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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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眼神锐利，脱口而出：“小三爷，好像有车一直跟着我们。”
“不见怪。”这属于吴邪的意料之中，他抬眸远眺。伙计们瞅着自家老板都这么没顾忌，也连同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解雨臣也未表态，有人疑惑地问道：“花爷，我们不绕道走吗？”
“车辆体型大，怎么绕都是活靶子，要放在以前下车是会分散注意力，这次情况不同，都听吴邪安排。”
询问的伙计总觉此言没头没尾了些，有些未弄明白。但伙计是解雨臣找来的，曾有过合作，了解解当家的平日言行做派，他不说即怕惹是生非，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
君落卿朝着吴邪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王胖子瘫在椅背上，三位养成用手语交谈的“好习惯”，谁知，后排座上黑瞎子欠嗖嗖地对她咧嘴
君落卿迅速别过头：有时候真不知道他睡着醒着
想来司机并不愿意听队伍稀碎的交谈，他把原本音响里的音乐声调大，听的君落卿可谓额角阵阵抽动，她只喜欢听戏。要司机播放的是段秦腔，她可能会直接跳车将后面多事的人揍一顿，再回来收拾欠笑的那位爷
下回出门办事前看来要让君晟弩算一卦
胖子还在说悄悄话，吴邪用手机打了一行字，告诉他：小阎罗耳朵好使，我没查到她与新月饭店有关系
他一缩脖子，铁三角大闹新月饭店就因为栽在听奴手上，刘丧那丫听力虽然较声声慢差点火候，但也是听声辨位的高手。
胖子喟然长叹道：看来你胖爷我上辈子干啥缺德事了，老天才这么喜欢派“顺风耳"来迁烦我!
黑瞎子拉开窗户伸出手去，不知道朝鲜有没有规定头手伸出窗外的行为犯法，吴邪看到他举着手机在录视频。片刻后，他指着视频里穷追不舍的车辆，说道：“没想到汪家人还挺有敬业精神。”解雨臣漠然扫过录像，狭长的风烟轻轻一眨，对吴邪他们说:“快到了。
这两个人或许就是为了找到他们所有的住处和根据点！
果然，吴邪心道，汪家人上钩了。
开车的两位定是被派来通风报信，汪家这一辈首领有做更换，套路不一定摸的通透，终归万变不离其宗，目的不会发生重大改变。他们的队伍没进天宫，要说现在汗家人肆意出动，他们手中就一定会有活地图吗？
在这些人眼里吴邪邪也是鱼，想借他的手进青铜门吴邪不由嗤笑，是这一辈后生太小看自己了——吴邪一手算盘打得响亮。张起灵坐在边缘，胖子发现闷油瓶最近好像嗑睡很多，放在以前他铁定标准45゜角仰望天空发呆，沉默注视天空一天；胖子真想问问老天爷：被这位哥关注一天您的感想如何？
吴邪的队伍从大巴下车，白蛇攀着扶手小声对吴邪道:"小三爷，确定不处理掉”
“留活的，咱们是放长线钓大鱼。”吴邪说
他回身来到酒店大堂，为了方便在平壤办事解雨臣特地把住所选择在远郊地段，怕国外真交上火不好收尾，朝鲜法律严苛，要进去了谁也没法子捞谁，怕是下半辈子只剩在小黑屋安享晚年；这儿的老板是解雨臣托人辗转介绍认识的，不担心见血
张起灵站在门口，君栎觉得此人内心应充满嫌恶鄙夷，他又想到自家族长也应该是这种心态，在他的认识里，君落卿属于两头极端，要么面瘫内心活动丰富，要么活泼实则心如止水。君栎的视线缓缓移至她背着的布袋。
俩汪家人装模作样地下车休憩，点火抽烟，不时就要瞟上一眼酒店大堂内发生的情况。君落卿简直对汪家人糟糕的演技没法看，脑补主持人大手一挥，郑重宣布：以后每届金扫帚奖就非你们莫属的盛况
委实好笑
她被单独分到一个房间，君栎在她隔壁。吴邪这只老狐狸故意隔开两人，君栎拿到房卡时眼神明显不快，吴邪说：“两位我都是头次合作，都和我兄弟不熟，住一起想着你们不方便，我看你们也不像情侣，就给你们单独安排了两间房。”
君落卿没说话，接过房卡便离开了
翌日，坎肩来敲她的屋门，君落卿打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哟，怎么想起我了？小三爷不是老早就带人出门了么，我借给他的人也带走了，他落下了个睡懒觉的？”
她抱着手臂倚在墙上，坎肩怔愣一瞬：现在人都带装备睡觉吗？立马掏出手机来指给君落卿看：“东家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猴子”
“哈？”君落卿疑惑地掀起眼皮，屏幕反映出的消息令她觉得好玩：吴邪把人当猴子耍了，其中必不可少还有解雨臣的功劳
