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格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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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陶德并非第一次失控, 在他的记忆里面，这种失控一般都伴随着小丑的笑声、突然出现的久久不肯消散的硝烟的味道还有从他的后脑勺传出来的蚀骨的疼痛。他学过的心理学知识让他知道自己可能患上了轻微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但他一直在让自己忽视这个。
他需要让自己记得那些痛苦, 那种无力和那种从心脏延伸到他身体每个角落的憎恨。他每晚都在蝙蝠洞里面浏览着那些被关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和黑门监狱的罪犯的资料, 有的罪犯甚至还依靠着金钱和权势逍遥法外, 在这座城市里面过得纸醉金迷的生活。
杰森有些时候会看着蝙蝠电脑上黑面具或者企鹅人的照片想，让他们这种蛀虫还活在哥谭有什么用, 他们为哥谭各种帮派提供军火和毒品，他们让这座城市的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必须有人把这些蛀虫从哥谭这座病床上拔掉, 那个人不可能是已经长眠于地下的蝙蝠侠，也不可能是现在正顶替蝙蝠侠在哥谭行动的夜翼。
那个人只可能是他。这个想法已经在杰森的大脑徘徊了一段时间, 他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象着自己送他们下地狱的情景, 他并不为此感到愉悦，却也不会为他们的死亡感到悲伤。这就是他和蝙蝠侠最大的不同, 但他还没跨出那一步。
身体上还没好的伤是一个原因,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阿尔弗雷德、迪克还有芭芭拉也是另外一个原因。杰森敢保证，迪克肯定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自他清醒过来以后, 迪克已经在他身边念叨过不止十遍的义警的不杀原则了。
他希望自己能无视迪克的喋喋不休，但事实是，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在争吵。有时是为了小丑, 有时是为了蝙蝠侠, 他们的话题永远都不可能逃离这两个人。
但在一个还算陌生人的少女面前失控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的自制力越来越糟糕了。杰森看着监控里面记录下来他在图书室里失控的场景，被他甩在原地的克拉拉在他走后没有说什么，她没有怒骂他的糟糕的脾气，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她在原地伫立了一会, 然后打开吸尘器把被他手上鲜血弄脏的木质地板清洗了一遍。
她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杰森感到好受了一些，在已经有一个迪克和芭芭拉天天在他身边念叨的情况下，一个能主动忽视他异常，不去追问的人无疑让他放松了许多。他不想和克拉拉解释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做，他当然也没这个义务。
杰森瞥了一眼蝙蝠洞的录像存档功能，他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在阿尔弗雷德下来之前把图书室的那段视频删除了个干干净净。现在除了克拉拉，没有人知道图书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用克拉拉之前打扫的视频伪造了一段录像上去，然后简单修改了一下小细节，这样看上去就无懈可击了。杰森关闭图书室的录像，他在蝙蝠电脑上输下一段代码，一张张哥谭罪犯的照片在宽大的显示屏上跳了出来。他放大那张最显眼的照片，照片上的小丑对着镜头露出了夸张的笑容，杰森视线下移，在小丑最近更新的资料那栏“已失踪”停住了目光。
杰森面无表情地盯着小丑的微笑，空荡荡的蝙蝠洞回荡着小丑的笑声，他的内心暗下了决定。
……
克拉拉身心俱疲，她以前从来没想过打扫卫生要花那么大的力气，毕竟以前只要没有外人在家，她就可以用超级速度在三分钟内把肯特老宅收拾得干干净净。但现在不一样了，韦恩庄园隔一天需要一次简单的打扫，在每周四早上则要有一次更为严格的、也更加困难的清扫工作。
身为临时工的克拉拉在这周四早上被压榨了个干干净净，她从大巴车上下来韦恩庄园的第一刻就没有停下过，她和路易斯在打扫完图书室便被拉去擦庄园的窗户玻璃。用清洁队老大佩尔的话说就是“不能让怀特和莱特的肌肉白长，让他们干些更有力的活”，因为这句话，克拉拉在太阳底下用伸缩杆擦了两小时的玻璃。
她从高处下来以后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在打颤，她真希望有人能明白，她的肌肉真的是太阳底下白长出来的。克拉拉用纸擦着从额头滚下来的晶莹的汗水，她揉了揉自己酸涩的手臂，和路易斯一起在树荫底下休息。
