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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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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庸像是经历了一条长长剌剌、无穷无尽的隧道。最后被一股巨力甩了出来,陷在一个噩梦当中无法自拔。

在梦里,他感到有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就如同初生的幼崽那般疼痛和脆弱,他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所有的能力,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但是闭上双眼,却感到有股光亮正在消失。

我的轮回,失败了吗?

我终究不过是一只老鼠般的存在吗?我披荆斩棘,历尽万苦,最终还是逃不过卑微的命运吗?

林庸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一直徘徊,醒不过来,又死不过去。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后,突然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林庸猛地惊醒过来,剧烈地喘着粗气。

他感觉全身动不了了!

他轻轻抬了抬手,整只胳膊的的骨节噼里啪啦乱响,疼得林庸咬牙切齿,冷汗直冒!最后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

“呃啊——!”

阮名伶被林庸的惨叫所惊醒,睡眼朦胧地跑出来一看:“林庸,你怎么了!”

“我的骨头!呃啊!!别……别管我……”

林庸一扭脖子,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只感觉自己的韧带随着自己的扭动被无休止拉长,关节间的软骨也反反复复地错位运动,这就像有人拿着你的胳膊,折断了、再接好、再折断、再接好!

林庸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全身骨节的爆裂声已经达到了肉耳可听的地步,面颊、手掌、胳膊、胸背、腰椎、腿膝、双脚!只要是骨头和韧带能够活动的地方,一动就爆,一爆就疼。身体的各个部位用人类不可及的角度,奇异地扭曲。大冬天里,林庸全身都痛出了蒸腾的汗液,就像落入了岩浆之中一样、在地上摸爬滚打着。

阮名伶几次想上去扶住林庸,却又每每被他推开,焦急地拿着一张浴巾为林庸擦拭着汗珠。这种疼痛一直持续了进一个小时,林庸才瘫软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

“水……水……”林庸已经疼得口齿不清了。

阮名伶赶紧借来一杯水,扶起林庸喂在他的嘴边,喝了两口后,林庸咳咳地又吐出一半,躺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后,对阮名伶笑了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了起来。

“我……没事了。”

“什么没事,你刚才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阮名伶焦急地问道。

林庸摇摇头:“不知道,但我感觉身体的柔度和强度,都有些变化。”

突然阮名伶看着林庸的表情一呆:“林庸,你好像……长高了?”

“唔,是吗?”林庸看着阮名伶,的确是比从前矮了一截。

阮名伶的身高是一米七一,比孟小葵要高三公分,比林庸矮七公分。从前穿着高跟鞋时,甚至比林庸还要高上一点,而此时她站直了身子,却只到达了林庸的鼻尖位置,那么意味着,就这一夜,林庸长高了四五公分!

找出卷尺一量:一米八二!

林庸看着自己的刻度尺有些出神,突然说道:“等等,再量一次!”

这一次,林庸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全身的骨头啪啪响了两声,站在卷尺旁一测:

一米八六!

阮名伶完全傻了,却看见林庸站在原地发笑,再次扭了扭身子,回到卷尺旁一测,身高重新回到了一米七八。

阮名伶拿着卷尺也笑了:“怎么回事?难道我看花眼了吗?”

林庸拿过卷尺收起来:“你有没有听过江湖上流传的一种功夫,叫缩骨功?哈哈,说不定我可以上电视呢!”

阮名伶还是担心地问道:“林庸,你真没事了吗?”

林庸自信地说道:“不仅没事,而且这一个月来,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过!”

阮名伶把手里的浴巾往林庸身上一扔,打趣到:“好了就去洗个澡,浑身都是汗,弄了我一身,臭死了~!”

“遵命!”

…………………………………………

整理完衣装和行李,林庸和阮名伶便离开了学校的小屋,踏上了回家过年的旅程。

他们选择了高铁动车,还好昨夜阮名伶买到了最后的两张票。从火车站出发以后,不到一日的时间,两人便在夜里七点,到达了林庸父亲所在的乔东村。

一路上林庸不禁唏嘘到,那时自己带着宁宁逃亡的时候,这半日的路程,自己整整走了五六天才走完啊!完全是因为自己在逃通缉,没有身份……

当然,一日千里,便看不到沿途的风景。

林庸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在镇上的晚市里购置了大包小包的年货,林庸想了一想,甚至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提在手里。

年关将至,整个乔东村都挂上了红灯笼,在这乡村里,年味儿是非常足的,不仅有着传统春节的民俗,甚至还有些祭祀活动,林庸和阮名伶寻着夜路,来到了一间古朴的民房前驻足,林庸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袖子,低下了头。

阮名伶柔声问道:“你确定是这间吗?”

