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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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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沃福德随意转了个枪花,将左轮手枪收回枪套,一脸的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在意外套左肩被子弹划破的地方,有丝丝黑烟缭绕。

但身在局中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赢得着实侥幸。

凯文?沃福德非常清楚,在刚才的对决中,他和对手的拔枪速度只差毫厘,如果不是自己的子弹首先打中对手,那么对方的子弹,就不只是划破自己的外套左肩那么简单了。

而这点毫厘之差,差就差在用来当作计时器的音乐怀表上。

这枚怀表跟了他三年,那怀表的音乐他自然已经无比熟悉,他早就知道音乐会在什么时候停,比起不熟悉怀表音乐的年轻警察,他在这方面多了一层准备。

而且,计时阶段时,怀表握在距离他比较近的布奇少尉手中,所以,比起年轻警察,凯文?沃福德能更快地意识到音乐停了,也就能比对手更早拔枪射击。

这样看来,如果只看单纯的拔枪速度,年轻警察拔枪的速度应当是比凯文?沃福德更快一线的,但是,很遗憾,这位初出茅庐的警察无意间错失了良机,让自己的优势荡然无存,也让对手寻得了可乘之机。

所谓的决斗,比拼的无非是决斗双方的手段,这手段除了指双方的硬实力,还包括双方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尽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如同稚童的玩闹,但当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悬殊时,阴谋诡计,就成了出奇制胜的利器。

中年警察直到凯文?沃福德转身,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滚下来,扑到年轻警察的身上嚎啕大哭。

哪怕是已经身经百战的布兰迪,也是愣了一瞬,才意识到决斗已经落下帷幕了。

无论旁观或者经历了多少次决斗,这种前期和中期铺垫了层层叠叠的紧张感和压迫感,直到最后,所有的紧张感和压迫感在一声枪响中,伴随着一条生命的陨落,骤然破碎,好像贴着心脏扎破一颗气球,只要是人,都会因此动容。

“很不错的年轻人,”开口为年轻警察盖棺定论的,是他生前最后一个对手,凯文?沃福德,他似是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说,“可惜啊,年轻人,总是太气盛。”

布兰迪望着凯文?沃福德的背影,迈步走到中年警察身边,说:“别哭了,虽然这一切都有些出乎意料,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你还活着,能为他收敛尸骨。”

说到这里,布兰迪顿了顿,从裤兜里掏出五张十美元的钞票,递过去,说:“拿着吧,给他买副好棺材,如果有多出来的,就当作我的一点心意吧。”

中年警察擦去脸上的泪水,看了眼布兰迪手中的钞票,似是有些悲戚,又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当然多了,多太多了。”

他推开了布兰迪手里的美元,没有起身,说:“一把左轮手枪,最多也就卖到25美元,但若是你把一张10美元的钞票甩到镇子上卖棺材的老板脸上,你信不信,他会把你当作白房子里的大人和大英帝国的国王陛下那样招待。”

布兰迪并非不知道这个行情,在瓦伦丁养伤的一两个月里,他甚至目睹过镇子的道路被薄木棺材覆盖的地狱场景。但是,他当时除了有些感慨以外,并没有多少其他的感触。

对于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的他而言,只有目前视作亲人和伙伴的范德林德帮众人(除了迈卡)的生命是值得重视的,对于一些特别的人而言,这种重视有时甚至会超过他对自己生命的重视。

至于其他人,在他心里甚至不会留下多少痕迹,面对那些向他举枪的敌人,这个满打满算才摸枪一年多的年轻人甚至都能在第一次面对群敌环伺的局面时,毫不犹豫地举枪向敌人射击。

对于杀人,布兰迪从来没有事先做过什么心理建设,第一次用连发步枪打穿入侵阿德勒农场的剥皮兄弟帮成员的脑袋时,他的内心比冰封的伊莎贝拉湖还要古井无波,仿佛举枪杀人对他而言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平常。

这一切的根源,布兰迪自己从来没有想明白,但其实也不难理解。

能够轻而易举杀人的人,无不是漠视生命之人。

作为穿越者的布兰迪,从来就没有把这个时代的人的性命当回事,他虽然习惯了生活在这个世界,却还未曾真正从内心里融入这里。

通俗来讲,在布兰迪的潜意识里,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在乎的那些人以外,其他的依旧都是怎么杀都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Npc。