“我们还能休息多久？”克拉拉生无可恋地注视着远方那边郁金香。她身边靠着大树站着，正在卷起袖子的路易斯回答道：“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我们要一起去打扫韦恩的游泳池。”
“游泳池。”克拉拉无神的眼睛看向游泳池的那个方向，她当然在上个剧本去过，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那么痛恨那个地方，“我现在辞职还有用吗……”
“那你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路易斯的毒舌永远不会迟到，和克拉拉比起来他状态好多了，只是出了一层薄汗，他甚至连发型都没乱，“好好干，克拉拉。只要坚持完这个假期，你就能还完你的助学贷款。”
克拉拉叹了一口气：“我努力。但如果我真的在这里累到昏倒了的话，你可以背我去最近的诊所吗？我口袋里面的钱已经付不起一辆救护车的费用了。”
“韦恩庄园在郊区，克拉拉。如果你真的在这里倒下的话，那我只能让佩尔从你的员工保险里掏出那份可怜的保险费。”路易斯冷静地提醒了克拉拉残酷的现实。
克拉拉从喉咙里发出嗷呜的一声，她悲痛地捂住脸：“我没有保险，路易斯。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佩尔绝对没有帮我交那份保险。”
路易斯：“……”他看向克拉拉的眼神总算带上了一丝同情，他瞥了一眼克拉拉毛茸茸的黑色脑袋，准备拍她肩膀以表达安慰的手顿了顿，不受控制地朝她的卷发移去。
“谁！”路易斯看向不远处树丛的方向警觉地喊道，他听到树丛那里有人发出了轻笑。路易斯上前一步挡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克拉拉。他的家庭背景让他曾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所以他对这些异常敏感。树丛里面的人有些意外，但他本来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影，于是他干脆利落地站了出来。
“嗨，我只是路过。”穿着藏青色外套白色t恤的年轻男人挠了挠头，他指着不远处的停车场，“我刚从那边过来，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
路易斯有些惊讶，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他收起了警戒的态度，把护在身后的克拉拉露了出来。克拉拉站了起来好奇地看向那个面前那个英俊的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个男人对她露出了一个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他走向克拉拉，爽快的态度和温和的微笑都让人对他生不起任何不耐，“我听阿福说起过你，你是趁着假期来打工的克拉拉吗？”看来他偷听了不少东西。
克拉拉点点头，和他握了个手：“是的，格雷森先生。”
“迪克，我的朋友都这样叫我。”他轻快地说道，在扫过克拉拉乱糟糟的头发下漂亮的脸蛋和有些被汗水浸湿了的制服时开口，“我想你不介意来一杯冰镇柠檬水？”
“是两杯，格雷森先生。”路易斯不满地开口，他知道像理查德这样英俊又清闲的男人总会对克拉拉这种一看就涉世未深的漂亮女孩感兴趣。但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这种年轻有钱的大少总喜欢玩弄少女的感情，克拉拉在他手下撑不过一个回合，他要是再不阻拦，油嘴滑舌的理查德就可以从克拉拉那里骗来电话号码了。
“我记住了，两杯。”迪克丝毫不慌张地回答道，“克拉拉，你想要进去休息……”
“迪——克——”
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们上方传出，克拉拉回过头，黑着脸坐在轮椅上的杰森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他们吼道。他充满怒气地看向和克拉拉仅有半米远距离的迪克，要是他的腿还好着的话，他一定会从二楼跳下来用体重让迪克感受一下他这份沉重的兄弟情的。
迪克看着杰森黑着的脸叹了一口气，他颇有遗憾地对克拉拉说：“我必须先走了，我的弟弟需要我的帮助。”
他看上去确实很像要揍你一拳的样子，克拉拉没把实话说出来。
临走前，他匆忙地说道：“希望我下次能得到你的电话号码，克拉拉。我相信这不会间隔多久。”
“咚——”楼上传来了响声，迪克无奈地和克拉拉挥手告别了。
“他完全无视了你，对吧，路易斯？”克拉拉看着恢复宁静的庄园二楼说道。
“不用你提醒，克拉拉。我也不需要他的关注。”路易斯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在克拉拉吃疼地捂住额头的时候冷哼一声，“离他远点，克拉拉，韦恩家的养子比你想的要厉害多了。”
克拉拉看着那个轮椅已经消失了的窗台轻声答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