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士族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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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家相对简陋的大堂上，宾主相谈甚欢。
刘备保持一种谦虚的态度，认真地向田丰请教经学上的问题。
田丰也是认真地回答刘备的提问，场面的气氛融洽。
不过，随后刘备的语气却显露出一丝锋锐。
“元皓先生，我知道你性格刚正，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刘备的心中有一些疑问憋在心中，想和先生探讨又怕太过于唐突，不知道先生允不允许？”
田丰的眉头微微一皱，“玄德请讲。”
“心中有疑问就应该提出来，哪里有唐突之说？”
刘备拱了拱手，“我想问先生的是，你突然弃官不做，是因为对目前朝廷时政失望愤而离职，还是认为目前的朝廷状况让你无法施展才华，选择保留有用之身观望时局的变化？”
田丰看了刘备一眼，傲然地说，“玄德，你这不是同一个问题吗？”
“我田丰虽然看破了一切，却不屑保全自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宦官所为，无法和奸佞（ning）之辈同朝为官而已。”
刘备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元皓先生，性格刚直宁折不弯，不是不懂明哲保身，而是不屑为之。”
“我说的两个问题，其实就是两种做人做事的态度。”
“如果只是因为看不惯宦官当权、奸佞横行，按照先生的性格，绝对会和宦官奸佞斗争到底，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可先生偏偏就选择离开了朝堂，在外人的眼中，这可能是先生明哲保身、急流勇退。”
“但我却认为，让元皓先生失望的不是宦官陷害忠良，而是造成这种局面的人。”
“先生才智过人，早就已经洞察到时政腐坏的根源，知道哪怕付出生命也不可能有作为，才会绝望地离去。”
“只有这样去分析，才能符合先生宁折不弯的性格。”
田丰紧皱着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深深地看着刘备。
“那玄德说说，时政**的根源是什么？”
刘备摇摇头，“我倒是想先问问元皓先生，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
“宦官当权的危害自古以来就有，为什么有些人明知其害还要故意纵容？”
田丰一愣，继而陷入沉思中。
刘备坐在那里平静地看着田丰，眼睛里浮动着说不出的神情。
关羽和张飞只是按剑站在刘备的身后，始终不发一言。
坐在刘备对面的张郃，眼睛里一开始是若有所思，随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只有赵季晨悠闲地坐在刘备的下首，端起茶杯不停地吹动水面上的茶沫。
----这个时代喝茶实在是麻烦，蒸蒸煮煮不说，喝起来还是一口的茶渣。
今天刘备的发言，自然是和赵季晨两个人商量的结果。
赵季晨认为，田丰再是才智过人，因为他的士族身份和古代看问题的局限性，肯定没有认真去想，造成汉末这种局面的真正原因。
或者说，原来的田丰根本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
凭田丰的性格，如果只是对朝廷失望，他不会选择珍惜自己的羽毛，而是会去拼死抗争，死谏本来就是御史的担当！
只有汉灵帝刘宏让田丰感觉失望，他看不到一丝的希望，知道大汉朝这座大厦已经彻底腐朽，才会选择回家静观时局变化。
良久之后，田丰才重新开口，声音却无比艰涩，
“玄德，你就不担心我去外面说你的坏话？”
刘备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强烈之极的气势，那已经不是什么王者之气，而是属于一代帝王的气势。
“元皓先生，那说明你心中装的不是整个天下的百姓，我刘备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人，自应当承受此挫折！”
“不过，人在世间行走，又怎么可能没有人诽谤？”
“我认为，会在意先生说法的，只有那寥寥几家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本来就站在了权力的顶峰，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愿意失去自己家族的地位。”
“但是，大多数的士族，如季晨、儁乂，包括我的岳父大人甄逸，谁不想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
“说不定因为元皓先生的行为，还是在帮我刘备宣扬名声。”
“我又有何惧之？”
这时候的田丰，看着刘备那仿佛无比高大的身影，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惊骇，嘴里喃喃着，“怎么有可能现在就出现？”
难怪田丰惊骇！
任何一个朝代的更替，都是一个缓慢进行的过程。
每一个人杰的诞生，也是在经历了无数的战斗，打败了无数强敌，才能在心中对自己的目标越来越坚定，身上也自然会形成一种上位者的气势，随后发展到王者气势成就帝王！
现在乱世还没有开始，刘备的身上居然就出现了帝王气势，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系统这个作弊神器的作用。
系统把汉昭烈帝一生的经验都植入了刘备的精神里，当然就让刘备具备了一代帝王的气象！
田丰沉默了一会儿才问，“玄德的心中，如何看待世家？”
刘备洒脱地一笑，“我先祖汉高祖依靠士族的帮助，得到这个天下。”
“大汉四百年来的治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也是士族的功劳。”
“现在和我纵论天下的元皓先生你是士族，跟随在我身边忠心耿耿的季晨是士族，和我惺惺相惜的儁乂也是士族。”
“在我的心中，我的两位结拜兄弟关云长和张翼德同样是士族，他们的名字叫武士！”
“没有了士族，谁来传播思想和知识？”
“没有了士族，谁来制定律法治理国家？”
“没有了士族，谁来驱逐胡虏保家卫国？”
“没有士族，百姓就不会知道礼义廉耻，社会就会没有道德秩序，那我们人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天下又怎么可能缺少士族？”
“元皓先生，其实我只是希望士族明白自己为何被称为士族，让‘士’的气节能够长存世间！”
“不要为了一己私利和家族的利益，去破坏天下的大好局面，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田丰彻底震撼了，“是啊，士族本来是对有知识、有一技之长之人的界定，是对人间气节和高贵品质的一种肯定！”
“曾几何时，士族成为了士大夫和贵族的代名词，武士、军士、人间其他的士，都被选择性地遗忘了。”
“这是‘士’的悲哀，也是士族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