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君泽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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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秋双手拢在袖子中，念起了提前想好的说辞，“君泽这孩子跟着我长了十年，他这一走，我真是有些舍不得，就想着过来，看看他住得好不好？原打算偷偷看一眼就走的，可没想到，却发现他被妖怪缠上了，那妖怪修为高深，我实在担心，就出手了……他如今跟了师妹，又是在师妹府上出的事，原该师妹搭救的，可我又不知道师妹歇在何处……我见师妹府上还没有归置好，我这大弟子云帆是个有条理的，不如，明日，我让他带人过来帮师妹洒扫一番？”
龙琼羽和夏秋积怨已久，龙琼羽自然不会答应洒扫的事，夏秋秋不过是用这个话题来结束上一个话题。
龙琼羽看着夏秋秋，幽幽道：“师姐变了。”
夏秋秋笑了笑，依旧只道：“洒扫的事？”
“多谢师姐美意。”龙琼羽看向了奔腾的河水。
“…那我走了？”
“不送。”
夏秋秋离开前，看了一直盯着她看的君泽一眼，冰凉的月色映在他的脸上，他看起来有些苍白，病恹恹的。
他今日被洛云帆打了个半死，虽然被她用灵力治好了，可毕竟伤了元气。夜里又和比他修为高出好几阶的妖怪打斗一场，他此刻只怕已经累极。只是，龙琼羽要在这里守夜，身为她的弟子，他自当陪着她。
如此想着，夏秋秋的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怜惜。原书里，男主也是命运坎坷。不过，现在他已经和女主相遇了，往后，就会从美强惨成功变为美强爽。
君泽一直看着夏秋秋离开，才收回目光，他思绪纷飞。
龙琼羽盘腿坐在河边，闭着眼睛冷冷开口，“感动了？”
君泽找了块平坦地也坐了下来，开始调息，他确实有些被打动了，可是今天发生的事他还没有完全想明白，所以，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龙琼羽听不到回应，继续道：“坏人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就会被大加颂扬。可好人但凡做一件错事，就人人喊打。这世间的人果真都是一叶障目，可悲可笑……君泽，你难不成是忘了你被虐待了整整十年！！！”
龙琼羽情绪短暂失控后，又平静道：“她用灵力救你，是因为她知道我出关了，要来接你。至于今夜的事，你不觉得太巧了吗？”龙琼羽为君泽留足想象空间后，道：“君泽，为师觉得你该去水里冷静冷静。”
君泽睁开了眼，看向了静静流淌着的纳凶渠，纳凶渠下就是鬼域。
“下去冷静冷静吧，你的心乱了。”龙琼羽道。
君泽忽然想起自己选师那天，他原本都走向夏秋了，可龙琼羽却忽然出现了，和今日这幅白衣谪仙别无二致，像极了记忆里娘亲的模样，他匆匆走向了她。
从他走向她开始，他的人生就坠进了黑暗里。
…他今日去黄金台不是去参加弟子试的，他只是陪月晞去看看，可洛云帆发现他的时候，月晞刚好去净房了。
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不该泡水的。可君泽被虐待惯了，他还是解了外袍。
只是在解开外袍，碰到胸前装着愈伤膏的白瓷瓶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起了一丝涟漪。因为担心洛云帆会抢走愈伤膏，所以他将白瓷瓶贴身放了。君泽将愈伤膏搁在外袍上后，走向了纳凶渠。
水一瞬间就浸透了衣物，碰到了伤口，细细碎碎的疼痛从各处传来，君泽咬牙挨了一会后，便也能忍受了，他运转灵脉，入定了。
河岸边的龙琼羽睁开了眼，她看着泡在水里的君泽，很久很久之后，将封锁着鬼域的结界打开了一个缺口。
君泽的耳边传来了遥远缥缈的声音。
他入梦了，他梦见了娘亲，可转瞬之间，娘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夏秋和洛云帆的出现，他们面目狰狞，一次次地欺侮他。
小畜生！
小畜生！
小畜生！
君泽怒不可遏，他握紧了拳头。只是，君泽要出手，却又想起自己此刻应该泡在纳凶渠里。
他努力让自己醒来，可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人还是夏秋，她面目狰狞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梦吗？
可是，这梦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河水在流动，夜风吹动了树叶，幽蓝夜空里一轮皎皎明月无声映照着万物，他的外袍还放在河岸边，远远还可以看见装着愈伤膏的白瓷瓶，只是龙琼羽不在岸边了。
君泽被按进了河水里，泥水涌进了他的口鼻，只是，他垂着手臂没有反抗。
在君泽快要窒息时，夏秋放开了他。
君泽在夏秋松懈的一瞬间，凝成了灵剑，灵剑刺向了夏秋的心脏，只是下一刻，夏秋身上笼上了灵光，君泽的灵剑一点点碎了，他的修为与她相比实在太微薄了。