所以,对于年轻警察的死,布兰迪也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毕竟客观来讲,这样一位有勇气向身死,总归是令人惋惜的,哪怕这是个与自己不怎么相干的人。

中年警察此时已经擦干了眼泪,面容也恢复了冷静的状态,如果不是脸颊还残留着眼泪划出的痕迹,没人看得出来他之前哭过。

他没有看一眼布兰迪,只是托起了年轻警察的尸体,一步步往马车上送。

“警察先生,你这是……”布兰迪欲言又止。

“犯人都溜走了,我只能带着这孩子的尸首回黑水镇,”中年警察安顿好了年轻警察,爬下马车,转身看向布兰迪,说,“把您的钱收起来吧,‘天使眼’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这件事怪不到您身上,是这孩子冲动,以至于送了自己的命,分内的事您都已经做到了,我想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

布兰迪看着面前的中年警察,恍惚间觉得面前的男人顷刻间衰老了十几岁。

“我……抱歉。”布兰迪感觉腹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年轻人,”中年警察爬上马车,用白色的牛仔帽遮住了自己油腻稀少且有些泛白的头发,他扶了扶帽沿,压低声音说,“趁着这帮土匪转移了注意,赶紧走吧。”

挽马长嘶,车轮吱呀,空空的囚车上,看上去老迈了不知道多少的中年警察载着只剩下空躯壳的年轻警察,背对着夕阳缓缓离去。

布兰迪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默默摘下了头顶的牛仔帽。

他现在觉得胸口有些闷,似乎有口气郁结其中,难以通畅。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信奉已久的某些自认为颠扑不破的道理,存在很大问题。

一向能把自己的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的布兰迪,此刻大脑有些混乱。

他知道自己约莫确实是做了错事,当然,也许并不能算是错事,只是它违背了自己早已隐藏的本心,但他混乱的一时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只知道,他现在,有些想杀人了。

这时,凯文·沃福德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年轻人,勇气你不如那小子,但是你更懂得审时度势,比起他,我更欣赏你。”

布兰迪本来想把帽子戴回头上,听见凯文·沃福德的声音,动作顿了顿。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虽然我一向厌恶北方佬,但一个识时务的北方白佬,总比永远养不熟的黑鬼强,你觉得呢?”凯文·沃福德开着自以为有趣的玩笑,身后的莱莫恩掠夺者也附和着起哄,嘴里说着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欢迎词。

布兰迪转过身,直视着凯文·沃福德带着挑衅和轻蔑的双眼,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对加入一伙做着春秋大梦的南方败类没有任何兴趣,”布兰迪依旧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凯文·沃福德留,他毫不客气地说,“非常抱歉,中尉阁下,我还有些私事,就不久留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莱莫恩掠夺者队伍中,布奇少尉闻言大怒,腰间的左轮手枪立刻被他拿在手中,枪口对准了布兰迪。

他的举动仿佛下了一道命令,其余莱莫恩掠夺者也几乎同时举枪,一时间,十几把枪不约而同地锁定了面无表情的布兰迪。

凯文·沃福德嘴角勾起,双眼审视布兰迪的面部表情,想在他脸上找到畏惧。

他自然失败了,因为哪怕被十几把枪瞄着,布兰迪的脸也没有体现出丝毫情绪波动。

“看来我小看你了,也对,懂得审时度势不代表失去了勇气,”凯文·沃福德展露笑颜,说,“我不妨碍你,不过,我也希望你日后不要在我的地盘上生事,我们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的。”

他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也许,我是说也许,日后会有这么一天,我们还会有机会合作,我相信,我们日后还会再见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期望有这样一天为好。”这句话,布兰迪发自肺腑。

凯文·沃福德冷冷地看着已经转过身去的布兰迪的背影,似是突发奇想一般,再度开口道:“在南方,有个传统,任何生意与合作往来,只有在握手之后才会具备相应效力,如若不然,哪怕已经签订了具有法律效应的合同,我们也不会承认其具有合法性。”

“那么,年轻的赏金猎人先生,”他保持着绅士般的微笑,伸出右手,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妨就趁着这个时机,为日后的合作握一握手呢?”

