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市捡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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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东来顺,让向北寒和赵勇重温了当年雄心壮志的豪气,但也要面对当前的又一次抉择。
“小勇!你想不想跟我走趟鬼市?看看我这几年长没长本事?”
向北寒知道现在的赵勇虽然表面上兴高采烈,可内心深处却有着离开深爱的部队后无限的迷茫。
赵勇没从军前,可以说除了打架斗狠没有任何的兴趣爱好,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跟着向北寒在地摊上捡漏。他不在乎捡来的漏究竟值多少钱,最让他兴奋的是捡漏的过程,和带有赌博性质的刺激。
现在,在赵勇感到颓废的时候,向北寒拉他一起逛鬼市,可以说是最恰当不过了。
“逛鬼市?好啊!嗯……这样,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晚上咱俩就都不回去了。吃完饭就到大柳树(大柳树市场,北京鬼市)跟前儿找个旅店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看你捡漏。”
一听说逛鬼市,赵勇立马来了精神头,一下就把刚刚那满脑袋的惆怅抛到九霄云外了。
解救一个灰心丧气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给他一个激情四射的起点。向北寒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
鬼市是老北京的一类旧物市场。建国前,老北京的“鬼市”四城有八个,据说西城老皇城根下的那个最大。主要以售卖估衣为主,其他货物鱼目混珠,既有来路不正,也有珍奇物品,更有假货蒙人。
在一九九二年北京恢复鬼市后,这东五环大柳树市场是北京现有最大的鬼市了。
向北寒嘴上说逛鬼市,按老北京的话来说是不对的。老北京人说去“鬼市”,不能说去,也不能说上,更不能说逛,得说“趟鬼市”。这“趟”是下水过河的意思,鬼市就是一条河,水深水浅,水急水缓都得自己趟着试,有摸着石头过河的意思。
不到三点,向北寒和赵勇已经身处大柳树市场中了。
这里没有白天菜市场的吵吵嚷嚷,更没有叫卖吆喝,每个摊位都有一盏不慎很亮的应急灯照亮,摊主也是无声无息地或蹲或坐地守着自己的东西。对来往的人也不搭不理地,大有爱看不看、爱买不买的意思。
虽然对这些地摊上的东西不慎了解,可赵勇一到这种地方就特别的兴奋,看什么都新鲜,那个摊位都要抻脖子瞅瞅。还时不时地拿起几样他认为是宝的东西让向北寒看,最希望自己的兄弟能说一句“这东西不错”,但天不随他所愿,向北寒依旧和三年前一样,不是摇头就是撇嘴。
向北寒也看着一如三年前的兄弟,心里很是敞亮,知道赵勇对生活依旧充满热情,自己的计划有希望了。
和赵勇相比,向北寒可是甚至这鬼市的水有多深。在鬼市,无论你看中了什么宝贝,有多大的漏,都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是漏也变成不是漏了。但赵勇那里懂得这个呀!东摸西瞅的,完全是外行的行径,那个摊主对他都是带搭不惜理儿的。
不过这样对向北寒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可以更好地演绎他扮猪吃虎的拿手好戏。
赵勇东扎一头、西扎一头地摸了不少东西,可都是些仿品新货,一点儿都引不起向北寒的兴趣。他自己也瞄了几件东西,可上手后不是高仿就是有残缺,入手就算砸手上了。
市场已经趟了差不多一半了,两个人还是一无所获。正在这时,向北寒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叮”的一声,清脆而悠扬,特别是在这个几乎鸦雀无声的市场里听得更为真切、清晰。
循声走过去,就见赵勇手里正拿着两只形如酒杯、明晃晃的东西冲着自己招手,咧着嘴嚷道:“小北!你来看看这东西,特别好玩。”
向北寒赶紧走过去,接过赵勇递过来的两只金属“杯子”端详了起来。
入手的分量感十足,表面被盘摸得锃光瓦亮,而且过手后感觉上面还有雕花刻字。直觉告诉向北寒,这东西有来头。
“这东西是挺有意思的,你喜欢?”向北寒不露声色地问赵勇。
“我觉得挺好玩的,不管是不是老东西,价格合适我就买了,回家喝酒用,也不错。”
听了赵勇的话,向北寒心里一乐,暗道:“如果你知道这东西原本是干什么的,拿它喝酒不用喝多你就得吐。”
向北寒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仔细地看了起来。赵勇说的没错,两件东西完全就是酒杯的形状,直径大概五公分,高有四公分,杯子里面錾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杯面则刻着祥云花卉和字。一只杯子上刻着“禄”,一只杯子刻着“喜”。
彻底看清楚后,向北寒心里有了数,抬头寻摸一圈,找到了还在低头摆弄手机的摊主,问道:“老板!这两只杯子什么价?”
摊主一抬头,是一个五十多岁干瘦的小老头,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样子,可那双小眼睛里闪出的精光告诉向北寒,这摊主不是虫儿也是文玩行里的老油子了。
“一个五百。”
摊主操着一口河北张家口的口音,想都没想就说出了价格。
“五百?太贵了。再说,你这也不全,不够套呀!”
向北寒开始砍价了。
“呦!小伙子,没看出来,还是个行家呀!这是四头一套的,这还有两头。”
摊主说着话,就又从屁股底下坐着的箱子里摸出了两只大小形制一样的“杯子”。这是地摊货主做买卖的经验,一套的物件绝对不会全部同时示人,一方面可以抬价,一方面可以防盗。
说抬价,就是有买主如果看中了东西,使劲砍价,摊主见价实在抬不起来的时候就会出手。可买主刚付钱拿货后,摊主紧接着就会把其他同套的物件拿出来,这个时候买主要想把这一套买全了,可就不是原来的价了。
防盗就更好解释了,摆出来的东西丢了,摊主还至少能保有一部分。
不出向北寒所料,这两只杯子,花纹近似,上面分别刻着“福”和“寿”两个。
“我哪儿懂啊!就是知道‘福禄寿喜’是一起用的四个字,做杯子的人不可能只刻两个字。”
向北寒憨直地笑着回答说。蹲下身子,把四只“杯子”并排摆在摊主铺的帆布上,逐一检查了起来。这种铜做的物件,如果没有大磕碰一般都没问题。向北寒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好找点大不见小不见的毛病砍砍价。
可就在向北寒检查四只“杯子”的时候,眼角不经意地抬了一下,摊主脚边的一只乌漆嘛黑的破碗引起了他的注意。
霎时间,他眼中又聚起了红芒,扫视的同时,脑海中存储的信息也在不断地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