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社会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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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的五座玻璃大厦全都平安无事。
前台小姐仍然是我最初见到的那一位。
她看到我，慌忙拨通了首领室的电话，通知森先生我回来的事。
我则直接登上了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欢迎回来，日和君。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啊。”
我刚推开首领室的门，爱丽丝就扑了过来。
森先生也笑着欢迎我。
“……是的，我回来了。”
虽说是森先生将我的情报泄露出去，但我能理解，毕竟以港口黑手党获取的利益来看，这是最优解嘛。
我仍钦佩于森先生的决策能力。
只是把我坑得那么惨，现在却露出一副慈父面容，惺惺作态……
算了。
这样就好，只要有我这个可以循环利用的棋子存在，大家都会平安无事。
“很高兴看到您仍然活得很好。中也在哪儿？”
还有，杀死我的那家伙在哪儿。
“中也君吗。”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抑制不住地嘴角上翘。
“在港口黑手党的墓园哦，我正准备出发，现在赶过去刚好。”
墓园？
是了，那家伙实力很强，和他打起来的话，想必会损失不少人。
“日和君也一起去吧？”
我答应了。
欧洲分部的那些家伙死后，墓碑也会被立在这里，刚好先去祭拜下他们。
我转身正准备出门。
“等一下，日和。”
爱丽丝拉住了我的衣角。
？
“带上这个吧？”
她举起一张面具。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
很好，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墓园里正在举行葬礼。
我看着被围在黄白两色菊花中间的，熟悉的黑白照，一时竟无语凝噎。
森先生你都干了些什么啊森先生？
我看看哭得很伤心的下属们和脸色很难看的远藤有纪，再看看站在角落里沉默相对的织田先生和坂口安吾。
……总之，心情很复杂。
我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中也。
他混在“旗会”中间，被“旗会”的人和我的下属们挡得严严实实，直到有人低头擤鼻涕时我才捕捉到他的身影。
“欢迎回来。”
太宰治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
许久不见，他还是那副绑着绷带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
不过这次估计真的受了重伤。
我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浓郁药味，有些幸灾乐祸。
他扬起嘴角。
“参加自己葬礼的感觉如何？”
……小兔宰治总能用简单的一句话激起我的怒火。
“有一种社会性死亡的感觉，还蛮新奇的，需要我也为你举行一场吗？”
“嘛，不属于离开人间的死亡方式我就不去尝试了。”
他话锋一转。
“小矮子为了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超可怕的。”
中也。
我的心情有些低落。
原本还准备了红酒作为礼物，最终送给他的却是我的死讯什么的……
森先生开始致辞了。
太宰听着那些夸赞我“生前”功绩的词句，猛地捂住嘴，防止他的笑声破坏葬礼气氛。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听着森先生夸赞我的话，突然觉得我很多余。
葬礼结束后我们坐在车里，森先生笑眯眯地问我的意见。（注一）
我：“造孽啊。”
太宰治笑出声。
等到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
我：“所以接下来我要怎么办？改头换面还是远走他乡？”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哈哈……”
森先生：“太宰君，你这样我很为难。”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
他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
“接下来港口黑手党会有一些比较过激的举动，过强的实力会引来忌惮与猜疑。所以，日和君，只能拜托你暂时离开港口黑手党了。”
“长假吗？”
我有些期待地问他。
“不，是卧底任务。”
……我就知道。
“但在离开之前，你可以和中也君好好告别哦。”
这倒是个好消息。
“那个杀死我的人呢？”
“‘暗杀王’阁下吗。他已经和兰堂君离开了哦。”
真的吗，我不信。
或许是我怀疑的目光太过明显，森先生苦笑着开始买惨。
“日和君你不在这里，那两个人又是前搭档，以港口黑手党现有的实力来看，两个超越者完全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他们要走，我一介小组织首领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绝对是我知道后血压会飙升的结果。（注二）
两人是“前搭档”，想来国籍相同。