“小畜生！”夏秋骂了一声后，嘴角勾出了笑，她在指尖凝成了灵剑，刺向了君泽。
她不杀他，只是折磨他，一刀一刀地剐着他，却不要他的命。
君泽越来越悲愤，身上的黑气越凝越重，他慢慢失控了。源源不断地力量涌入他的身体，他终于捏住了夏秋的脖颈。
她的命就在他的股掌之间，只要他想，她就会死。
君泽提着夏秋破水而出，他将她甩在岸上，她背上的鞭痕清晰可见。
君泽红了眼眶，纳凶渠里卷起了百丈高的浪，夜风怒号，树木生生被折断，天空聚起了云，不见了光。
只是，失控的君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有了一瞬间的清明，抬手指尖凝成灵刃划破了夏秋肩头的衣物。
灵刃的光慢慢幻灭了，可君泽眼里的光亮了起来，他转身疾行，往昌乐馆的方向。
“夏秋”缓缓坐起，她放任君泽离开，没有再追。
昌乐馆值夜的弟子看见君泽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他浑身湿漉漉地，带着满身的伤，血沿着他的裤腿滴答滴答的淌着，像极了从坟里爬出来的孤鬼。好在昌乐馆晚上点着灯，君泽的脸上只是一些擦伤，所以，弟子们虽然害怕，但一眼也认出了这人是谁。
“快去禀告大师兄。”
“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你不是和小师叔走了吗？这是怎么了？”
君泽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弟子们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君泽跨步上了台阶，向着敞开的朱红大门走去。墟蜃仙山太平了近十年，昌乐馆的门几乎从未锁过，而且，对于修真者来说，一扇木门什么也拦不住，真正拦人的是结界。
弟子们叫醒了洛云帆，洛云帆听说是君泽回来了，急忙派弟子去回禀夏秋秋了。
他始终觉得师父今日做的一切都是有深意的，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巧，师父去还药，就刚好碰见了妖，小师叔虽然修为比师父高了，可却看管纳凶渠不利，师父这是想通过这件事拿捏小师叔。
君泽现在是师父的关键棋子，一切得由师父定夺。
呼呼大睡的夏秋秋听闻君泽回来，瞬间就清醒了，她披上外袍，捏了一个指诀就到了门口。
夏秋秋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君泽，慌得一批，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她急声道：“发生什么事了？龙琼羽呢？”
男主都伤成这样了，女主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剧情彻底乱了，要是男女主嗝屁了，这世界铁定要完！
夏秋秋思绪刚飘到这，一道紫色的闪电就在天空炸开了，紧接着是震天彻底的雷声。
夏秋秋腿一软，差点跪倒。这他妈——又要死了吗！
君泽越走越近，他慢慢抬起了手，他满手鲜血，夏秋秋下意识想躲，可却又停在原地没动。
直到，肩头忽然一凉。
众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匆匆赶来的洛云帆顿时气炸，一个箭步上前，骂道：“小畜生，你找死！”只是洛云帆的巴掌没落在君泽的脸上，他就被夏秋秋拉着连退了好几步。
一道紫色的闪电落下，正落在洛云帆站的地方。洛云帆两股战战，若不是师父拉开了他，他定要被劈糊了。
“…师父，是雷劫，师弟这是要筑基了？”洛云帆颤抖着声音说完，他从未见过筑基有这么大的阵仗的修士。
夏秋秋拉好了衣领，定定神，道：“众弟子，摆阵。”
这么大的雷劫，若是没人护着，会出人命的。夏秋秋喊道：“君泽，到院中央去入定。”昌乐馆建得这么华丽，要是被劈塌了，修缮起来怕是得花不少银子。
紫色的闪电一道道炸开，轰鸣的雷声似乎将天要震塌。夏秋秋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君泽，他看起来好像有几分不清明。
只怕是失血过多，脑子跟不上了。夏秋秋急声道：“云帆，我陪君泽一起渡雷劫，你去请宗主，你们一同去看看龙琼羽。”
洛云帆转头吩咐身旁的弟子，道：“让月晞亲自去请宗主。”他又看向了夏秋秋道：“师父，我为你护法。”君泽伤成这样，小师叔的伤一定也不会轻，怕是有邪祟入山了，渡雷劫的时候最是凶险，这种时候，他不能走。
“也好。”夏秋秋拉着君泽匆匆到了院中央，按着他的肩膀坐了下来，将他的两只手分别握进了掌心，运转了灵力。
雷一道道劈下，疾风骤起，飞沙走石，汹涌的灵力洗刷着灵脉，夏秋秋咬紧了牙关，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被吹到了极限的气球，下一刻就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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