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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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五日一次的大朝会,若是没错,开元帝应当就在前头的奉天殿上朝。
苏昭昭站在帝王下朝后回寝宫的必经之路上,面前的大门,就是先前陈太监教导过的,分隔前朝后宫,寻常宫女迈出一步就要掉脑袋的地方。
苏昭昭天刚蒙蒙亮时就等在这里,到现在约莫已过了多半个时辰。
等得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了,最初的担忧紧张都已消散,苏昭昭靠着道旁的太平缸,甚至在百无聊赖的想着,若是她跨过这扇门,不知道暴君对她的那几分特殊,够不够保下她的命?
想到这儿,不禁有些想笑,下一刻,她就忽然听到了熟悉低沉声音:“你笑什么?”
苏昭昭叫这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去,竟是开元帝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开元帝未着龙袍,相反,收拾得十分随意,鸦羽似的乌发只束了一半,两鬓都散着发丝,许是清晨露寒,披了一件银色的斗篷,这颜色最是煞人,衬得人面色白的吓人,连唇色都黯淡了,再加上满面的阴沉不羁,越发露出几分凌乱危险的气质来。
“陛下。”
苏昭昭屈膝行礼,又有些疑惑的侧头去瞧。
她一早就等在这儿了,一眼没错过,开元帝怎的还跑到后面去了?难道她记错了?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
“今日罢朝。”
开元帝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忽的开了口,声音低沉微哑,更显阴戾:“你这是在这儿等朕?”
苏昭昭看着他笑了笑,像是压根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举了举手上的线轴:“是,我原本在承乾宫里放风筝,一失手断到了宫墙外头,宫女不能出这道门,这要害道儿上也遇不着什么闲人,等着许久才遇到了陛下。”
开元帝冷笑:“天还没亮就起来放风筝?”
苏昭昭坦然点头,除了害怕,惭愧心虚几个字也不认识了:“奴婢一向起得早。”
苏昭昭的确没有在“偶遇”理由这个事儿上费多大力气,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就算她绞尽脑汁、拼尽全力的安排,找出一个十分合理的缘故,甚至当真就是碰巧撞上了呢,以她现在的微妙处境,只要主动出现在开元帝面前的那一刻起,就不会有人相信这一切都是偶然。
莫说开元帝这样的帝王了,即便是世间的普通男人,面对自己后院里妻妾奴婢的诸多手段,一个个心里也都是明镜一般——
无非是是否有意,乐不乐意配合罢了。
便如同此刻的开元帝,虽面上是明显的冷厉嘲讽,显然对她的理由一个字都不信,但仍是微微扬了下巴,吩咐身边内监去把风筝捡回来。
这便是对她还有些兴趣,乐意看看她想干什么的意思。
果然,开元帝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在意的。
至于这一丝在意来源何处,消在何方,是不是成了依仗旁人的可怜替身……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东西苏昭昭并不在乎。
苏昭昭的风筝就挂在墙头上,很是显眼,没用一盏茶功夫,便也找了回来送回了她的手上。
“你不是爱放风筝?放吧。”
开元帝袖手盯着她,面无表情。
看那模样,是不盯着她在这个露重无风的时辰,将风筝放起来就绝不罢休似的。
苏昭昭这次终于有些讪讪。
这个暴君,恐怕是想看她跑成狗……
苏昭昭反手将风筝线轴都收在背后:“奴婢一早就试了,这会儿风筝放不起来,陛下若是想看,等午后起风了奴婢再试试。”
说罢,苏昭昭不给对方继续阴阳怪气的机会,立即又道:“陛下若是有意耍乐,若不然……奴婢陪您去湖边钓鱼采花?”
宫中自然是有水的,在宫中南边的清晏园里,辟出了一片很是广阔的人工湖,水上有曲廊亭台,曾被高祖赐名明镜,宫人们便顺口叫做明镜台、明镜湖。
只是园子与养乾殿很有一段距离,用走的,少说也得两刻钟功夫,
开元帝高高的坐在御辇上,扔是袖着手,摇摇欲睡的,一副大爷模样。
苏昭昭当然没这样的待遇,再远的路,也只能靠自个的两条腿。
好在她打小就是运动惯了的,最近这一月里又是吃得饱睡得足,一早起来,春日里不冷不热的,走上半个小时权当是晨练。
这一个月里,苏昭昭早和叶茉一道,将这宫里能转的地方都转了个遍,去明镜湖的路自然也是熟的。
她没有奴才似的跟着御辇旁等着随时回话,而是迈开步子,权当不知道开元帝落在她的身上的目光,引路一般的一马当前。
能够服侍帝王的宫人果真都是有本事的,苏昭昭和开元帝临时起意过来,中间已是一刻未停,但他们到了湖前时,延至水中的赏台上,却已经什么都准备妥当。
遮阳的御黄九龙大凉伞,日光下泛着莹莹金光的上等金丝楠木桌,一套的大交椅,案上的茶果点心,包括垂钓用的鱼竿鱼饵,连一旁预备着装鱼的木桶,都灌好了半桶清水放在一旁。
苏昭昭在心内暗暗的赞叹一声。
开元帝高坐御辇,已经停在了正中视线最好的地儿,并没有下来挪动的意思,苏昭昭见状,见无旁人动手,就亲自上前,找出装在盒里的饵虫,一点不怕的亲手拿了穿在钩上,再亲自甩杆下线。
之后在湖水里拧了帕子擦手,剩下的就是等着有鱼上钩了。
苏昭昭并没有打算为难自己,站着等。
给陛下准备的大交椅虽然还空着,但显然也不是苏昭昭能坐的,她瞧着那水面一漾一漾的,都看不出有多深,提起小木杌,往后退了几步,在离开元帝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等她坐下,一旁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开元帝就忽的沉沉的开了口:“离这么远,你怕水?”
