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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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久的沉思之后, 尾崎红叶做出了决定,眼里的悲伤渐渐褪去,最后变成了无法动摇的坚定。
她的声音稍显低沉, 仿佛已经做好了克服一切困难的准备:“妾身知道了, 阿一就交给你们了。”
或许是察觉到恋人即将离开,失血过多的间贯一用气音呢喃了几句, 眉头也拧出一个小小的结。
尾崎红叶缓步靠近,匍匐在间贯一的身上,静静聆听了一会对方的呼吸与心跳声, 最后闭着眼在黑发男人的眉心印下一个克制的吻。
“阿一,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完这句告别的话后, 尾崎红叶带走了间贯一的外衣和身份证明, 独自离开了极乐教。
童磨召出一个结晶御子, 远远缀在尾崎红叶的身后观察动向。
透过冰质人偶的眼睛, 童磨看到她在擂钵街碰瓷了一位和间贯一身形相仿的劫匪。在同样的位置给劫匪开了一枪后,尾崎红叶给那人换上了间贯一沾着血的羽织,步履匆忙地带着替罪羊转移阵地。
靠着两人在经过棚户区时留下的血迹, 负责大范围搜查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从擂钵街外围一点点找到了尾崎红叶的藏身之所, 并在入口处和尾崎红叶的异能力发生冲突。情急之下,几名突击队员放弃了手里的枪,利用尾崎红叶的防守漏洞将手雷扔进了棚屋, 正好扔在了“间贯一”的身边。
伴着尾崎红叶绝望的哭喊声, 火光冲天而起, 爆炸的冲击波震塌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庇护所, 将男人破碎的身躯彻底掩埋在废墟之下。
局势峰回路转, 顺利得让队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看到尾崎红叶难以掩饰的悲痛与绝望, 他选择相信间贯一已经在刚才死去的事实, 站在一片狼藉中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先带尾崎红叶回总部复命,留下一小队人马负责清理现场。
尾崎红叶彻底失去了反抗的理由,仿佛灵魂也被一起抽空,眼里塞满了化不开的绝望与恨意。这个在几天前还充满生命力的妙龄少女终于感到无法抑制的疲累,眼泪也逐渐消失,顺从地被黑手党带回了黑黢黢的高楼。
擂钵街内,住在周边的流民们透过缝隙悄悄观察黑手党的扫尾工作。
黑西装们从废墟中挖出无法拼凑的遗骸,在混着血肉的污泥里找到变形的珠钗,以及一小块勉强辨认出原有纹样的昂贵布料。
按照惯例,港口黑手党需要把叛徒间贯一的遗体挂在门口示众七日,之后再葬入专用的墓园。但间贯一已经被炸成碎块,根本没办法带回总部,因此他们只能将仅存的两样物件放进手提箱,作为间贯一的死亡作证,对着遗骸拍了几张照片后便一把火将现场烧得干干净净,顶着呼啸的寒风离开了擂钵街。
火焰在寒风的吹拂下渐渐变成零散的火星,最后连黑色的烟雾也消失了。几片雪花悠悠飘转着落在焦黑的废墟上,被地表的余温融化成水滴,仿佛是少女临别时流下的一滴泪。
下了大半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
在大众认知中,间贯一终于还是死在了黑手党的追捕中。而在极乐教里,从此多了一位常年戴着狐狸面具的男青年。
青年名叫德太郎,因为被同僚陷害破了相,从此戴上面具防止吓到周围的人。德太郎舍弃了原本的姓氏,只安心待在极乐教里教导孩子们认字算术。
德太郎性格温和有礼,对待孩子们也温柔耐心,非常受大家的欢迎,和几位成年人相处得也很融洽。条件允许的话,他偶尔会和同样照料孩子们的织田作之助一起喝上几杯小酒,对着月亮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而在港口黑手党总部,尾崎红叶第一时间就被关进了地下审讯室。她在审讯室里经历了将近一周的严苛审讯,最后还是将叛逃几日的经过交代得明明白白。
或许是她的演技骗过了所有的同僚,最后递交的文书报告让顶层的老首领非常满意。正好医生森鸥外在床边说了几句好话,老首领便大手一挥,让尾崎红叶回到了原本的岗位,继续待在情报部门将功折罪。
不久后的某一天,森鸥外在为老首领例行检查后离开了顶层的房间,在楼下偶遇了尾崎红叶。
森鸥外顺口问了尾崎红叶身上伤口的恢复状况,两人便顺势去医疗室换药包扎。在房间里,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负责送森鸥外回诊所的司机发现,这一天的森鸥外在走进诊所之前,遥遥看了一眼擂钵街,眼神莫测。
司机莫名其妙地顺这个方向看了看,只能捕捉到难得晴朗的天空,以及海平线上即将被浪潮淹没的夕阳。等他再回头去看森鸥外的时候,恰好和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今天的夕阳很美,不是吗?”森鸥外勾着唇感慨了一句,听得司机先生脊背发凉。
“是、是的。我还有任务,森先生快进去休息吧。”说完这句话后,司机毫不犹豫地开着车逃离了这里。
目送着车辆走远,留守在诊所里的人形异能体爱丽丝鼓着脸推开玻璃门,声音娇俏地抱怨了一句:“林太郎,我饿了!再不进来就把你吃掉!”
