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梦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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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浅一本来以为冷面男子要说什么,结果还是替她圆谎,不过令梅浅一意外的是,对于这个柴浣珠的身世,他们这一个个的倒是比她“本人”了解的还清楚。
原来这柴浣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跟自己的外祖母生活在一起,只不过这位思想偏执且又独断专行的外祖母,在三年前也终于因为意外中风而过世了。
这小姑娘独自生活了三年之后,终于被柴文轩派去云州的人给认了出来,于是这才说服她前来京城相认。
这样看来,靖王的人很有可能早就已经有了柴浣珠的真实下落,否则冷面男子绝不可能对这柴浣珠的底细知道的这么清楚,既然如此,他们找她本人来帮忙不就好了?何必费尽心机弄来自己这个冒牌货。
况且天下之大,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想想靖王之前说的那句“别人或许找不到,但你——一定可以”又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别人就不行,只有自己可以?
既然连样貌都不甚清楚,只能靠玉佩认人,也就是说,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她这易容后的模样跟柴浣珠本人比较相似,而是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没有被她发觉。
这一点也是梅浅一至今想不通的。
跟柴丞相相认之后,梅浅一就被安排在相府的听雨轩住了下来。
晚饭后她将原本属于柴昀的那块玉佩也一同向柴文轩要了过来,她总觉得那两块玉佩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似的,或许解开谜底的关键,就在它们身上。
梅浅一在相府里专心研究玉佩的同时,皇宫里关于她的一切却仍未平息。
尤其是一直以来都对她抱着敬而远之态度的司命监,竟然自她出事后,一直都在追查她的下落。
不管是否出于国师本意,但司命监终究还是没有对她的事不闻不问。
单就这一点,就足够让梅浅一高兴好久的了。
只可惜这些事,梅浅一终究是难以知道了。
否则哪怕被她听到一丁点儿风声,她都不可能还在相府坐的住,她肯定不管中的什么毒,都会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马不停蹄的赶回绝尘身边问清楚。
司命监除了国师之外,还有两位大司命,这次负责调查梅浅一下落的,便是右司命冷无涯。冷无涯曾是大悲寺的俗家弟子,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影剑,只是他为人低调,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他与国师绝尘颇有渊源,自绝尘担任国师一职以来,就一直都是他的得力属下。
他这次独自去边城出任务,一去就是一个月,可调查出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他办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耽搁,所以刚回京城,就马不停蹄的前来找绝尘复命。
国师绝尘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央,看着就好似苍穹中一粒遥远的星子,渺然于世,难以捕捉,却又十分不容忽视,他手中撵着一串佛珠似是闭目冥想,可老远,他就已经听到了冷无涯的脚步声。
“去了这么久,可有消息?”
冷无涯丝毫不意外,隔了这么远绝尘便能单从脚步声就听出是他,这对他来说好似已经是家常便饭,早就见怪不怪了。
“算是有结果,但也是……没结果。”单单一句话就让冷无涯这个硬汉说的如此艰难,倒让绝尘忍不住有些意外。
“哦?”
“都怪属下办事不利。”
冷无涯办事向来牢靠,这么多年倒显有他办不成的事。
绝尘并没有理会冷无涯的自请谢罪,便单刀直入道:
“说吧,怎么回事?”
“属下从北靖的边境开始查起,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可结果查来查去,最终却查到了大悲寺。”
提到“大悲寺”绝尘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滞。
“你进去了?”
“属下没敢。”
听完冷无涯的回答,绝尘忍不住深深叹息一声:“唉——”
他几乎都能想象的到,冷无涯独自站在大悲寺那庄严宏伟的寺门前,那踌躇不前的样子。
他知道冷无涯身为大悲寺的俗家弟子,没道理到了家门口还不敢进去,他之所以不敢进去,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
世人皆知国师绝尘出身大悲寺,并且是大悲寺住持苦灯大师的亲传弟子,只可惜这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他被苦灯大师逐出师门以来,就没有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大悲寺这个名字。
毕竟在世人眼中,他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得罪了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苦灯大师是得道高僧,上可窥天机,下可洞人心,也正因为如此,远在边陲之地的大悲寺才成了世人眼中独一无二的佛家圣地,香火鼎盛,香客不绝,可惜就算是圣地,也难免出一两个异类,而绝尘便是其中之一。
出家人讲究七情断绝、六根清净,最忌沾染尘垢,可偏偏绝尘就是个七情难断,六根不净之人。
当然,若非他本人确有过人之处,也很难得到皇帝的赏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与曾经的师门彻底决裂。
师门与仕途,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两相沉默了片刻之后,绝尘终于还是忍不住摇摇头道:
“你这又是何苦?”