苏昭昭敏锐将这话当作了对她来历的又一次试探。
她特意带了几分越地口音,笑着道:“奴婢南越出身,自然是会水的。”
苏昭昭还当真不是撒谎,恢复记忆之后,她就也想起来,自己的确是会水的,只不过只限于在室内消过毒的干净死水里,把她扔到这种藏着水道、又水草丛生的明镜湖里,她恐怕撑不到一炷香。
好在恶名在外的暴君,倒也并没有把她扔进去试水的意思。
开元帝只是又微微闭了眼睛,很是疲累一般,往后靠在靠背,在刚刚升起的日光下,面色白的近乎透明。
他紧紧拧着眉心,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般,满脸都是写着不高兴:“那你怕什么?”
苏昭昭眨眨眼,老实交代:“奴婢怕蛇。”
她觉着自个只是说了一句很寻常的话,但话音刚落,开元帝微闭的双目却猛然睁开。
苏昭昭原本以为开元帝的暴君威严已经足够阴沉吓人,但直到现在,面对着双目猩红,死死盯着自己的帝王,感受着暴虐的威严,她才发现之前的开元帝,在她面前竟还算仁德和气的。
开元帝声音嘶哑,如黑云压城,山岳相倾:“你说你最怕什么?”
苏昭昭让这目光看的心怯。
她咬咬下唇,有些莫名,却也只强撑着又道一句:“这世间女子,大半都是怕蛇的,奴婢……也怕。”
“甄七巧。”
良久,开元帝才又开了口,声音里透着不耐与冷意,令苏昭昭的心下一跳,正色应了一声:“是。”
“你在朕面前耍这些手段,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圣明。”
苏昭昭微微一拜,抬眸看向对方,目光澄澈:“奴婢所言所行,一切缘故,都是因真心爱慕陛下,想与陛下表白示好。”
这话说的太出人意料了,如同在平地扔了一个惊雷,整个明镜台上都瞬间一静。
爱慕、示好……
这样大胆至极,寻常女子都不敢当面出口的话,偏偏却让苏昭昭说的天经地义一般,一派赤忱坦然。
开元帝充满不耐与杀意的面色都在这话中猛然一滞。
“你!咳,咳咳……”
他冷冽的眼眸忽的瞪大,面上闪过明显的怒意,一手抬起,指着苏昭昭还未来得及说话,下一刻便岔气了一般,忽的咳了起来。
他咳的很是厉害,几息的功夫后,不但嗓子干涩嘶哑,竟连面颊都明显的红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连早有准备的苏昭昭一时都有些愣了。
堂堂开元帝,于女色该是早已见惯了的,就算她长得有些像是对方的心上人……也不至于面对一个宫女的表白,就慌成这样?
苏昭昭还在诧异时,方才一直躲在不碍事地方的一名内监便疾步上前来。
这内监身着暗红袍太监服,一瞧就是总管太监级,面色焦急道:“陛下?水边风大,陛下还是先用一盏茶?”
这总管公公似乎很担心的模样,并没有动一旁桌上备好的茶水,而是叫来随侍的小内监,自一直贴身带着的食盒里端出一方中空的瓷盅,用茶碗自瓷盅内小心翼翼的接出一碗,像开元帝呈了上来。
虽然说着是用茶,但茶碗中的颜色却比寻常茶水都略显得深些,端过之时,除了茶香,还隐隐飘过一丝泛苦的味道——
倒有些像是药?
苏昭昭一愣之后,再想起开元帝这一日里,白倒不健康的面色、黯淡的唇色、说话时发哑的嗓音,以及他在春日里,还一直披着斗篷,大爷似一动不动的做派……便仿佛都有了解释。
所以,这暴君今日罢朝,不是因为昏君的任性,而是——
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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