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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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玉堂撩起帘子走进咖啡店，靠窗的客人因为来人出众的容貌多看了他一眼，他对迎上来的服务生说：“有约，a等4号。”
服务生眼神一黯，扣了一下智脑，一道加密信号传出，服务生做了个手势，“a等4号的客人已经等候您许久，请您走这边。”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来到店内深处。
服务生停在尽头拐角处的一个包间前，他敲了敲门，得到里屋人的应允后才主动让出路，态度掺杂了些许恭敬：“请。”
邢玉堂扫过服务生，敏锐地捕捉到服务生露在袖子外的手腕，那只手腕上有一圈薄茧，邢玉堂对此并不陌生，那是机甲感应同步器留下的痕迹。
他收回视线，对上服务生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是故意暴露身份的，既是诚意也是震慑，就算只是w-2这种乡下星球镇守的守夜者，实力也不容小觑。
“邢上校，请吧。”服务生催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地退至一旁，转过身的下一秒，面上又带着热情的笑容。
邢玉堂转下把手推开门，里面的人当即放下杯子，两指合并举起朝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大公最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的呢，没想到你竟然就藏在我的地盘。”桌边的人咧嘴笑道，唇间露出两颗小虎牙。
此人皮肤黝黑，唯有口中的一排牙齿是白的，面容甚是英俊不凡，好一派酷帅型男的模样，然颈侧至脸侧有一大片纹身，一头豹子大张嘴巴，似是在威慑猎物，又似是懒散地打哈欠。
邢玉堂在桌子另一端落座，喊出他的代号：“猎豹。”
猎豹摆摆手，“邢上校，这些客套话我们就不说了吧，你应该知道守夜者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两人不语，答案心知肚明。
w-2黑市的精神力激活药剂，以及球长都参与其中的不法交易。
邢玉堂蹙眉，猎豹继续道：“你的案件已经被移交给守夜者组织，我们在死者体内检测到了ish，和你在黑市采集到的药剂成分相同，死者是因短时间内摄入ish过量而异常觉醒，又因身体无法承担精神力而心脏机能崩溃导致身亡。”
“这一批药剂是新品，ish的含量比之前缴获的药剂都要高，不过它的稳定性有所增强，注射后不会当场死亡，但是长期注射会使人体内的ish含量增加，直到ish含量抵达阈值，使用者还是会觉醒精神力，只不过人体对ish产生了抗性，觉醒后的反应不会过于激烈。”
死者则是一下注射了一整支药剂，身体并未熟悉ish，觉醒的精神力骤然击溃了他的身体，连带着机械心脏都崩溃了，表面上看起来是猝死，实则是死亡过程太迅速，难以捕捉到残留的痕迹。
而ish本就是易被人体吸收的成分，若不是死者大量注射，守夜者也未必能在死者遗体中检测出该成分。
邢玉堂打断：“药剂的注射数据是哪来的？”
“我们在其他星球也发现了这种药剂，这是飞鸟会的产品，黑市上百分之八十的精神力激活药剂都出自飞鸟会，你知道的，飞鸟会从来不缺人体实验的数据，我们捣毁了飞鸟会位于f-1星的地下实验室，从实验室的终端中获取了这些数据。”猎豹摊开手无奈道。
看出邢玉堂眼中明显的不信任，他表情夸张：“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会以为我们用俘虏的觉醒者做了人体实验吧？”
邢玉堂沉声道：“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但是我不相信守夜者组织。”
守夜者组织成立已有二十年，规模扩大了数倍，结构成分早已不如最初时的纯粹，他们是意志最坚定的人，也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人。
它或许终有一天被取缔，但它现在仍然伫立在人类探索进化道路的前线，现在是如此，往后依旧如此。
邢玉堂所指出的问题太过尖锐，这也是困扰守夜者的首要矛盾。
“我理解你的顾虑，自从‘黑洞墓场’事件之后，对于某个阶级的人来说，精神力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守夜者也暴露了，这两年来，有不少人都想往组织里插一脚，如果不是还有大公镇着，恐怕守夜者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私利工具了。”猎豹无法反驳。
“但w-2星是我的地盘，你可以相信我。”他转回正题：“你是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人，也是样本的采集者，我需要你的帮助。”
“ish是法律禁止私人研究的违禁品，药剂原料的来源存疑。”
“我们调查了死者的关系网和财产情况，他有张不记名的账户每隔三个月就会流入一笔资金，这个账户只是充当中转站，隔日就会转到另外一个账户，我们追踪了上一个季度的资金去向，核实了死者在代为进购违禁品。”