布兰迪再次转过身,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些许疑惑。他以一种试图确定某事的口吻问道:“你?想要和我握手?现在?”

“没错。”凯文·沃福德点头。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布兰迪似乎放松了一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将一支香烟抛进嘴里,说。

“如果我执意如此呢?”凯文·沃福德的脸色掠过一层阴霾。

布兰迪慢条斯理地划着火柴,点燃嘴里的香烟。他略微抬头,看了眼凯文·沃福德伸向自己的手,突然展颜一笑,摊开双手,说:“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从命。”

凯文·沃福德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胜利者的微笑。

布兰迪走进几步,握住了凯文·沃福德的手,烟雾从他上扬的嘴角中袅袅飘出。

凯文·沃福德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胜利者的宣言,突然,被握住的右手传来一股大力,他便和布兰迪以一种近似拥抱的诡异姿势贴在了一起。

耳边突兀传来熟悉的扣下保险的声音,凯文·沃福德的腹部被枪管蛮横地抵住。

“我正寻思着怎么弄死你呢,”布兰迪一脸的残忍,说,“挺好,瞌睡的时候刚好就有人递枕头。”

“你……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凯文·沃福德先是有些慌乱,随即强行镇定下来,一边颤抖地笑着,一边说,“忘了吗?这会儿有十几把枪瞄着你呢。”

“你是个聪明人,不是吗?你怎么敢杀我呢?你不可能杀我,你……”

没等凯文·沃福德说完,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穿过他的腹部,在他的前腹和后背留下了可怖的创口。

鲜血在凯文·沃福德的脚下很快汇聚一潭,他的身体失去了生命力的支撑,软倒在布兰迪身上。

“中尉先生,我得谢谢你,不只是你给了我一个杀你的机会,你还让我坚定了一定要杀掉你的决心。”

腹部被打了个对穿,凯文·沃福德自然是没有活路了,但布兰迪很清楚,这个家伙还能听见自己说话。

“愿你的灵魂安息(Requiescat in pace),不用急,你的那些马仔,很快就来陪你。”

莱莫恩掠夺者这边,第一声枪响他们并没有听得多分明,他们只是疑惑为何这二人还要多个拥抱的动作,但当凯文·沃福德的身体软倒在地,两把黑匣子一样的毛瑟手枪对准他们时,再蠢的人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奇少尉发出愤怒的咆哮:“干掉他!”

比他的声音更快的,是两把毛瑟手枪几乎是瞬间倾泻出的暴雨般的弹幕!

领先于时代的半自动击发方式,毛瑟手枪夸张的弹容量,加上布兰迪的死神之眼,硬是让两把半自动手枪打出了十多年后才被发明的冲锋枪的感觉!

而在死神之眼的加持下,一颗颗子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目标正是掠夺者们的周身要害!

布奇少尉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下命令也不可谓不及时,但他何曾见过能把手枪用得跟机枪一样的人物?

等他回过神来时,身边的部下已经有一半躺倒在地,其中除了少数被一枪爆头的人,其他人,有的被打穿了肺部,当场昏死过去;有的颈动脉被打中,捂着根本止不住血的伤口,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后,便躺倒在地挣扎,很快便没了生息;还有运气不好的则挨了好几枪,胸腹处被子弹搅得没有一块完整的组织,这是极端痛苦的,因为即便被打成这样,他们也不会立刻死亡。

而大路中央,早就没了布兰迪的身影。

他早已躲进路旁一棵爬满青苔的参天大树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双手一抖,将空弹夹卸了下来。

“上次用它们,还是在垂犬牧场,”布兰迪一边重新装弹,一边想,“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射速,准确度上有失水准。”

对于死神之眼的磨练,布兰迪从来没有懈怠过,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始终觉得自己的死神之眼持续时间太短,面对数量较少的敌人还能够用,但当敌人多到十个以上时,那点持续时间就开始捉襟见肘了,这也就使得他在战斗中必须迅速锁定敌人的要害,以此达到一击毙命的目的。

很显然,他还需要多练习,而每一次生死战斗,都是宝贵的练习机会。

与此同时,尽管被布兰迪刚才神乎其技的枪法吓了一大跳,布奇少尉还是凭借丰富的经验,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布兰迪躲藏的位置。

“加特林!快tm去把加特林摇起来,你们这群蠢材!”布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藏到了防御工事后面,同时还不忘咒骂身边几乎被吓傻的掠夺者们,“不把他干掉,咱们回去都没好果子吃!”

