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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头角峥嵘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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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家卫翻遍五十多具残骸,除了通过他们的穿着服饰和携带物品判断他们是匈奴以外,并未发现异常。

此番匈奴拦路已耽搁不少时辰,前线战事要紧,裘德安并不想在此逗留。一切蹊跷不如在赶回去后与常督军再斟酌。

裘德安决定弃掉这些不能再查出任何线索的尸骸,专心赶路。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时,常督监与齐铭早已在营帐外候着。

常督军看到他们瞳孔放大,眉毛紧皱焦急问道:“怎得你们满身的血?可是回来路上遭遇险境了?”

常督军连忙指挥人手,把草药马车妥善安置。

齐铭在裘德安下马后四处检查他身上的伤口,看自家小裘爷浑身浴血焦急得很,翻来覆去只在他裘德安脸上发现了一处擦伤。

擦伤还好,不影响娶媳妇,与吴家大小姐的婚事还没定下呢,齐铭暗暗想到。

虽裘德安身上染血颇多看着骇人,却是方才战斗中匈奴十之五六都是由他斩杀所致,他本人并无大碍。

裘常二人进了营帐后,裘德安将路遇匈奴突袭之事讲与常督监,常督监凝神深思片刻不语。

“不怕小将军笑话,我久居深宫突遇此事,竟想不出其中事态。硬要分析……小将军前往熔城时这边只有我与齐铭二人知晓,可小将军返程时却是看在熔城人眼中的,会不会是熔城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裘德安顺着常督监的思路往下推断,若是熔城内部出现奸细通风报信,那么五十多个匈奴人又是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他们是如何越过前线的?

常督军凝视着眼前的茶盏,缓缓推敲,“若是匈奴人一开始便藏在熔城之中,那么他们突然出现在战场后方是不是也就说得过去了呢。”

那么,谁有能力或者说有权利藏得住几十个面部奇特之人呢……

裘德安猛然抬头瞳孔紧缩,熔城城主阿迪里!

是啊,硬要说来阿迪里确有一半胡人血统,不偏向中原倒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熔城城主究竟为何叛变,到底与敌人勾结到何种程度,究竟准备何时对战场做出什么不利举动,可有办法提前预防。

年少的将军连上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两声。

要尽快通知在前线驻兵的父亲。

大昌军已于匈奴开战整整三十日,毕竟是大昌数位正二品以上大将军带军几十万,匈奴如何趁着粮多草广,估计现下也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数日便能战败退降。

可若是此时后方熔城那边突生变故,熔城城主叛变,那么现在战场形势便是背腹受敌,战况形势一转,此番战况又要另行分析。

裘德安猜测,熔城城主带全城抵抗怕是演给朝廷看的,待朝廷出兵支援,以为胜利将至疲惫松懈之时,熔城与匈奴再内外夹攻灭掉他们。

如此想来甚是可恨,裘德安回想那些伤亡的将士们,眼前浮现出熔城城主那一脸慷慨正直的模样,狠狠锤了一下腿。

待大昌损失了数十万将士,匈奴便可趁虚而入继续南下,他们还想灭国不成!?

裘德安狠狠咬着后槽牙,既然熔城与匈奴里应外合,那便拆了他们这盘棋!

少年将军昂然抬首,不顾身后常督军急声问询,提剑冲出营帐飞快上马,齐铭紧跟他身后,二人纵马向前线奔去。

“裘将军,裘小将军有要事来寻!”属下在营帐外朝里喊道。

裘肃勇正与其他几位将军看着沙盘,听到镇守在后方的儿子竟然跑到前线来了眉头一皱。

裘德安看到父亲出了营帐,急忙上前将熔城往返一事与自己的推测说与裘肃勇。

没成想裘肃勇听后,并无担忧,思索片刻轻蔑一笑,带着玩味的笑对裘德安说道,

“阿晨,一场胜仗可不是只有依靠武力便能打下来的,胜败之数往往不仅只在你我眼前。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究竟是谁的计谋,他又是和目的。方才你回来的路上究竟是谁要害你。”

裘德安听后一愣,看着父亲不慌不忙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你小子脑子转的到快,只不过一开始就想歪了。”裘肃勇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儿子。

裘德安一愣,“父亲是何意?”

