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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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羽墨默许邢飞继续调查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邢飞的所有行动都必须让克莱因知道,并且在克莱因的陪同下进行。自然的,克莱因搬到了距离邢飞很近的地方,丁晓晨家的对面。据说,那家的房子是肖羽墨以一次性付清全款的方式买下的,就因为如此,房东如数退还了房客的剩余房租,不仅没有收9月这几天的房租,还自付了一个月的解约补偿。
虽然同为监视,但邢飞不得不承认,与克莱因相处,要比与丁晓晨相处自在的多,因为只要他不触碰与那两个案子有关的事情,克莱因是不会打扰他的。
这一天,克莱因难得主动,点了奶茶,和邢飞聊了些小时候的事情,末了,才说出真正的意图。
“小飞,你真的要查下去吗?”克莱因问。
“我姐让你问的?”邢飞问。
“嗯。你姐觉得,这个Joker知道你的过去,显然也是冲着你来的,不管他要做什么,光是他已经做的事情,就足以说明他绝对不是个善茬,而且是个危险的疯子。”克莱因说。
“所以,姐姐让你来了。”邢飞说。
“你有没有想过,王逸枫和黄子洋的事情,还有Joker的出现,或许不是巧合。”克莱因说。
三件事或许不是巧合,这是肖羽墨和丁克杰最在意的地方。
“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我应该也躲不掉。”邢飞平静地说。“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了。”
克莱因不再多说,而是摸出手机,给肖羽墨发去了消息;你是对的。很快,肖羽墨回复了四个字:我知道了。
邢飞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陆嘉乐”。他刚刚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陆嘉乐的大嗓门。“是邢飞吗?”
“是。”邢飞皱眉道。
“是本人吗?”陆嘉乐怀疑道。
“你觉得呢?”邢飞反问。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在外面!”陆嘉乐先是激动和欣喜,随后变成了抱怨。“你也真是的,都不看消息的吗?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条都不回复的!”
“怎么了?”邢飞疑惑道。
“好吧,我知道了,原来你不是没办法回复我,也故意不回复我的,是你什么都没看。”陆嘉乐说。“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学校里都在传,说你杀了王逸枫,还要杀死黄子洋,说你已经被警方抓起来了,还说......”
“还说什么?”邢飞问。
“还说......还说......”陆嘉乐犹豫了很久。“说你是杀人犯的儿子,你的父母都是杀人犯。”
陆嘉乐的声音很大,一旁的克莱因听得清清楚楚。
肖家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嗯,我知道了。”邢飞平静地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挂了电话,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直到门铃响起。
来人是丁晓晨,自从克莱因搬到了对面,丁晓晨就出门了,还是一趟远门,没人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克莱因打开门,顿时,一股烟熏味道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头,丁晓晨先进来,又伸头看了看走道里的烟雾报警器,报警器还在正常工作,而此时的烟熏味似乎散了一些。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味道似乎不是楼道里的,而是跟着丁晓晨的。
邢飞也闻到了烟熏味,在丁晓晨过来之后,这股味道变得更加强烈了。“什么味道?”
“平安味儿。”丁晓晨说着,
还拉着袖子,凑了过来,想要让邢飞近距离感受一下。“来来来,感受一下。”
邢飞猛然从椅子上弹起,躲得远远的。“你都干什么去了?”
丁晓晨故作神秘。“临时抱佛脚,多少得有用。”
邢飞和克莱因看着丁晓晨打开背包,从包里拿出玉佛吊坠,平安符,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黄符。
“你管这叫临时抱佛脚?”克莱因说。“黄符是道家的东西吧?”
“还真是!”丁晓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两家一起拜,总有一家会保佑我的。”
克莱因看着丁晓晨不断从包里拿出东西,问道:“他受什么刺激了?”
“可能是对怪物和鬼有什么误解。”邢飞说。
“我和你们说啊,”丁晓晨碎碎念着。“这些天,我这右眼一直跳,走到哪儿都觉得有人跟着我,我这都出省了,这种感觉还在,你们说,什么人能这样?”
丁晓晨的话引起来邢飞和克莱因的注意,当然,他们不可能以为是那种东西跟着丁晓晨。
“你那是心理作用。”克莱因说。“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
丁晓晨“嗯”了一声。“如果王......如果那两个人都是被同一种东西缠住了,一个死了,连救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差点死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能活下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还是有用的。”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克莱因不解道。
“黄子洋就挂着这个东西呢。”丁晓晨拿出平安符,给邢飞和克莱因一个人塞了一个,剩下的,打算给丁晓宇他们送过去。“听说,是他奶奶求来的。我这个,更厉害,绝对不是什么小道士的,而是正规道观里的。”
邢飞摸了摸手里的平安符,里面似乎有东西。“这里面是什么?”
