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观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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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道观叫阜观？不对，从右往左念应该是……观阜？”张旭志看着眼前的这座门庭已经显得有些破败陈旧的道观，歪着脑袋念出了道观门牌上的字样，说道：“老李，这道观名字好奇怪啊，而且还这么破旧……要不咱们再换一家试试？”
李唐看着观门，皱着眉头道：“太阳马上就下山了，宵禁到来前的闭门鼓也敲了有五百多下，如果这家道观还不行的话，我们怕是也没时间再去找别的寺庙和道观撞大运了，先试试再说吧，不行就只能找个桥洞或者胡同猫着了。”
李唐定了定神，走上石阶，反手对着已经紧闭的木门叩了叩，稍等片刻后又叩一遍，不多时，门内便传出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何人叩门呀！”
李唐退后一步和张旭志并肩而立，大声道：“在下李唐，参见道长，今日携好友来城内拜访叔父，奈何叔父出门远游暂未归还，故想在贵观借宿一宿。”
话音刚落，门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和抬动门闩的声音，继而木门微微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道袍有些发黄、发髻上插着一根玉簪的约么十来岁的小道童从里面探出了脑袋，他乌黑的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狡黠，上下打量了一圈李唐和张旭志：“你们可有银钱给本观添些香火呐？”
二人对视一眼，李唐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二人今日入城时不慎将行李遗落，现在身上并无银钱，但某家叔父近日就能归来，届时李某定为贵观奉还一份香火钱。如果小道长觉得这样还不行的话，我二人也可以无偿为观里做些杂活，小道长意下如何？”
“得了吧，不去客栈也不去旅舍，甚至都没去那些秃驴的庙里，偏来我家，说白了就是一分钱没有呗。”小道童撇了撇嘴嘀咕道：“让你俩干活肯定还要管你俩的饭，我自己都吃不饱还……”
“原过，不得无礼！”此时门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继而道观的一扇门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身穿黑色道袍头插木簪的老道走了出来，他发间还有几分墨色，但唇下的胡须却已皆尽灰白，他跨步出来，面带微笑拱手道：“贫道玄诚子，这是贫道之徒原过，两位居士可是来借宿？”
“见过玄诚子道长。”李唐和张旭志连忙回礼：“是想借贵观宝地留宿一晚，不过我二人现在身上确无银钱……”
“无妨无妨！”玄诚子连忙摆手道：“原过这孩子本性纯善，都怪我管教无方，致使他脾性中还带着一丝顽劣，两位居士如想在观内借宿自无不可，只是……”说道这里，玄诚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只是观内无甚食粮，无法给二位提供吃食。”
听到终于有地方可以留宿，害怕被宵禁后巡逻的官兵吊起来抽的张旭志大喜过望，握住玄诚子的手上下一通猛摇：“道长不用操心！吃过了，吃过了，就有个地方让我俩呆一晚就行，哈哈哈玄诚子道长真是好人呐，那帮秃驴一听说我俩没钱头摇的像拨浪鼓，还说什么本寺不纳乞丐，我呸！小爷这样子像乞丐吗！亏这帮秃驴还号称什么乐善好施……”
玄诚子闻言苦笑一声：“其实二位若是稍有些薄银还是应该住予那些寺庙，城内的佛家除了提供饭食还有干净舒服的禅舍，更不用担心贼人盗窃，着实算不得贵，我这观里除了我与原过师徒二人就只剩两间简陋的厢房，实在是……”
戳到人家痛处的张旭志连忙揽着玄诚子的肩膀向观内走去：“哎呀道长你这就见外啦，
不是跟你吹，小张我住过喜来登也睡过希尔顿，香格里拉的总统套咱也是逢年过节就去一去，有一说一，都不如木板床来的健康！我就喜欢木板床哈哈哈……”
看着张旭志拐着一脸懵圈的玄诚子胡侃着往观里走去，李唐对着原过微微一笑，道：“小道长，咱们也进去吧？”
原过哼的一声转过身去，把门口的门闩拿了起来：“进来吧，邱祖殿的东边就是斋堂，挨着斋堂的就是给你俩休息的厢房，邱祖殿西边二十步就是茅厕，别走错了。”
李唐见门闩颇为沉重，便帮着原过拿了起来，待合上门后又把门闩插好，这时原过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说道：“后面的三清阁是我和师父修行习课的地方，居士若是有兴趣可明日入阁观摩，但三清阁后面的四御殿存放着本观重要的书籍法器，居士严禁入内！”
李唐愣了一下，笑道：“我二人只是借宿而已，明日一早便会起身离开，不会在观内乱走动的。”
“那便最好不过了。”原过转身，脑袋一甩一甩的走了。
李唐摩了摩下巴，若有所思。
……
厢房虽然简陋但是还算整洁，而且也没有什么灰尘，看来是有人定期打扫，睡觉的地方果然简单——约有六七个平方的土炕上铺着一层干茅草，然后原过给他们拿来了薄薄的两床被褥铺在上面，幸好此时天候并不寒冷，一衾薄被也能凑合睡一晚上。
简单的收拾过后，李唐和张旭志就送走玄诚子师徒二人，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房内也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给他俩用——原过说油灯太贵观里用不起，而蜡烛虽然便宜但是二人又不会使用火镰生火（看到火镰和火石时张旭志狠狠瞪了李唐一眼），所以只好作罢。
“老李，咱们现在就睡觉吗？”张旭志坐在炕上，看着黑洞洞的屋内，不禁又有些害怕。
“你先睡吧，我觉得咱俩得轮流守夜，我感觉这道观……可能不太对劲。”李唐站在窗边，透过窗纸上的小缝观察着院内，只能听见他沉稳的声音传来。
“？？！”张旭志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什么，他一个翻滚挤到李唐身边，着急忙慌地道：“老李你感觉到什么了？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街上吧，官府里面肯定阳气重，我们就是被抓去官府也好过碰见鬼啊老李！”
“不要着急，我说的只是我的猜测，你我就在厢房待着不乱跑，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事。”李唐拍了拍缩的跟鹌鹑一样的张旭志：“我说，小张同志，你这个人就是胆子太小又太怕事，院里那几个护士就是看你这点所以总是联手算计你，人啊，道德底线越高就活的越难受，你可以乖巧听话但是不能让别人在你头上拉屎啊，只有学的强硬起来生活才能对你不那么强硬。”
“他们哪有算计我！”黑暗里看不清张旭志的脸色，但是他的声音又激动的抖了起来：“同事之间有事互相帮一把怎么了！不就是值几天班干点小活吗，我才不在乎……他们一天忙这忙那的我又没什么事……”
“互帮互助没错儿，但是你帮了别人、替了别人，他们有帮过你吗？你是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除了撸铁以外的其他爱好，但是不代表他们的时间就比你的时间金贵啊，小张啊小张，你这算什么？被职场PUA？”李唐回头带着笑意打趣道。
“不是我！别瞎说！我……”张旭志激动的掰着指头辩解起来。
这时李唐突然眉头一皱，一把捂住张旭志的嘴：“别说话！有动静！”
只听院墙上响起一道清脆的瓦片碎裂声，继而道观院内传来重物落地“嘭”的一响，在寂静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楚。
“是谁！”原过那稚嫩又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