她立即接话：“小三爷请我看，我怎么不看？走！”坎肩依言带她出发
此时，另一头，吴邪收到坎肩的信息，胖子开车在山路盘桓，汪家人的车紧随其后。小花和闷油瓶一组，从相反方向上山；黑瞎子则和白蛇带了几个兄弟开车前往城镇，汪家人的主要势力肯定不在这里，跟在他们身后的充其量总共也就只有三四十个人。他们现在分头开车绕路去咸兴市，在咸兴市会和。解雨臣曾极力反对吴邪在路上消耗大量时间，这样会耗空精力，可汪家人太阴魂不散，他们分散在各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若不都抓出来一网打尽就会和地鼠一样不断冒头，打你个措手不及
其实若非今日天刚亮吴邪站在窗口吸烟那阵发觉后山树林中有移动的身影，他们原可以在平壤周边解决这群人，然后坐飞机去白头山。他这么耗费时间精力很可能也是害怕队伍中有汪家人的奸细混进来，解雨臣不禁皱了皱眉头，以往都是他镇场，杀人处理掉什么都是挥手就能做的，现下朝鲜的局势还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很讨厌这种感受
张起灵也不喜欢这种方式，不如直接解决掉利索，追逐奔走也会消耗他们的耐性
黑瞎子倒无所谓，他“委婉地”对小徒弟提出一些“建议”，毕竟吴邪的计划建立在这次汪家领队没脑子、令人费解的基础上，不合常理的办事方法就得按不合常理的计划对待，否则你就是被一锅端的那个。
好就好在，跟着吴邪和黑瞎子的两拨队伍纷纷出了车祸，黑瞎子昨夜支白蛇和五位伙计去加油站给油箱加满油，今儿早大伙开车优哉游哉地兜风，猴子一刻不落地跟着，结果半路车没油了，他们车速加的大，半夜又黑灯瞎火的，后面的车干脆利落撞飞为首的那辆缓慢减速的
胖子差点儿从驾驶座上笑颠过去，故意降速打开车窗吹口哨，和他们一队的伙计也降速下来，隔得老远吴邪听到汪家人的破口大骂
“我c你大爷！你死了还是你把你手里的对讲机吞肚子里去了，妈的！赶紧给汪裴打电话！”
吴邪没憋住，笑的身体都在打颤，左手臂碰了胖子一下：“唉，这还有暴露上级的。”
王胖子笑的更欢了
黑瞎子则更为淡定：“看给大使馆或者当地治安人员打电话没脑子的怎么说。”
然后，他掏出手机降低车速，把音量开到最大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论气人，黑瞎子可是专业的
“这傻逼还放好运来，我r……”
黑瞎子嘲讽一笑，放了一路的《好运来》，就连前边那辆车的伙计听的都有点洗脑，在对讲机里弱弱道：“黑爷，咱能不放了不？”
黑瞎子说：“你懂什么，这叫开门红，我看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在干大事后等待结果那会放这歌吗？”
伙计：那也经不住您这888遍的洗脑循环啊……
张起灵他们没这好运气，王胖子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汪家人扯拐了”
开车的君栎问：“什么？”
“得手，他们那边的跟屁虫出事了。”解雨臣说，他从后视镜内向后看去，除了后来跟在后边的坎肩，追他们的吉普可谓半点不含糊，算上现在兜的圈已经是第五个
“这样不行。”张起灵冰冷的声音响起，“有监控吗？”
解雨臣当然明白他想干什么，回答：“不行，除了荒郊野林，一路上都有监控。”
“得想办法，你们注意”解雨臣把对讲机调到坎肩的频道
坎肩开的早上汪家的车，他蒙面跟着前面的人，君落卿靠着车门，懒洋洋的问：“我得问问你们老板是不是得罪过他，我怎么觉得我像你们口中的那只‘猴子’呢？”
君落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她背的布袋：“我不是说我不参与你们吗？你们现在跑路带我，不如把我塞到飞机里空运到三池渊，还能省一个人的路费。”
坎肩呵呵道：“您得问东家，飞机票可比路费要贵。”
君落卿笑了笑：“哪能让小三爷出钱保我这条贱命呢？”
坎肩不接话了，跟着的队伍不知从何时起拐进了山间土路，君落卿手指擦过眉毛，好意提醒：“看着点，花儿爷估计要动手了，你别和跟着瞎子他们的傻子一样往上怼——”
她的话刚说完，坎肩猝不及防的一个急刹车，君落卿遵守交规系着安全带，头还是同前面的靠椅来了个亲密接触。”君落卿“嘶”了声，暗暗道：我觉得这么放松死的会是我自己
坎肩从副驾驶坐上的包里摸出一把弹弓，君落卿听说过他，传闻这人打弹弓的技术出神入化，弹弓还要分各式样的皮筋。她有点好奇，摔门声同时响起，坎肩也跳下车，这里估计不会是什么深山老林，但是亮光仅来自于公路，君落卿再抬眼寻找坎肩的身影时，只剩微弱的亮光在林中呼来晃去
