也想不到，球长的郊区别墅底下有一个非法的拍卖场所，更不会想到，在拍卖厅之下的更底层，还有一个以星际监狱为标准建设的囚牢。
天花板上的四个监控摄像头无死角地监视着囚徒的一举一动，牢房的门锁是信息门锁，只有特定的生物信息才能解锁，门口两侧还有两个正在休眠状态的炮台——这是高危重刑犯才能享受到的待遇，确保囚徒在逃出囚牢的第一时间将其当场击毙。
邢玉堂对这些设备并不陌生，也是因此他才会更心情复杂，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跟那些动不动就要炸星球的高危重刑犯是同等的危险等级。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不重要小细节的时候。
【赫尔曼？赫尔曼！你他妈又哪儿去了！】放在耳麦上的不住打颤，时不时输入几个错误代码，但耳麦里传出的仍是毫无意义的电流声。
邢玉堂背靠墙站在角落里，看着牢笼外来回巡逻的士卒，他们面无表情，太阳穴的位置有一个发光的圆环，目不斜视地来回走动，每一步踏出的距离相等，来回行走的距离分毫不差，如果不是他们动作间还有些许生理反应，邢玉堂几乎要以为他们都是仿生人。
活人，被植入了控制程序的活人。
邢玉堂攥紧拳头。
机械改造已经是非常普及的技术，这项技术究竟会造福人类还是毁灭人类，端看人类如何使用它。
对于这项危险系数极高的技术，以及大部分人都有机械改造需求的现状，联盟和帝国都对其颁布了相关的法律，用以约束机械改造技术的规范使用。
为了增强个体的义肢、医学界泛用的机械器官、病态追求的机械美容……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在大脑内植入控制程序，这不仅是手术成功率极低、手术死亡率极高的问题，更关乎到人伦问题。
这是违法，更是违背人伦的，是任何一个自由个体都无法容忍的。
“嘿，你看起来很生气。”猫耳少年站在囚笼前，无视了邢玉堂的愤怒，依旧满脸笑意，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会激怒邢玉堂，或者他根本不在意邢玉堂的感受。
他背着手微微弯下腰，在快要触碰到门锁时，又直起腰，没让门锁扫描采集到自己的生物信息，他想逗一逗邢玉堂，才做出了这个动作，但邢玉堂没理他。
“你太无趣了，我之前在黑市看到你跟人打架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有趣的人呢。”猫耳少年说道。
邢玉堂干脆闭眼，他的黑袍在进入囚牢时就被解除，再遮不住脸上的嫌弃。
猫耳少年看到了他明显的嫌弃神色，只是笑了笑，调出囚笼的控制面板，墙面凹陷下去，机械手臂从凹陷处伸出来，钳制住邢玉堂的四肢，给他的手脚戴上镣铐，将他吊在半空中。
见邢玉堂动作受限，猫耳少年才打开囚笼，让机械手臂把邢玉堂送到自己身前，猫耳少年伸手拂过邢玉堂耳侧，手指一抠，便将那个小巧的入耳式耳麦取下来，他摆弄着耳麦，忽然用力直接捏碎耳麦。
耳麦的残渣从他的指缝间落下来，被换气口吹出的风吹散，碎片反射着光芒如同散落的星屑。
“从最开始我就想说了，我不喜欢我跟别人说话时，对方还敢走神，这一路我忍了很久，但你一点认错的意思都没有，这让我很恼火。”猫耳少年笑着说，出口的话语却十分危险，他取过机械手臂上的项圈，低声道：“只有宠物才会不听话，但不听话的宠物是会被惩罚的。”
“你会耐玩的，对吧？邢上校。”
邢玉堂身体一僵，他睁眼看着猫耳少年，看到对方戏谑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或许也知道守夜者组织的计划，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对方设了个局诱导他自己跳进坑里。
“你……”金属项圈触碰到颈侧，金属的冰冷刺了一下，邢玉堂缩了缩脖子，他十分抗拒地想要避开项圈，奈何身体被吊在半空，他只能扭头。
他眯着眼睛，冷声道：“你他妈的要是敢把这个东西给老子带上，老子总有要让你跪下来当狗。”
“哇哦，你还会说脏话呢，我以为经过礼仪官的教导，你已经把这些坏习惯都改掉了，但是我不介意你的小缺陷，我可比那些贵族大度多了。”猫耳少年抖了抖耳朵，他兴奋得眼睛都在发亮。
相比外表的可爱，他手上的动作却粗暴至极。
猫耳少年一把掐住邢玉堂的脖子，那只白嫩的小手在邢玉堂脖子上掐出巴掌红印，指尖几乎要划开皮肤陷入血肉里，缺氧带来的窒息感再次袭来，邢玉堂连咳嗽都咳不出来，他看着项圈越来越接近，感受到项圈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猫耳少年舔了舔嘴角，“这样的你就有趣多了。”
项圈缠绕了两圈，就在猫耳少年的手指按在扣子上，要将项圈扣上时，地面猛地震了一下。
象征警示的红灯闪烁不停，隐约能听到天花板上方的脚步声和枪声。
【26号基地遭受袭击，请尽快疏散拍卖宾客，驻守人员迅速撤离，基地将在五分钟后自行销毁所有资料，并启动底层的核反应堆。】
系统机械音不断播报着警告，警报声和刺目的红光，都扰得人心烦。
警报声停了一瞬，又继续指挥撤离疏散，灯明灭闪动了一下，又重新亮起来，变化交替太快，仿佛是错觉。
正在小跑赶往交战现场的士卒如死机了一般，眼神空洞，太阳穴的圆环不再发光，他们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们的精神力场被震碎，脑死亡连带着摧毁了他们的身体机能。
这是发生在精神力层面的交锋。
第一次交锋，猫耳少年就直接落入下风，如果不是精神力收回得早，连他的精神力也要被绞碎。
现阶段具备如此精神力的人只有一个。
“讨厌的家伙找上门来了。”猫耳少年翻了个白眼。
猫耳少年松开手，切断了囚笼的电源，机械手臂垂下来，邢玉堂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发出抽气声，猫耳少年冷漠地看着他，听到寻来的保镖在大声呼喊，才收回视线，准备被保镖护送离开。
保镖拉下墙边的操纵杆，移开的墙体下显出一艘小型飞船，保镖退至一旁催促道：“阁下先走，我们留下来为您殿后。”
猫耳少年一脚踩上飞船的阶梯，却在这时，他的动作迟疑了一瞬，一个磅礴的存在闯入了他的精神力场。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西奥多一脚踹开门，目光瞥到倒在地上的邢玉堂，怒意占满了大脑，精神力一涌而出。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碰撞。
如无底海洋的精神力淹没了涓涓细流，冲刷过后只余平静海面，不见细流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