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薛定谔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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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科技”作为人类社会二十二世纪末期中，三大尖端科研技术之首，因而举世瞩目。

各国争相围绕该领域进行战略布局、抢占相关产业发展先机。

身为国际头号超强垄断科研企业，“天启集团”就此方面自然也不甘人后。

事实上，早在一百年前的二十一世纪中期，该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便极具前瞻性地预见到此项科技的未来，于一片质疑声中，他斥巨资创办了国内第一家量子研究院，以“曙光”命名。

这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是，历史总会眷顾高瞻远瞩者，时间终将证明一切。

时至今日，这家研究院已然发展为C国最著名的量子科研机构，亦是全球规模最大、设施最齐全、资金最雄厚的实验中心，就连大洋彼岸的A国也望尘莫及。

这里不知是多少学者梦寐以求的科研圣地，据说只有背负国家命运的精英们才有资格在此研习。

外界传言对于“精英们”的定义众说纷纭。

有说法称，这些人靠知识获得巨额财富，成为了凡人不可触及的存在。

然而，事实上，“精英们”对于科学的热爱远远超过物质与财富。

因此，在研究领域之外，朴实无华的他们和普通老百姓并无甚多区别。

也许，这就是——伟大出自平凡，平凡造就伟大。

此刻，就在曙光科研中心的院长办公室之中，正“关”着两名如上所述的研究员。

他们身穿蓝白相间的工作制服，将身前的键盘敲得噼啪作响，以及一旁高高摞起的纸质文件，后者的海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降低。

即使午饭时间降至，两人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终于，其中一位撑不住了，“老冯啊，”沙哑的嗓音响起，“我饿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王课长，”老冯淡然回答，“因为，我手上剩的比你的脸皮还要厚……”

“有没有一种可能，”王课长试探道，“先去吃饭，我听说，今天是烧鸡。”

“也不是不可以，”老冯点点头，“起码让我把手头这份搞定。”

“希望你能快马加鞭，”课长有些不情愿，“赶在美味的烧鸡被抢光之前。”

老冯头也不抬，“……涉及到量子级别的计算……”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超级计算机居然也会存在失误……”

“喂！”王课长两眼一瞪，“我说烧鸡的事，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老冯不耐烦地挥挥手，“听见了呀！”

“罢了，”王课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还是自己去吧。”

办公室的门仿佛听得懂他的话一般，“咯吱”一声旋开了一条缝隙，登时走廊的灯光钻了进来，这引起了老冯的注意。

也许是因为日夜操劳而头晕眼花的缘故，他没注意到和灯光一同探进来的小脑袋。

“我擦，有鬼！”老冯大惊，“这门动了，我不干了！”

“大呼小叫什么，”王课长撇撇嘴，“知不知道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啊！”

老冯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门口正站着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儿。

“请问……”怯怯的声音响起，“东方宇……在吗？”

“不在！”老冯没好气地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可以……告诉我……他去哪里么……？”

老冯勃然大怒，正欲发作之时，

他猛然注意到，这孩子眉宇间竟有几分熟悉的冷峻气质——倒是和院长有几分神似。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头的怨气登时消了一大半，当下便开口试探道：

“小朋友，您找我们东方院长，是有什么事呢？”

“……哥哥说，”男孩儿小声嘀咕，“他今天下午要陪我……”

老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娃儿能溜进来，原来是老总的小儿子，院长的亲弟弟。他心想。

不等老冯开口，王课长便率先走到近前，主动向男孩儿打起招呼来。

“欢迎你，小朋友，”他的笑容和蔼可亲，“你叫东方晓，对么？”晓点了点头。

王课长伸手揉了揉男孩儿的小脑袋，以温和的语调开口道：

“你哥哥去了顶层，他在做很重要的事情，现在最好不要打搅他喔！”

然而，晓只听见了最前半句，“谢谢您，”他鞠了一躬，“我去找哥哥了。”

“等一下！”老冯赶忙阻拦，“叔叔变个魔术给你看。”

