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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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机关。
太宰治听着监听器内传来的熟悉声音。
还活着。
他靠在椅背上, 单手捂住双眼。
虽说早有预感，但在听到织田作声音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所以是最优解吗。”
他自言自语道。
“这样的最优解……”
……
坂口安吾有些拘谨地在餐桌旁坐好。
看着眼前动作熟练地准备着早餐的织田作之助, 他满腹疑问，想要开口问出对方还活着的原因，却又不忍打扰这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织田作还活着。
孩子们和咖喱店店长也活着。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iic，日和，森鸥外。
这些人究竟做出了怎样的计划？
还有那个神秘的、到现在也没有出现的“石川啄木”，这个人又在此次iic事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织田作还活着这件事，太宰也知道吗？
如果太宰也参与进了这次事件中，那么对方叛逃港口黑手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明明太宰叛逃，森鸥外却没有下令追杀太宰？
……还有最关键的, 他早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的事。
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在酒吧相聚吗？
“我跟你说, 小光出门之前在照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超友好地打招呼哦。”
“好可爱~”
“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吧，如果他认得出镜子里的自己才不正常。”
“但是小光当时看起来傻乎乎的。”
孩子们吵吵嚷嚷地往餐桌的方向移动。
看到坂口安吾，他们有些好奇地朝他围过来。
“呐呐, 叔叔你绝对就是织田作的那个‘很忙，没有时间来吃咖喱’的朋友了吧。”
五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孩开口说道。
“圆框眼镜, 有很重的黑眼圈……”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镜片的反光使得孩子们看不到他的眼神。
“哦, 是吗。”
他温柔地揉了揉离他最近的孩子的头。
“那么可以告诉叔叔，织田作平时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工作很忙但很热爱工作的工作狂！”
一个男孩举手说道。
“爱干净到洁癖程度的神秘男人！”
另一个男孩举手说道。
“黑眼圈很重经常让人怀疑根本没有睡过觉的人。”
唯一的女孩抱着玩具熊小声补充道。
织田作之助小声咳嗽了一声, 将这边的对话打断。
织田作之助“孩子们对你很好奇, 经常问我你什么时候会被我带来吃咖喱。”
坂口安吾陷入沉默。
“……抱歉。”
如果他不是异能特务科安插的卧底, 如果他原本站在和其他人相同的立场上。
至少就不用在接触了那份文件，通过[堕落论]知道那份文件的内容之后，仍将它交给安德烈·纪德。
从那之后他便没有再得到过片刻安眠。
每次闭上双眼，对于任务的责任感、对于朋友的愧疚感纠缠在一起，亲手将好友一家推入地狱的感受令他一时之间竟有些赞同太宰治以往的某些自杀发言。
而对日和的信任是当时的他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地狱中垂下的纤细的蜘蛛丝。
“或许只是将iic骗来横滨的手段？日和应当有方法解决这件事，毕竟他可是港口黑手党的最强者。”
他这样自我安慰着。
那时的坂口安吾没有想到，几天之后得到的是孩子们与织田作全部死亡的消息。
感受到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孩子们安静了下来。
“没关系。”
织田作之助这样回复道。
“安吾，你需要休息。”
……
没过多久，五个孩子又开始小声讨论起了其他话题。
“啊嘞，今天是织田作负责早饭哎。”
“我们来猜一猜今天吃什么好了。”
孩子们凑到一起。
“早上果然还是牛奶和三明治吧。最近一直在吃这个。”
“但是那是啄木哥哥做的早饭。织田作的话……”
“咖喱？”
“咖喱。”
“辣咖喱。”
“一定是辣咖喱吧。”
为什么早饭会是咖喱啊。
坂口安吾在心中吐槽道。
而这边，孩子们已经开始了行动。
“呐呐，织田作！今天吃什么啊。”
男孩一边这样问着，一边走到围着围裙的红发男人身边，朝锅里看去。
“果然是咖喱！”
他发出欢呼，揭晓了谜底。
“我就说嘛！”