这个问题冷无涯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忍不住又追问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拿笔来吧,你不能问的事情,我来问。”
“是。”
之后,绝尘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朱漆封蜡之后,便交给冷无涯送了出去。
而冷无涯刚走,左司命谢紫霄便来了。别看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她那一手自创的紫叶镖,却是例无虚发,见血封喉,她来的时候,刚好瞥见了冷无涯离去的背影,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无涯回来了。”
绝尘:“恩,刚回来。”
谢紫霄一听,顿时便惊奇道:
“溧阳公主找到了?”
闻言,绝尘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还没。”
谢紫霄一听忍不住就皱眉道:
“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难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对此,绝尘也是颇为无奈。
“这你就别问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谢紫霄一听,这才凌然道:
“恩,崔公公来了,说陛下宣您觐见。”
闻言,绝尘沉吟一下之后才应道:
“……我知道了。”
东篱国的皇帝,年号嘉起,从一年前开始,他就因为病体缠身的缘故,将自己完完全全幽闭在了景仁宫,而同一时间,他却一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给太子和文武百官的,他命太子监国,并太子三师从旁协助,而另一道旨意则是给绝尘的,特许国师可以在景仁宫与勤政殿之间自由行走,这项特权不可谓不特殊,就连东宫太子都未曾享有过如此特权,这将意味着,国师可以随时随地觐见皇上,并且不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第一时间上达天听。
这道旨意一出,一时间又是一片百官哗然。
要知道司命监从东篱建国开始,就一直只是一个观测星象、占卜国运的神职机构,但自从绝尘担任国师以来,享有的特权就越来越多,甚至隐隐已经有凌驾于东宫太子的趋势。
尽管如此,满朝文武,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毕竟,国师大人深受皇帝器重,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搬倒他,否则就千万不要去触他的逆鳞。
要知道挑战国师威严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之前就有一个号称敢死谏的直谏官员,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责国师魅惑君上,收买外臣,干涉朝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结果绝尘听完那些过激之言后,仅仅只是摇了下头,第二日,那位谏官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上,而之后,这件事甚至都没能掀起任何风浪,就悄无声息的平复下去了。
所以,坊间也有很多人觉得国师会妖法,不仅能蛊惑人心,甚至还能在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对于这些传言,绝尘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从未放在心上,反正他的权利虽然与调兵遣将无关,却也是实打实的,就算有人想质疑,也只是螳臂当车,自取其辱罢了。
今日刚好是十五,是易经八卦上阴气最盛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最易滋生心魔。
绝尘来之前,早已料到皇帝宣他来的目的,所以早就已经预备好了锦盒,而这锦盒里装的,则是他亲手炼制的抱阳丹,不仅可以安神养气,甚至还能固本培元。
世人皆道嘉起帝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将大权移交给太子,但只有少数人知道,嘉起帝之所以把自己幽闭在景仁宫,完全是因为噩梦缠身,无法自拔的缘故。
做皇帝的,哪个不是身居高位,生杀予夺,手上怎么可能会不沾染几条人命,可偏偏嘉起帝,每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有数不尽的孤魂野鬼来找他索命。
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无论是太医院还是钦天监都苦苦寻不得解决之法,直到绝尘出现之后,这种状况才总算有了改善。
服下绝尘特质的丹药之后,嘉起帝不仅能日日睡的安稳,甚至还会做起美梦,只是这种药的使用,有一个禁忌,那就是服药之后不可见光,一但见光就会冲散药效。
嘉起帝曾经不信邪,一觉睡醒之后便去上朝了,结果当天夜里,他就差点儿没被梦境里出现的恶鬼给生吞活剥了。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出过景仁宫一步。
今日绝尘来的依旧比较早,只是每次觐见前他都不免要跟某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打照面,今日也不例外。
绝尘才刚出现在景仁宫门口,就被人伸手拦住了去路。
“呦,原来是国师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