“我这个里面是符咒,”丁晓晨说。“你们闻闻,是不是还有道观的香火味道。”
邢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黄子洋也有这个?”
“我怎么知道?”丁晓晨回道。“不过,他那个袋子是鼓鼓的,里面应该塞了不少东西。”
邢飞转头看向克莱因,克莱因会意,两人拿了东西,一前一后出了门。
“哎,你们去哪儿?”丁晓晨喊道。“东西拿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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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飞的线索,令专案组的调查有了短暂的进展,但很快又陷入到僵局。
专案组仔细比对了石城大学社团招新活动上的小丑和医院生日会的小丑,又经过电脑的比对,确定两个小丑是同一个人,可是,这个人使用的是假的身份信息,身份证的真实拥有者一直在其他城市。画像师的画像和电脑合成的画像有八分像,却无论哪一张都无法在警方的系统中匹配到对应的人员。
省厅的技术部门查询了Joker的邮箱地址,和邢飞找到的结果一样,没什么用处。他们也对Joker的视频进行了分析,然而,结果只是证明视频中的人脸是合成的,依旧无法确认Joker的真实面目。
最终,专案组只能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黄子洋摄入致幻药物的途径。
“你们看看这个。”王小闯整理了黄子洋入院后的发病时间,制作成了一张表格。
周六,中午12:02。
周日,凌晨00:15;上午11:55;下午16:32。
周一,凌晨00:15;上午11:42。
周二,凌晨00:15;上午11:56。
周三,凌晨00:15;上午11:51。
周四,凌晨00:15;上午11:46。
周五,凌晨00:15;上午10:32;下午17:57。
周六,凌晨00:15;上午11:32;下午17:33。
周日,凌晨00:15;上午11:32;下午17:33。
周一,凌晨00:15;上午11:32;下午17:33。
“几乎每天凌晨的时候,黄子洋都会出现一次自杀行为。还有这三天的,时间几乎做到了整齐划一。”王小闯说。“我觉得,这点很奇怪,就算是设了起床闹钟,也不能保证每天的起床时间是一样的。”
“其实,发病时间一直都很规律,这是为什么?”苏晓说。
“邢飞出现在医院的两次,黄子洋的发病时间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王小闯说。“周日下午的那次,苏晓姐在现场,我们也都看到了,邢飞确实没有对黄子洋做什么。这一次,有可能是某句话或是某种回忆导致了他的应激反应。可周一上午的那一次,应该是Joker动了手脚,但我们的监控没有拍到他是怎么动的手。”
“这点,再结合凌晨发病的这个奇怪现象,还有最近三天的奇怪现象,”王小闯总结道。“似乎都可以证明一件事,下药的人或许具备远程操控的能力。”
“不是用药有问题,也不是食物的问题,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方唯一不解道。
“那也没办法把时间控制得这么好吧?”唐雨彤说。
“说的也是。”方唯一同意道。
“我有个怀疑。”王小闯打开另一张表格。“黄子洋的血检,是从周三开始的。表格的数据不够直观,换成折线图来看,就会发现一个规律。”
折线图中,横坐标是黄子洋的病时间,纵坐标是血液中致幻药物的浓度,一天一个颜色的折线。
“凌晨时候的浓度一直最高的,也就是说,这个时间,他肯定摄入了致幻药物。”黄子洋说。
“不对啊,这两天是递减的趋势,但这两天是高低高,晚上的数值虽然没有超过凌晨的,但也是增高了啊?”齐宇发现了问题。
“这就是我要说的。”王小闯说。“我怀疑,黄子洋的发病,和他的食物有关。”
“黄子洋的食物,不是从我们这里订的吗?”江浩疑惑道。
“据我了解,黄子洋的早餐和午餐是从警员那里订的,但最近几天的晚饭,他是吃不到的。”王小闯说。“黄子洋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他的父亲或是母亲送进病房,他们也会陪儿子一起吃。但是,从周四开始,黄子洋的晚餐都是奶奶或是爷爷送进去的,也会陪孙子一起吃。老人家每天晚上都会煮青菜猪肝汤,说是给孙子补血,但哪能光是汤啊,老人家觉得我们的盒饭味道一般,油又多,不健康,有些菜,还是孙子不爱吃的,就偷偷换了盒饭,订的盒饭他们自己吃了,家里带的给了黄子洋。而我们的警员根本不会检查家里人带来的食物。”
“不查也正常啊,黄子洋的家里人那么担心他,怎么可能会害他?”方唯一说。
“若真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恐怕老人家会吃不消啊。”齐宇说。
“就算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苏晓开口道。“一直保持1个小时内的误差,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没说话的江浩和丁晓宇,此时,正一人抱着一台平板电脑,紧挨着坐在一起,时而看着自己的,时而看着对方的。
“江队?”方唯一喊道。“丁队?”