林庸笑道:“上高中那会儿,我爹天天往这边跑,我怎么可能认错。”

阮名伶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红着脸问:“我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别瞎想!”林庸鼓足了勇气,敲了敲门,对门大声地吼道:“爸!我回来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狂暴的狗吠从屋里传来,阮名伶被吓得一个哆嗦,一手拉着林庸,躲在了林庸的身后。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了一个中年人苍老的声音:“切~回窝里切~!小同?……是小同吗?”

“爸!儿子回来看您了。”林庸的声音有些颤抖。

门轻轻地打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站在门前,身上披着一件土布的大衣,脸上纵横交错着岁月的划痕,当看到林庸的那一秒,僵硬的脸上,绽开了幸福地笑容:“真是你,真是你!来,快进来!”说着,林父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就朝林庸的林庸的胳膊上一拽。

这一拽,拽了个空……

林父捏了捏那空空地袖子,抬头看着林庸,嘴唇都有些抖动,指着林庸肩膀质问道:“怎、怎么回事儿?”

林庸眼里流出了心疼的眼泪:“爸,儿子没本事,丢了只胳膊……捡回了条命。”

林父的眼睛红红的,反复摸着林庸的肩膀,颤声说道:“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快,外面凉,先进来再说。”

“爸,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人。”

“还带了个人?”

阮名伶羞涩地从林庸身后走了出来,低着头说了声:“伯父好~!”

林父一怔,看了看林庸又看了看阮名伶,突然神情变得有些紧张,笑了出来:“好!你好,你是跟着小同一起回来的?真漂亮!家哪儿的?叫什么名字啊?”

林庸好尴尬啊:“爸~她就是我一个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先请人家进屋吧!”

“对对对对!进屋!吃了晚饭没有?锅里还有些菜,我再叫王姨给你们弄两个。你看你提的这大包小包的,买这些没用的干啥……”

进屋之后,里屋走出来一个女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半老风韵犹存,身上挂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

“王姨!”林庸对那女人唤了一声。

这王姨原本就是乔东村的人,一直不能生育,而这又是农村人的大忌,所以便被她上个男人所抛弃了,用家里留给她的钱自食其力盖了这么间房子,守着两块地苦了半辈子,流氓地痞遇到不少,也没见个人来疼。直到遇到了自己的父亲。

“是小同来啦?你爹可天天念叨你,过年回来好,这家里热闹多了!”王姨笑呵呵地将林庸领进屋。

林庸坐好了以后,一盘盘香喷喷地饭菜就被端上了桌,林阮二人食指大动,林庸一手揪起一个窝头,张开大嘴咬掉一半,一点一点和自己的父亲说起了这一路上的故事……

……………………………………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仅没事了,还在给国家做事?”知子莫如父,林父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为了不让父亲担心,林庸很多细节做了改编:“没错,过完年我就得去部队里报到了。但也不能说是没事,因为之前在易开的仇家,肯定不会轻易罢休,所以可能还得委屈您,在王姨家多呆一段时间。”

林父老脸一红,笑道:“委屈啥呀,你爸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只要你不反对,我就和你王姨凑合着过了。”

王姨也羞涩地一笑:“林海!你说啥呢~!”

林庸接到:“王姨,你放心,我一直都支持我爸,苦了大半辈子,也该和您搭个伴儿,享享清福了。”

这时林父对阮名伶努了努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在路上肯定也累了,就早点歇了吧。”

林庸顿感不妙:“王姨,名伶住哪儿?”

林父赶紧向王姨打着眼色,只见王姨笑呵呵地说:“这可得委屈一下你们了,咱这屋小,只有两间房,我和你爸挨一屋,你就和你小女朋友睡一屋吧。”

林庸急了:“不是,爸!她不是我……”

林父赶紧把林庸拉到了边上:“小同,这姑娘不错,现在社会竞争不小,你得早作打算呀!”

“哎呀~!爸,她就是普通朋友!”

“你别装了行不行!你见谁把普通朋友带回家过年的?还是个女孩儿?就算你想,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啊!行了,等过晚年我捯饬捯饬,和她家里人见上一面,你放心,绝对把林家的面子壮足喽~”

“爸~!”林庸真是欲哭无泪,他总不能说,这姑娘是世界毒枭的女儿吧?

林阮二人被两个老人推推嚷嚷带进了一间卧室里,门一关,只剩下林庸和阮名伶大眼瞪小眼。

昏黄的灯光下,二人站在老式的双人床边,尴尬地笑了笑,最后林庸说道:

“我真没想到是这样的……你睡床,我去拿床被子打地铺行了吧?”

阮名伶深呼一口气,乡村里极寒的天气,将她唇边的热气凝成一团水雾:“天这么冷,睡地上肯定会冻坏的。”

“或者我偷偷跑出去找间旅馆。”林庸咬着牙说道。

“最近的旅店都要走到镇上吧?”阮名伶抿了抿嘴说道:“我们穿着衣服睡,隔远一点。”

林庸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这……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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