森鸥外眼里的诡谲彻底消失,像一个溺爱至极的家长那样举起双头表示投降:“这就来,我可爱的爱丽丝,我可不好吃啊,但是……”
有的人已经把他放在火上炙烤着了,随时随地都能将他吞噬殆尽。
“哪怕很清楚这是一招险棋,但最后的报酬真的很诱人,让我不得不心动。”
随着诊所大门缓缓阖上,森鸥外的呢喃也彻底消逝在空气里。
墙角处的三花猫从阴影中走出,抬头看了看漂亮的夕阳,朝着极乐教的方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那场大范围的降雪后,整个年关的天气都还算晴朗。
一月十日这天,尾崎红叶迎来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关系不错的同僚送了薄礼,森鸥外也送了一个小小的绢布包裹,表示这是小女爱丽丝亲手做的礼物,希望尾崎红叶能喜欢这份惊喜。
尾崎红叶笑着收下了,在回到属于自己的住处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双手颤抖着打开了小小的包裹。
包裹里面躺着两对玳瑁材质的芳丁簪,边缘被打磨得圆滑,仿佛被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温柔抚摸过——这根本不是爱丽丝做的东西,而是恋人间贯一送出的礼物。
这份礼物便是一个无声的讯号,既代表间贯一好好活着,也代表森鸥外答应了童磨的提议,让尾崎红叶归入他的派系,成为将来继任时的见证者。
与此同时,要想成为森鸥外的见证者,尾崎红叶不仅会安全挺过老首领那一关,还会在森鸥外继任后拿到一面免死金牌,平平安安地和间贯一重聚。
第二天,尾崎红叶戴上了恋人悄悄送出的礼物,配套的和服也换成了更华贵艳丽的款式,将她妩媚又强势的一面彻底激发出来。在旁人看来,尾崎红叶在经历恋人去世的事件后彻底放弃挣扎,从此沉沦黑暗,长成了一朵扎根在淤泥里的花。
老首领听到手下人提及尾崎红叶的形象转变,意味不明地沉吟了一会,下命将尾崎红叶召到顶层,打算亲自和她聊一聊。
正在旁边输液的森鸥外仿佛什么也没听到,面色坦然地调整着点滴的速率,在尾崎红叶走进室内的时候也只是礼貌性地点头问好。
谁也没有注意到,尾崎红叶头上的发簪悄悄散逸着看不见的寒霜,被室内的暖风挟裹着吹拂到老首领的面前,顺着他急促的呼吸进入体内。
老首领只感觉自己身体稍微轻松了一些,还以为是药物起了作用,心情也变得晴朗几分。
趁着精神状态还不错,他随口和尾崎红叶聊了几句,发现对方的回答滴水不漏之后又觉得没意思,挥挥手让尾崎红叶离开了。
尾崎红叶关上了房门,将空间再次留给森鸥外和老首领。森鸥外状似恭敬地守在床边,毫无意外地和老首领对上了视线。
几个月的病痛折磨让本就步入暮年的老人迅速憔悴,眼窝深陷,显得眼神更加凶恶。
“首领,怎么了?请问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森鸥外不疑有他,毕竟老首领经常用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他早就习惯了时不时的眼神压迫,完全不会感到紧张。
老首领没有说话,只是像是看腻了似的,缓缓闭上了眼。
极乐教内,童磨确认自己附着在发簪上的冰霜已经被老首领彻底吸收,感官中增添了对另一个生命体的掌控能力,让她既觉得舒畅又觉得有些恶心。
这项能力其实算是治愈力的进阶版本。
当初在实验室里,童磨靠着血液治愈了中原中也身上的创伤,从此能够清楚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波动。但童磨知道,这并不是终点,如果增大血液用量,她很可能彻底获得对中原中也的掌控权,靠着自己的想法左右中原中也的意志。
她不会对中原中也做出这样的事情,却可以毫无负罪感地把控老首领的言行,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老首领应该退位的时候。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在老首领的威望见底的时候再让森鸥外取而代之。
不知是不是初次尝试的后遗症,童磨感觉浑身都不太自在,小腹传来一丝奇妙的坠胀感,四肢也变得酸软无力。
等等……小腹坠胀?