江浩和丁晓宇各自转过平板电脑,将他们的成果展示给大家。两台平板电脑显示的,分别是黄子洋之前住的普通病房和现在住的精神科的特护病房的照片,照片上都被划了很多红色的叉叉。
“你们这是......找不同呢?”方唯一说。
“差不多吧,但我们是在找相同。”江浩说。“别忘了,黄子洋换过一次病房,而且,在换病房前,他就有过两次发病了。”
“在我们为黄家代订饭菜前,黄子洋的父母一直都是在医院门口买的东西,或者是外卖。难道说,这个下药的人,能够未卜先知,去每一家饭点做手脚?”江浩说。“外卖就不说了,黄子洋父母自己去买的东西,这人还能当着他们的面下药?再说了,两个或者三个人的食物,对方怎么知道哪一盒是黄子洋的?”
“所以,食物可能是一种途径,但不是唯一的,高浓度发生在半夜,又是固定的时间,若是食物的问题,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江浩说。“肯定还有其他的途径。”
大家仔细看了两张照片,室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这两人给划掉了。
“空调口和通风口。”江浩说。
“从这里下药,不会影响到其他病房吗?”王小闯问。
“如果问题就只在黄子洋住的这间病房,那就不会影响到其他的病房。”丁晓宇说。
根据这条线索,专案组对两个病房的通风口和空调口进行了检查。
他们在风口的挡板上发现了少量粉紫色粉末,颗粒要比山魈案中找到的致幻药物更细,但经检测,两种药物成分一致。同时,他们在出风口提取到的擦拭物,也监测到了致幻药物的成分。可是,对方很匆忙,散播致幻药物的源头并不在黄子洋所在的房间,甚至在距离很远的管道里。
源头是一辆经过改装的玩具车。玩具车安装了远程操控装置,可以远程控制玩具车的电源开关和移动,以及散播装置的开关。
齐宇对玩具车和散播装置的主板进行了解析。“玩具车的开启时间比较固定,都是白天10:00-12:00和16:00-18:00,以及00:00到00:06,而散播装置的运作时间仅在00:00-00:05。”
“遥控的有效范围呢?”苏晓问。
“这点就很奇怪了。”齐宇说。“我发现了一段代码,这个人似乎盗用了医院的智慧管理系统,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通过智慧管理系统来操控玩具车和散播装置了,多远都不是问题了。”
“可行吗?”王小闯狐疑道。
“这也是智慧时代的缺点。”齐宇说。“市第一医院采用的是蝴蝶科技的智慧管理系统,按道理来说,蝴蝶科技家的防火墙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攻破,就算被攻破了,也不至于不被发现。所以,我联系了蝴蝶科技,那边协助我们进行了调查。”
“这个家伙采用了和蝴蝶科技相似的代码,骗过了防火墙。蝴蝶科技在市第一医院的模拟器里运行了这段代码,其所对应的程序不会主动显示,只有以运行的方式打开才能找到并打开。医院都是常规操作,根本不会发现,也不会触发。蝴蝶科技的程序员能够发现这段东西,可是,时间很不凑巧,只要系统没有反馈故障报告和安全隐患,他们一般都是每两个月维护一次。”齐宇说。“八月底,他们刚刚维护和升级过系统,现在是九月份,距离下次维护,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蝴蝶科技可以查到是谁篡改了他们的系统吗?”江浩问。
“全是境外的服务器。”齐宇说。“对了,我们要不要把散播装置里的东西清空,再把东西放回去?根据散播装置的总容量和剩余量,还有电池的总容量和剩余量,这个东西应该可以维持两周以上的运行时间,也就是说,很快,就要更换电池和药剂仓了。所以,如果我们把东西放回去,对方会不会来更换?”
丁晓宇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克莱因。”
“克莱因?”
“邢飞,有事找你。”
“黄子洋的身上应该有个平安符,你们查一查里面的东西。”邢飞说。“我怀疑,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和黄子洋发病有关。”
“平安符?”丁晓宇半信半疑。“好的,我知道了,我让专案组过去看看。”
丁晓宇挂了电话,将邢飞所说的事情转达给专案组的众人。
大家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因为他们已经在医院的管道中找到了致幻药物的源头,但从谨慎的角度出发,他们还是去了一趟医院。出乎意料的是,黄子洋真的有平安符,而且平安符内真的检测出了大量的致幻药物,与糯米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