“加特林?想得美!”

布兰迪自然也听到了布奇少尉的喊声,他才不会给掠夺者们碰那挺加特林重机枪的机会。

他没有选择继续使用毛瑟手枪,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从肩上取下了拉栓步枪。

耳边风雷声炸响,眼前的世界瞬间染上猩红,而那个正摸向加特林重机枪的掠夺者,速度也变得宛如蜗牛蠕动。

枪声响起,双手刚摸上机枪的掠夺者瞬间被子弹洞穿了头颅,跌撞倒在机枪上,混杂着黄白脑浆的血液染脏了加特林的枪身。

布奇少尉已经彻底傻了。

尽管他最多算是南北战争中那些失败者的后代,但也自诩见过了不少被人冠以神枪手之名的枪手,其中沽名钓誉之辈自然很多,但也有些是确实有些本事的,可是,那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面前这个年轻到尚显稚嫩的赏金猎人的程度。

在布奇少尉看来,眼前这个一头金发、莹绿眼睛的年轻人,每一次射击前几乎没有瞄准这一过程,某种角度来讲,简直就是乱打一气,但诡异的是,他打出的每一颗子弹,都精准无误地命中了身边弟兄的要害,仿佛子弹上长了眼睛一般。

“见鬼……见鬼……这小子绝对有鬼……”他颤抖着嘴唇,很快便陷入了近乎崩溃的情绪,大喊道,“撤,快撤!”

话出口的同时,他便立刻转身,往蓝水沼泽深处逃去。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喊这么一嗓子,因为已经有胆怯的掠夺者开始转身逃命了。

看着面前作鸟兽散的莱莫恩掠夺者们,布兰迪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拉开枪栓,让弹壳从枪膛中跳出。

单一步枪的枪声和拉栓声开始成为这场战斗的主宰,战斗模式也从短暂的双方对垒变成了较长时间的单方面收割。

布奇少尉已经顾不上自己剩下的兄弟和那挺自己花了大力气才搞到的加特林重机枪了,他现在唯一想顾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而且看样子,他没法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身后的枪声和拉栓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很快,毛瑟手枪较为清脆的枪声便将单方面的屠杀接续了起来。

虽然他没有精力顾及仅剩的弟兄,但自眼睛余光的反馈告诉他,伴随着耳边的枪声,他的人正一个个地倒地死去。

晚霞尽褪,夜幕降临,黑云笼罩苍穹,遮蔽了星月的辉光。

布奇少尉很快便觉得身边两侧空荡荡的,他立刻意识到些什么,双腿一软,差点直接扑倒在地。

身后,枪声再度响起,他感觉自己的膝盖被什么东西打了个对穿,钻心的疼痛以自己已经稀烂的膝盖为中心,瞬间扩散到全身,方才差点摔倒的他,这次真的跌倒在地。

布奇少尉下意识地回头,道路两旁的参天巨木宛如黑色的铁幕,将一切来自沼泽外的光尽数挡在外头,以至于他看不清,那索命的魔鬼究竟在何处。

“我看不见他,他……他也许也看不见我……”

他这样侥幸地想着,咬紧了牙关,尽全力调动起因为剧烈疼痛已经麻痹了的全身,一点点爬进了路边的低矮灌木之中。

与此同时,布兰迪手提双枪,看着眼前黑黝黝的蓝水沼泽,心里生出一丝纠结。

毕竟在莱莫恩,比掠夺者更危险的,是夜晚的蓝水沼泽。

布兰迪抬头看了看天色,黑云压顶,不见天光。

“月黑风高夜啊……”

不过很快,他便下了决定,将手枪收回枪套,手放在嘴边,吹出一个尖锐悠长的口哨。

口哨很快得到了回应,不多时,身后便传来绝影那熟悉的长嘶声。

布兰迪拍了拍绝影的脖颈,一手牵过缰绳,一手提着最能带给自己勇气的半自动霰弹枪,一人一马,双双走进了宛如一座漆黑地狱的蓝水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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