兰堂先生回复记忆后一直很想回国，他应该真的走了。
但是那个“暗杀王”？
怕不是代替兰堂先生驻守了地下室吧。
莫名其妙地在欧洲造成那样的惨案，还敢贸然回去才有鬼了。
异能战争刚过去没几年，还是靠七个人用武力叫停的。
搞不好这位“暗杀王”直接就成了下一场异能战争的导火索呢。
我叹口气。
“森先生，这不太公平吧。我兢兢业业为港口黑手党工作这么久，您不能总让我寒心。”
看在那个“暗杀王”和中也沾点关系的份上，把他关地下室已经很令我满意了。
“这样吧，您答应我一个小条件。”
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将脸转向太宰治。
……
我打开车门，看着邻座仿佛失了魂的太宰治，只觉得神清气爽。
现在他要照顾他最讨厌的狗，保证那条狗活到我回归港口黑手党的那一天。
“太宰，我现在要去选狗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啊。”
活该。
我关好车门，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希望中也还没有离开墓园。
……
当我找到中也时，他正往我的墓碑前放巧克力。
帽子难得地被他摘了下来，露出显眼的赭色头发。
“……那天你说你喜欢苦中带甜的食物，我就买了巧克力等你回来。”
他紧紧攥着手中帽子的帽檐。
“魏尔伦说你一开始听他说他是我哥哥，打架时居然留手了。”
“笨蛋，先不说那家伙只是自说自话，对我来说，你当然比从来没见过面的亲人重要啊。”
……那时是我太过自负，自以为天下无双，仗着自己有个好用的异能力就轻视了敌人。
现在想来有点丢人。
“但他是因为我才去找你的。我……”
不，等等，不要把这种责任也拦到自己身上啊。
我走到他身旁，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面具时愣了一下。
“你也是来祭拜他的吗。抱歉，我马上就走了。”
眼看中也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我一把拽住他的手。
“不，中也，是我，我回来了。”
他抬起头，眼睛骤然睁大。
湛蓝的眸子附上了一层水光，像是有微风吹拂的海面。
然后，他一把抱住了我，将头埋到了我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上的布料被泪水浸湿，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双手无措地僵在身侧。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
我深呼吸，回抱住他。
“……梦吗？”
“不，当然不是。”
“可你的手完好无损。”
他小声嘟囔着，像是担心点破这一点我就会消失。
我小声安慰他。
“你看，一年前在那间废弃仓库里，我不是也在吗，脸上有个洞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手可以长回来的。”
他抬起头，紧盯着我的面具，像是要透过它仔细观察我脸部有没有隐秘的伤疤。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抬起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被人关心着的感觉让我有些轻飘飘的了。
我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便摘下了面具。
“看，我真的回来了。”
“和我一起走吧，路上我和你解释。”
不要再站在我的墓碑前面了。
我将目光投到我的黑白照上。
他胡乱抹了抹脸。
“我有车。去哪儿？”
我认真地回答他：
“宠物店。”
……
我们走在商业街上。
“所以太宰那家伙要替你养两三年的狗？”
我点头，嘴角胡乱上扬。
“哈哈哈哈活该。”
此时中也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走，我们挑一条大的，让狗把他家拆穿。”
他兴致勃勃地给我出主意。
“小的也可以啊。精力旺盛，每天缠着他叫个不停。”
“有道理。啊，那家伙以前说我变成狗一定会是条吉娃娃，不如送条吉娃娃好了。”
噗，吉娃娃。
我上下打量着中也。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
“怎，怎么了。”
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身高。
“中也，我比你高一点哎。”
“哈？！”
他似乎很不爽。
“我每天都有喝牛奶，等你回来我肯定会比你高，等着瞧。”
中也超不爽地挥着拳头。
我对此不置可否。
不过。
“养吉娃娃不太好吧。总感觉太宰会给他取一个像，嗯……”
我思索了一会儿。
“‘中也’或者‘小矮子’一类的名字啊。”
他沉默了。
“确实是太宰治会做的事。”
“那就大型犬？”
“哈士奇吧。”
“挑一只最闹腾，没人要的那种。”
“嗯。”
他停下脚步。
“如果，我也去了东京，可以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我也很想多见到中也。记得来之前通知我就好。”
到时候我会提前安排好，不会影响到卧底任务。
虽然中也接下来会很忙，来东京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森先生接下来应该会围绕“双黑”指定作战计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