童磨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空白地冲进了卫生间。
两分钟后,嘴平琴叶敲响了童磨的房门,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笑容,但手里并没有童磨期盼的物件。
“恭喜你,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嘴平琴叶轻轻推着童磨的肩膀,让她平躺下来,“我这里只有棉条,不太适合发育期的你使用,你可以先尝试卫生巾。”
童磨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听到嘴平琴叶的话之后缓缓眨眼,瞬间理解了她的未尽之意:“看来我需要一个便捷高效的代购员。”
中原中也原本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游戏,被童磨一通电话打断了手里的操作,屏幕上的小人瞬间倒地不起。他一脸莫名地扔下手柄,转去隔壁童磨的房间,正好看到笑得温柔的嘴平琴叶,以及刚吃完晚餐就躺在被褥里的童磨。
“你怎么回事?”中原中也一眼就看到童磨过于苍白的脸色,还以为她是突然生病了,不免感到有些紧张,“哪里不舒服?”
童磨满脸平静地做出了科学性的阐述:“是这样的,在下丘脑、垂体、卵巢轴分泌的激素作用下,我的子宫内膜发生了周期性的剥脱。”
猝不及防被一堆专业词汇糊了一脸,中原中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想清楚原委,但已经被“剥脱”这个可怕的词汇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子、子宫内膜?剥脱?”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睛瞪得滚圆,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看着童磨的眼神像在看一块很容易碎掉的嫩豆腐,语气里是不自觉的焦急与紧张。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过了几秒钟,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童磨需要尽快送医,仿佛躺在床上的少女下一秒就能撒手人寰。
嘴平琴叶忍不住掩唇咳嗽了一声,暗示童磨不要继续逗弄可怜的中原中也了。
“噗,”童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抓着中原中也的手把他拽得更近,“我不需要去医院,因为这不是病,只是生理期。”
生理期……
理期……
期……
中原中也被这个词砸得晕头转向,傻愣愣地被童磨牵着手,仿佛一块风干的木头。
“只是生理期?”中原中也沙哑着声音重复了一句,看到童磨乖巧点头后彻底炸毛,“那你干嘛形容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死掉?!”
发育期的少年少女对这类词汇最为敏感。在反应过来生理期代表的含义后,中原中也根本无法控制羞红的脸色,更不敢和童磨对上视线,声音也掺满了羞意。
童磨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中原中也的崩溃,一本正经地科普道:“我刚才只是向你解释了生理期的成因,并不是在骗人。”
赭发少年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周身控制不住地涌起异能力的红光,但比异能力更红的是他的脸颊。
他说得咬牙切齿:“既然是生理期,那你叫我过来是……”
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紧张什么?又不是你遭遇生理期了,”童磨淡定得仿佛需要帮助的人不是自己似的,“我需要你帮我买不同尺寸的卫生巾。我现在不方便走动,琴叶在傍晚出门采购也不安全,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中原中也五官皱成一团,气急败坏地捂住自己的脸,连脖子也涨成了红色,头顶开始冒出白烟。
过了一会,他才隔着手掌发出瓮瓮的声音:“说吧……到底需要我买什么样的?”
“中也你真好,”童磨笑眯眯地夸了一句,随即毫不客气地报出一长串在网络上查到的结果,“我需要xxx品牌的棉柔日用,一包加长夜用,还需要一些卫生湿巾。”
记下童磨的订单内容后,中原中也游魂似地操控着异能力飞走,甚至忘记走门,而是直接从窗户钻了出去。
看着大开的窗户,以及逐渐深沉的天色下迅速远离的红色身影,嘴平琴叶温声安抚道:“明天可以吃红豆饭了。我们还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石川夫人。”
童磨顺着杆子往上爬:“我还想吃红豆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