她准备跟过去看，刚一下车，冰凉的东西抵在她的腰间，君落卿立马警觉起来，准备倒出护腕中的刀片，只听一个声音在背后冷冷道：“别动。”
君落卿哑然失笑，此刻她的腰间横着军刀，现在只要她敢移动一步，刀刃就会移到脖颈处狠狠划破动脉。张起灵要是真想杀谁不会手软，即便这最终会损害他的利益。
气氛瞬间变得安静，除过两人微弱的呼吸声，还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隐约的惨叫从林中传来，他们都不敢开枪，君落卿想：应该是坎肩的弹珠精准命中敌人
张起灵第一次见到她在吴山居，那一瞬异样的感觉从心底腾生而起：这并非是看到古墓和老友的熟悉，而是一种警觉，他的本能让他远离君落卿，却不得不私下紧紧关注她的举动是否有害
“我之前认识你，你做过什么？”张起灵这样压低声音问她，他的夜视力足以让他看清面前人的动作
君落卿惊讶地尬笑：“我之前认识你吗？”
张起灵不语，颔首，君落卿像是在苦苦忍耐着什么，身体跟着小幅颤动。张起灵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的愚昧，他未恼怒，语调依旧平稳道：“说。”
军刀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君落卿背对着他，张起灵现在看不清君落卿的脸，这人的手还插｜在衣兜内，没有任何准备偷袭的势头
这令他不禁疑惑
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张起灵奇长的手指握着刀柄，准备随时调转方向
来人是解雨臣和坎肩带了两三个兄弟，还有君栎
“我都把他们打晕了。”坎肩吁气，解雨臣疑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离：“怎么回事？”
张起灵利索收回军刀，他没回答解雨臣任何话，自己走到车边，随即关门声响起。解雨臣不在意张起灵这些像极了发火的动作，他深深凝视君落卿不对劲的反应，她低着头，长发遮挡住他的面庞，坎肩手电筒中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解雨臣眯眼：如果他没看错，现在君落卿应该是在笑
她咧着嘴角，碎发散落在脸上。解雨臣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隐约发觉君落卿肩膀在振幅极小地抖动。这是解雨臣和他合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君落卿的笑。不同于以往，他没和看见其她女孩的笑一样舒适，因为解雨臣此刻脊背有些发毛，怪异的情绪貌似也通过空气传递到他身上
坎肩也看见了这个笑容，他傻愣愣地举着手电，好像有丝悲伤逸散
他们看到君落卿这时抬起头，仿佛刚才那一瞬是什么错觉，她漆黑的瞳底倒映出手电筒耀眼的光：“光可以调小了，你再照下去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得成医院，要不花爷现在预定一个？”
解雨臣收敛思绪，还不忘彬彬有礼的致歉：“抱歉，落卿，计划有变，本来你不用参与进来的，我们现在要赶路了，要不你坐我们这辆车？”
君落卿闻言扫过前面的吉普，说道：“不用，让那小子坐吧，我和你手下一辆。”她昂头点了点解雨臣身后的人
解雨臣温和道：“没问题。”
几人都不再纠结各自的问题，君落卿座上副驾，待其他人都上车，车子驶出山林许久，她突然问道：“你们跟花爷几年了？”
有人回答：“我们现在都是小三爷都手下，13年解当家就让我们跟着小三爷了。”
“哦……”她点头，“那你知道小三爷他的几个兄弟怎么样？”
又有人接话：“哦！姐我给你说啊，你知道那个王胖子吧？还有那个不说话的那个小哥……”
几人说着相互瞅了一眼，继续道
“他们三个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道上有阵子把他们的事迹都传疯了！是吧？”
“就是，想当年啊我们小三爷还……”
后面的话君落卿没再细听，她的反射弧好像一下拉的很长很长，半晌才默默想着：胆子到大，这没说过几句话都敢叫姐了，也不看看前面那车里驾驶座道那位让叫声姐都怕成什么了……她撑着头轻笑一声：不过这车氛围倒是不错
曙光爬上君落卿阖上的眼睫打滚
沉沉在后排睡去的人醒来：他们到达咸兴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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