“但他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他能够坐上黑市监管者的位置，其背后少不了球长的支持，我们怀疑球长才是案件的主谋。”
走私、贩卖、持有、研究ish都是十年起步、最高死刑的重罪，政府更是有鼓励举报的奖励政策，这样的违禁品如何通过星港的安检进入星球，其中辛秘就十分值得深究。
邢玉堂冷漠道：“我帮过你们一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还没找你们要给西奥多当保姆的补偿金，你们竟然还有脸再让我打白工。”
自从联姻嫁给西奥多·赫尔曼，他的人生就拐上了一条奇怪的道路，就像中了诅咒，怎么也逃不开皇室的阴影。
这些贵族老爷脑袋里装的都是茅草吗，怎么能厚着脸皮拜托他一个外人打白工。
“组织怎么可能让你打白工，我和大公是同样的想法，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猎豹揉揉鼻子，掩饰心虚。
他煞有其事道：“别急着拒绝，守夜者组织又不做违规的人体实验，至少我们抓到的那些觉醒者从来不上解剖台，虽然我们组织在明面上查不到，但也算在体制内，守夜者直接由皇室管理，你本来就是半个自己人。”
“所以你的决定？”
邢玉堂刚要说什么，却见手腕上的智脑闪烁红光，赫尔曼顾不得猎豹还在场，直接弹出光屏警示。
【公寓的警报系统被触发了，有人闯入公寓。】赫尔曼调出公寓门口的监控录像，然而监控里只有一片黑色。
右下角的信号是满格，信号未遭到干扰，摄像头也未损坏，是摄像头被挡住了，闯入者似乎很熟悉公寓的布局，没有在监控内留下身影，隐约能听到模糊的交谈声，但只有西奥多一人的声音，闯入者没有暴露声音。
音轨跳动了一下，刺耳的电流音放出，邢玉堂捕捉到了夹杂在电流音中的模糊声音，那是西奥多的惊叫。
他忽然站起身夺门而出，留下一句：“事情之后再谈。
“诶？等一下！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
被甩在身后的猎豹一脸懵逼。
守夜者的据点距离旧城区隔了两个街区，邢玉堂一路飞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寓。
他跨上楼梯，一眼就看到敞开的家门，门口还洒了液体，登时心中一凉，他背靠着墙壁站在门边，余光瞥到屋内有一道靠近门口的身影，他拔出了别在腰后的匕首。
在那到人影走到门口的瞬间，邢玉堂从斜面冲出来，扑向那道人影，右手卡在对方的颈部，左手执匕首抵在颈侧。
他本意是制服对方，岂料那人挡不住冲击力，被撞得踉跄几步，两个人抱作一团倒地。
“嘶——”西奥多倒抽一口气，一手撑地一手扶腰，尾椎骨磕得生疼。
邢玉堂反手收回匕首，西奥多只见眼前闪过白光，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邢玉堂抓住手臂，仔细上下看了一圈，检查西奥多身上没有伤口，还拨开西奥多的眼皮，看过瞳孔没有异常，邢玉堂才松了口气。
西奥多屏住呼吸，看着眼前几乎要跟自己碰到鼻子的邢玉堂，对方帅气的俊脸靓得他有一刹那恍惚。
邢玉堂把他扶起来，“刚才有……客人？”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使用了一个偏中性的词语。
“是邻居，就是住在斜对门的那户。”西奥多老实回答。
斜对门的住户？邢玉堂拧眉，从记忆中找到了那家住户的身影。
他搬到旧公寓时，斜对门的住户就一直没换人，但他和那家住户不熟，为数不多几次见面，对方也只给他留下了沉默寡言的单身宅男印象，不常见邻居出门，也从未见过有别人拜访或出入，是独身住户，而他跟那人打招呼也没有得到回应，明显是个性格孤僻的人。
这样的性格在平时并不显眼……但放在眼下的情景，怎么看都很符合杀人魔的人设配置，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普通人，用老实伪装自己，私下却是杀人魔。
【他恢复的精神力越强，对外散发的波动越强，更容易刺激普通人觉醒……】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赫尔曼的话，邢玉堂手上更用力，“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或者对你做什么？”
西奥多对邢玉堂的过激反应感到有些无措，他看向柜子上的花瓶，急忙解释道：“他只是送了一束花，我看你买了花瓶，但花瓶好像没用上，我就把花放上去了。”
花瓶里的花束还滴着水珠，给陈旧空旷的公寓增添了一份生气。
邢玉堂快步走到柜子前，拿起花瓶，取出其中的花束，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圆片粘在根茎底部，邢玉堂拂下窃听器，夹在指尖碾碎，将碎片粉末藏进袖子的夹层里。
西奥多看着邢玉堂的阴沉脸色，仍是不知道对方为何震怒，“是花瓶另有他用吗？我不该自作主张，抱歉。”
“花瓶是我在超市大转盘活动抽的奖品，我平时用不上，你如果喜欢花就拿去用吧。”邢玉堂背在身后的手攥紧拳头，他一边敲着智脑，一边对西奥多说道：“最近有街头帮派火拼，暴力事件频发，这一片常有帮派分子出没，我担心他们会进来抢劫，你注意安全别给陌生人开门。”
他说着，把西奥多推进屋内，一脚踢开盖在监控摄像头上的黑色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