裘肃勇没有继续点他,尽管他放手去做。只是熔城之人尚且是大昌子民,裘肃勇叮嘱他不可去熔城胡闹。

“可,可父亲,熔城与匈奴狼狈为奸之事不利于战况呀。”裘德安看到自己父亲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心急道。

“啧,你看到了?有证据吗?”

“那埋伏之人不就是证据!”

裘肃勇叹了口气,“跟你祖父一样轴,回京后你母亲让他读书之时你也陪着吧。”

裘德安不解,他爹让他自己解。

“不过粮草之事你当机立断,这一点我还是要夸夸你的。”裘肃勇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来都来了,先别着急回去,西边最头上,你去看看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裘肃勇转身进了营帐。

“如何,你家阿晨可是遇上了什么难题?”营帐里的将领们打趣道。

“哈哈,无他,朝廷派来的人,给我儿长长心眼儿罢了。”

“方才听见阿晨说他怀疑熔城?”一位老将从沙盘中抬起头笑问。

营帐中的一众将领哄堂大笑,裘肃勇有些不好意思的拿手指刮了刮脸。

“嗨呀,小子脑子快嘴也快拦都拦不住。”

“无妨无妨,随他祖父整天满脑子的奇思妙想。”老将打趣道,一群人又笑了起来。

小辈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他们老一辈的都清楚。熔城虽坐落于北部边境,但无论大昌哪一城池要反,熔城都绝无可能反,熔城之人世代忠君爱国朝廷上下皆知。

当年前朝弥乱战事不断,熔城常受匈奴侵犯所困。那时还是熔城城主的圣上起兵熔城,全城男女老少无一人不响应。

待圣上开国后,熔城之人皆受到厚重礼遇。

就连现在这个有一半匈奴血统的熔城城主阿迪里,都是当年因前朝大晷懦弱无能放任匈奴在边境流窜,残害良家妇女而出现的弃婴。

圣上在征战途中捡到他时瘦得皮包骨头,后被圣上收做养子带在身边,所经战事比当朝皇子都多。

阿迪里随圣上征战多年深知大昌和平来之不易,圣上于他既是恩人亦是亲人,他又如何能反。

营帐中的一众将领笑罢,又将注意力放到沙盘上,准备着与匈奴的最后一战。

这边裘德安带着齐铭到了父亲所指的地方,一群士兵正在搬运数百具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气。

裘德安轻轻抽了口气,忍住咳嗦镇定心神带着齐铭加入其中。

那几个搬抬尸体的将士看出裘德安的衣着与普通将士的不同,一开始并没有主动靠近他,只是不声不响的搬运着自己同胞们的尸骸。

裘德安没有世家子弟的架子,身旁还跟着个能说会道的齐铭,三言两语之间便融入到了这些士兵当中去。

“原来小将军一直镇守在后方呀,怪不得这些天没有见过。”

裘德安点头称是。

“这么说受伤需要医治的士兵们都是小将军照顾的?”

“小将军可见过一个身高七尺瘦瘦高高的人,那是我族兄,当时被匈奴人一刀割伤了腿,送去了后方,他还好吗?”

“小将军可见过一个矮胖话还说不利索的人?那是我姐夫,来前说好了,他人要是不给我阿姊完好无损的带回去,我阿姊可是要扒了我一层皮的。”

“小将军……”

周围询问声此起彼伏,裘德安虽镇守后方却也不是一天到晚围着受伤将士转的医师,哪能记住每个人的样子,一时之间应付不得只能语调和缓的打圆场。

“小将军可见过我父亲?他中等身形,今晌午因为前胸被劈了一刀刚送去治疗。”

瞬间,裘德安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一个字来。

他缓缓回头,眼神悲痛看着身后的青年,四周渐渐寂静下来。

青年从裘德安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他先是震惊,而后泪水决堤,颤抖的嘴唇发出沉痛的哀嚎。

“我已让人将令尊的尸骨妥善安葬。”

裘德安上前一步,紧紧拍住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的青年单薄肩膀,眼中哀痛。

常年与兵器相处的小将军不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悲伤的人。放眼望去,每一双眼睛中都充满哀伤,有的为自己,有的为亲人,有的为朋友。

