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衰败的城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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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连睡着的人都跟着安静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传闻中杀伐果断的成爷有个忌讳，那就是关于他开始杀妖的原因。
成德一将杯中的最后一点酒一口气饮尽，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面上，起身离开了。
瘦猴早在这话出口后就清醒了，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老板娘气得想往他头上来一下，又想起到底是朋友，虚晃了一下，收回了手。
“喝大了，喝大了……”瘦猴现在是无比后悔。
“是因为他老婆被杀了。”人群中有个万事通小声说道。
在场众人无一不竖起耳朵，连老板娘收拾桌面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他为了报仇，就开始到处学艺，什么好的坏的都学，所以才这么厉害。”万事通被这么多人注意着，有些紧张。
“你听谁说的？”有人开始质疑。
万事通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他女儿。”
“他还有女儿？”老板娘瞪起眼睛。
“这个不重要，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被众人盯得有些害怕，万事通悻悻地闭上了嘴。
成德一确实有个女儿，而且是一个性格和他十分不和的女儿。
没有学习玄门的前一段人生中，成德一本身就是要强的性子。但他的女儿恰恰相反，她喜欢那些细腻又柔软的感情，甚至会为了窗边的一只小鸟落泪。
这种分歧在她遇到所谓真爱后，变得更加明显。
成德一不在乎他们俩是不是真爱，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稚嫩的男孩配不上女儿。
他没法保护她，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怪物撕成碎片。
所以在为数不多的归家路上，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因为成德一工作的原因，他们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待很久。
柔弱的女儿第一次这么坚定，她开始指责这么多年奔波的生活，一次又一次提到父亲对自己的忽视。
理所当然的，在那之后，两人的生活彻底划清了界限。
如果那时成德一知道这是二人生前的最后一面，他一定会锁上车门，任凭她哭喊。
两年后，等他终于鼓起勇气去她留下的地址，女儿一家已经搬走很久了。
从那天起，他人生的主旨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车上的照片从妻子变成女儿，前进的方向从复仇变成寻找。
即使天灾降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依然没法放弃寻找她的想法。
因为他一直相信，女儿能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她很怕黑，现在的环境一定不适应，她在等着他来。
二十二年后的今天，他的宝贝女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但他作为猎人的本能一眼就看出了她现在的状况。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痛恨自己的这种能力。
“你还活着，挺好的。”女儿理了理裙摆，坐在椅子上。
那你呢？成德一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他们还在吵架。
为什么……是不是……到底……成德一现在有无数问题堵在心口，但是他的口舌完全失灵，说不出一句话。
“……是谁杀了你？”事实上成德一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了。
白衣女子的目光变得很哀伤，“这么多年没见，你就只想问这个吗？”
其实这有可能是怪物变幻出来的，也有可能是诅咒的影响，甚至是幻境……有那么多种理由，
成德一却没法选择其中任何一种。
正因为他是个厉害的猎人，他能分辨出幻境与真实。
“是谁？”他又重复了一遍。可能是在这里生活的怪物，也有可能是天灾后降临的怪物……或许是无处不在的邪神，现在的世界会杀死人类的敌人太多了，每个都有可能。
“先不提这个了，爸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成德一身上有东西一直在阻止她靠近。
“我来调查这个酒店，顺带寻找杀掉……邪神的方法。”他觉得嗓子很疼，每说一句话都像在吞咽刀子。
“你找到它了！”女儿欣喜道，“你可以为妈报仇了！”这是成德一毕生的夙愿。
“嗯，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杀掉它。”成德一不敢抬头看她明媚的笑容。
“嗯……”白衣女子起身在房间踱步，“这种事可能会有人知道，我觉得店长或者那个服务员都有可能。”
她认真严肃地思考着，“店长虽然知道，但未必会告诉你，我觉得还是去找埃斯特拉！”
有了答案，白衣女子停下脚步，“爸，我知道她想要什么，你可以和她做交换。”
埃斯特拉……是那个服务员兼厨子吧。成老爷子立马明白了她所指的对象。
“她目前最想要，也是最迫切想拿到的，是202客人的心脏。”白衣女子认真地盯着他，“只要你把这个给她，作为交换，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成德一愣了一下，这是要他去杀人吗？
猎杀怪物前，他从来没有犹豫过，有时候迫不得已也会杀掉一些袭击自己的人类。
但主动杀人？更何况他并不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万一误杀好人……
“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不是吗？”女儿看出了他的迟疑，“只要有了杀死它的方法，你一定能做到。”
“这一切都是为了妈妈。”她温柔地说道。
“我知道了。”成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再问原因。
“我不能停留太久，不然会被别人发现的。”白衣女子突然有些焦急，“记住我说的话，我得走了。”
成德一眉头紧皱，盯着她却没有挽留的意思。
“对了，”她突然又转回身来，“千万不要去杂物间，爸，一定记住大厅白板上写得规则，千万不要去杂物间！”
她的身体变成一阵烟雾，消失了。
成老爷子靠在墙上缓了很久，这才重新站起身。她留下了线索，他必须去查看。
刚一见面，女儿就提议要他去杀人，这是他没想到的。她有可能已经被某个邪神所控制，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自我意识。
女儿，是他的女儿，但她表达出来的这些内容，却未必是她真正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