这里的设施要么贵的要命、要么真的要命，无论这孩子接触到上述二类中的任何一种，所产生的后果都是老冯不希望发生的。

“魔术”二字初显成效，它成功地把男孩儿的双腿牢牢拴在了地面上，晓转过身，一双大眼好奇地盯着老冯。

“施展奇迹之前，要先回答一个问题，”老冯故作深沉，“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东方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个……”老冯有些郁闷，“不能是人，换一个别的。”

“那……”这时，一股悠悠的香气爬进了房间，它立刻勾起了晓的馋虫，“——是好吃的！”

得到了期望的回答，老冯喜出望外。

“看好了，”他神秘一笑，右胳膊蓦地伸向空中，“——变！”一盒包装精美的罐头出现在手中。

“这是，”晓用力地揉了揉双眼，“怎么做到的？”

像是早预料到这孩子会露出这副表情一般，老冯开怀大笑道：

“这招叫‘无中生有’，可以随意变出，你心中所想之物。”

可刚才自己心里想的，明明是妈妈做的清蒸蟹……但晓并没有说出来。

“差不多行了，”王课长及时制止，“别拿高科技哄小孩子。”

老冯听后笑了笑，也不置可否，只见他右手向外一抖，便准备把手中罐头抛给晓。

“等一下！”王课长大喝一声，“这是‘好凉凉’牌的？”

“对，他家的‘小罐甜果’系列，”老冯扬起了眉毛，“怎么了？”

“好凉凉”乃是当今世界最著名的水果罐头品牌之一，其于数年前推出“小罐甜果”新系列，这是一种盲盒类的产品，内有凉桃、荔枝两种果切，消费者在打开买到的罐头之前，无法提前得知具体的口味。

不确定的刺激会加强重复决策，这种奇妙的感觉极大地刺激了消费者的购买欲，该系列一经推出便风靡一时，品牌商也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行业巨头，却在几日前阴沟翻船。

王课长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几下，翻出几日前媒体曝光的视频后，塞到了老冯鼻子底下。

只见在杂乱不堪的工作间中，一群大汉赤裸着上身在生产线上争分夺秒。不远处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堆放着不计其数的黄桃。它们的形状千姿百态，表皮的霉斑错落有致，成群的果蝇在上方飞舞，似乎在为美食而欢呼雀跃......简直就是一个生态系统！

“不！”老冯疾呼，“他家的罐头我从小吃到大！”

“只有新系列的桃罐头有问题，在这之前的应该没事儿，”王队长如此劝慰，“你智商低下应该和这个无关。-”

“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冯一脸悲哀，“这玩意儿马上要绝版了？”

“不是马上，是已经，”王队长点点头，“整个企业被查封，连他们的头儿都进去了。”

“这可是童年的回忆啊！”老冯仰天长叹，攥紧了手中的罐头，“我是如此地喜爱它！”

“还是趁早丢掉的好，”王队长好心提醒，“你的爱无法改变它是问题产品的结果。”

“可我并不知道它是不是桃罐头，”老冯若有所思，“根据量子力学理论，它的内部此刻正处于两种水果的叠加状态，但不可能存在既是荔枝又是桃子的水果……”

他顿了顿，有气无力地补充道：

“只要我不打开它，就无法证明它是问题产品……”

“——因此，这全凭我的意志来决定。”

“阁下之口，硬度堪比‘振金’，”王课长冷嘲热讽，“怕是‘紫薯’打响指，全宇宙都化成灰，你的嘴都能留下来。”

“你故意寒碜我是吧！”老冯大怒，“还在老总的儿子面前！”

“我有必要提醒你，”王课长慢条斯理地说，“那孩子早就跑了。”

老冯吃了一惊，一双小眼睛在室内四下张望——先前那男孩儿杳无踪影。

“你这人，”他有些生气，“咋不把他拦下来！”

“所有的房间和电梯都设有生物识别系统，”王课长镇定自若，“他哪儿也去不成，你太杞人忧天了。”

“也对，”老冯长舒一口气，“还是先去吃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