“但是这样的话，根本没有人会猜错吧。”
“不，真嗣猜了牛奶和三明治啊。”
最大的那个男孩宣布道
“这样的话，下次的抓鬼游戏，鬼的人选就定为真嗣了。”
“怎么这样……”
咖喱店老板在餐桌旁笑着看着这一幕。
“他们很有活力，对吧。”
他主动朝着坂口安吾搭话。
“是的。”
坂口安吾回复。
他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
“我经常在织田作口中听到你的名字，但还是第一次见面。你和我们想象中的形象差不太多。”
老板摸着下巴。
“倒是太宰君，见面时可是把我吓一跳。”
坂口安吾想到织田作之助对于太宰的评价，赞同地点点头。
“完全看不出来。”
……
监听器的另一边，太宰治竖起耳朵。
“……好孩子一类的评价，确实很难和太宰挂上等号。”
太宰治默默地在心中为坂口安吾记上一笔。
……
织田作之助将辣咖喱端上桌，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石川和老板都说由我来做早饭比较好。”
他这样说着，将一碗咖喱推到了坂口安吾的面前。
“我不会做其他的饭菜，所以做了辣咖喱。”
坂口安吾看着面前从颜色与气味上对他发出警告的咖喱，咽了咽口水。
他看看织田作之助期待的眼神，再看看已经拿起餐具大口吃起来的店老板。
“……我开动了。”
他闭上眼，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塞到嘴里。
味道还不错。
除了太辣以外。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餐桌正中间的水壶和水杯。
“好吃吗？”
织田作之助朝他投去期待的眼神。
“……”
坂口安吾站起身的动作一顿，又默默坐了回去。
“好吃。”
他本想这样说，出口的声音却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遍。
于是他闭上嘴，对织田作之助竖起了大拇指。
对方叹口气，迅速为坂口安吾倒了一杯水。
“吃不习惯的话可以和我说的，不用勉强。”
坂口安吾不回话，动作迅速地往口中塞着咖喱，用行动证明他是真的认为辣咖喱很好吃。
但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掉到餐桌上。
“安吾叔叔被辣哭了吗？”
“辣哭了呢。”
孩子们小声交谈。
……
太宰治扬起嘴角。
看来织田作的手艺深得咖喱店店长真传。
“喂，那边的新人，不要偷懒！你知道你的资料有多难洗吗，还不快点干活？”
“好的……”
他有气无力地回复道。
好想去石川啄木家和织田作他们一起用餐啊。
他趴到桌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即使是去吃辣得像放了岩浆的咖喱也好啊。
……
石川啄木推开了家门。
“我回来啦……啊，早饭居然是辣咖喱吗？好哎，看起来很好吃。”
“汪汪。”
小光在一旁附和道。
“欢迎回来！”
孩子们从椅子上跳下来，将小光团团围住。
石川啄木被挤进了餐厅内。
咖喱店老板笑出声。
“看来啄木你的魅力比不过小光。”
石川啄木耸耸肩。
“这个事实我早在一年之前就深切地意识到了。”
他站到坂口安吾的面前。
坂口安吾此时正擦着眼镜，听到声音匆忙将眼镜架回鼻梁上。
他抬起头，与石川啄木对上视线。
石川啄木朝他眨了眨眼。
“初次见面，我是石川啄木，想必你就是坂口安吾先生了吧。”
他将脸朝坂口安吾凑近了些。
“您看起来和传闻中一模一样。”
“传闻”？
坂口安吾眼皮跳了跳。
“大熊猫吗？”
他先发制人，说出了那个在港口黑手党内流传甚广的外号。
“对对！不过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夸张的说法来的，原来真的有人会有这么浓重的黑眼圈……”
石川啄木摩挲着下巴。
“原本我打算让您直接带走织田先生他们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听到面前有着浅亚麻色瞳孔的男人一脸严肃地说出这样的话，坂口安吾心中有些紧张。
他开始回想自己从进门后做出的行动，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表现出了问题，使得石川啄木认为他不可靠。
“如果不信任我的话，我可以联系……”
“不要着急嘛。”
石川啄木说出后面的话。
“您需要先好好睡一觉，之后再离开这里。我真的很担心您会因为疲劳驾驶被抓进警局。”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或者被人举报给动物园？要知道大家真的很喜欢大熊猫。”
……
另一边，太宰治捂住嘴。
“喂，新人！肩膀在抖什么？”
见自己的行为被发现，他干脆不再掩饰，笑出声来。
“不，长官。让我来问你个问题。”
他抬起脸，认真地朝那名第七机关的负责人问道。
“你觉得那位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长官是不是很像大熊猫？”
负责人仔细回忆后，蓦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