朝廷收到药材粮草在五日之内迅速送达,后方将士伤患无再多忧虑。朝廷亦派人彻查药材丢失一案。匈奴投降,战事接近尾声。

有数位武将坐镇,战争结束的很快,大昌军队伤亡少之又少,一切似乎都在众人意料之中。

没有裘德安预想之中的弯弯绕绕,熔城叛变,前后夹击。

期间裘德安依然对熔城城主心存怀疑,带着一小队裘家暗卫深夜偷偷潜入熔城。

可深夜的熔城家家都已闭户,裘德安也并无发现有面孔服饰异常之人,但从城中表象是查不出什么了。

而后他又潜入熔城城主阿迪里的小宅院内,躲在墙边听了段他与自家夫人的对话。

“夫君这伤口怎的还未好。”

“快了,结痂都快掉了。”

一个月尚且结痂的伤口怕是不小,裘德安轻皱眉头思索着。

“当时你被人抬回来的时候我吓得心悸……怎的这么不惜命。”

城主夫人似是哭了,轻轻抽噎声与阿迪里的安慰声从屋内传来。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好好的端坐于你面前嘛,上午不是还给你做了奶浆酪吃。”

“可别提了,不做那什物你这伤口还能好的快点。”

城主夫人轻声骂着。

“你也不想想你冲得那么靠前,若你……你要我怎么办。”

阿迪里的温柔的声线响起:“我是熔城城主啊夫人,作为一城之主我若不首当其冲保护他们、保护熔城,又何谈能护得住你呢。”

裘德安听见阿迪里带有磁性的声线同他妻子笑着轻轻宽慰,暗暗叹道此人不失为一个好丈夫,二人的互动倒同他父母一般恩爱。

接下来的不必再听,他裘德安也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这回算是彻底相信自己父亲了。

可若不是熔城城主,那埋伏他的那些匈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裘德安心中满是疑问带着月色回到后方营帐。

裘德安琢磨了这么多天,甚至曾有过再去一趟熔城,好好会一会阿迪里的想法。

可阿迪里那边无论自己如何试探,都会回之以忠。

正在裘德安苦思冥想个中缘由之时,匈奴那边提出了要出一人谈和。

可另裘德安始料不及的是,他们要求的谈和对象竟是一直身处后方的常监军。

按理说战败方是没有资格选择议和之人的,可令裘德安一头雾水的是,几位将军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谈判当时,双方选定了湫水河畔的北岸,双方除了谈判者两人以外,还约定各出一翻译和将士一人当做护卫。

纵使常督军如何关念裘德安的安危,裘德安仍执拗要做护送常督军的那一名将士。

奈何裘父亦没有做任何反对,常督军也就没有再劝。

谈判当天,秋风卷地,野草随风起,黑云遮天蔽日压来,双方驻军各自后撤数里开外。

裘德安陪常督监一直行到了湫水河南岸,临渡桥之前还小声安慰了常督督军几句。

“小将军,不必再跟着我了,你回去吧。若是害怕现在还来得及。”常督军侧头温声细语。

裘德安轻皱眉头,总觉常督军像是想要赶走自已,心中有些许违和之感。

好在对方亦是三个人,裘德安稍稍松了口气,可仍是紧盯着他们生怕漏了一丝一毫的举动。

谈和刚开始,双方交流稍稍吃力却也来来回回说了几句话,那翻译看起来不怎么懂中原话,怕也是个有功夫在身的。

裘德安余光扫过,就在此时,对方马蹄突然移动,两柄弯刀如破竹之势袭来。

裘德安心中暗道不好,敌方护送之人怕是有些难缠,连忙抽剑横在胸前架住弯刀,正要喊着这边的翻译让他立刻带常督军离开,却听到身旁一声哀嚎,身旁翻译猝不及防被常督军身上携带的匕首正面刺入坠下马去。

裘德安不可置信的看着常督监的背影,翻飞的白色衣袂给他笼上了一片茫然。

“不要与他纠缠,快走!”常督军厉声喝道。

裘德安发力挥开两把弯刀,策马要追,一匈奴朝坠马的那翻译袭去,裘德安挥剑替他一挡,错失了捉住常督军的良机。

看着斩于马下的匈奴首级,裘德安仔细回忆这些天来发生种种。

常督军刻意引导的分析,熔城主的忠诚,父亲的教诲,逝去将士的面孔,青年人的悲痛。

裘德安脸上的困惑之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盛怒之下的双眸炯炯。只见他脸色渐渐阴沉,从背后骤然抽出三箭搭弓。

“常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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