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177精神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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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州市。
177精神病医院。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罪犯监管区2号楼309病房，迎来了它的第四位成员。
楚沐雨懒懒地趴在床上，小声跟坐在沙发上的许橙橙叭叭：“你说来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许橙橙抱着爆米花罐罐，一脸懵逼：“这里不是女子病房吗？”
楚沐雨：“哦对，我给忘了，哈哈哈。”
苏羽白了她一眼，藏在浓密红发下的耳朵微动，适时提醒：“来人了。”
推门进来的是她们这个病房的监管护士小柳，个子矮矮的，戴着一副大圆眼镜。
跟在她身后的女生，穿着跟她们同款的病号服，左胸上的编号是21。
黑发，微卷，肤色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颓丧感。
但看那张脸，又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看，丧着也是好看的。
小柳护士拍了拍手，对着三人介绍道，“孩子们，这是你们的新朋友，她叫白茵，是个喜欢画画和发呆的好孩子，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妹妹了，要好好跟她相处哦。”
已经经历过几次室友轮换的楚沐雨，立马配合地点了点头。
沙发上的许橙橙，和坐在窗台上的苏羽也跟着点头。
小柳看她们这么听话，帮着白茵把日常用品摆放好后，便回了自己的医疗监管室。
白茵坐在自己的床上，面色平静地打量了一圈病房里的三个病犯。
五秒钟后，收回视线，垂下脑袋，进入发呆状态。
309病房就这么沉默住了。
除了许橙橙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咀嚼爆米花声。
作为这个病房唯一的正常人，也是309由来已久的气氛组组长，楚沐雨悄悄给两位老成员递了个眼神。
然后笑着朝白茵说道，“你好呀，我叫楚沐雨，是咱们309的小组长。”
白茵抬起头，朝她点了点，“你好。”
楚沐雨暗暗吁出一口气，还好，至少是个能交流。
接下来就是见证她跟另外两个，谁更疯的时刻了！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哈，我之前是个演员，演过一些电视剧，像《西西弗斯》，《疯狂回归》，都是我主演的。”
这两部剧是楚沐雨最拿得出手的出圈佳作，剩下的全是些流量偶像剧，不提也罢。
白茵呆了几秒，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记得你，疯狂回归……"里面，我不太满意的女主角。
完全不知道白茵心里想法的楚大明星，还以为新来的这位妹妹，以前看过自己的剧，顿时心情大好。
在她看来，白茵的对话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
大部分重度臆想症患者根本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对真实世界的认知能力非常低，像白茵这样，还能记得几年前的电视剧，说明病情还算稳定。
接着她指了指沙发方向，“坐那儿可劲儿吃爆米花的叫许橙橙，你可以叫她大橘，跟我一样是虞州本地的。”
许橙橙朝着白茵腼腆一笑，继续嘎吱嘎吱嚼着爆米花。
“她见到陌生人有点害羞，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是虞州大学的学生。”
白茵点头，“我读大二。”
许橙橙小声说了一句，“如果我没穿越的话，现在应该在读大三。”
“穿越？”这一次，白茵坐直了身体，从进门就有些耷拉的眼皮，瞬间抬了起来。
“啊哈，哈哈，那个……”楚沐雨欲哭无泪，来了，果然还是来了！
她就知道，几个疯子一扎堆，总能把话题带得越来越歪。
许橙橙一脸理所当然，点头说，“我之前穿越去了别的世界，跟那个世界的人交换过灵魂的，后来回来我就在这里啦！”
“好神奇。”三个字，白茵说得极其肯定。
楚沐雨：……
一旁的苏羽冷哼了一声，漂亮的脸蛋表情臭臭的。
白茵望向她。
楚沐雨连忙开口：“这是我们309的大姐，叫苏羽，你别看她一脑袋红头发，高鼻梁深眼窝的，其实跟我们一样是正正宗宗的中夏人。”
听到楚沐雨的话，这位坐在窗台上的红发御姐，下巴微抬，自我介绍道：“苏羽，联盟调查总署a级特工，曾隶属于中夏联盟军逐星旅特种部队，上尉军衔。”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我也是穿越者。”
楚沐雨：……
完了呀！
这些疯女人！
说好的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呢，怎么又开始讲你们那些狗血穿越老梗了！
跟楚沐雨的内心抓狂不同，白茵明显对苏羽和许橙橙的穿越故事很感兴趣，这是她以前没过的新讯息。
被新来的妹妹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楚沐雨耷拉肩，放弃挣扎。
开始讲故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奇特的故事，大橘是去年暑假的时候，睡觉穿越的。去的是一个跟西方中世纪王朝相似的异世界，她在那边的身份是一位伯爵家的贵族小姐，还有个皇子未婚夫。”
“不过，她的这位未婚夫并不喜欢刁蛮任性的贵族小姐，反而更喜欢天真无邪的平民女孩。”
白茵点头，这题她会。
不就是——穿成恶役大小姐，重获皇子真爱的故事！
“大橘虽然有那位贵族小姐的记忆，但是因为语言不通，被他们当成怪异关在一座密林塔楼里……”
白茵：“？”
这个剧情走向……
“因为无法忍受那边糟糕的生活环境，大橘从塔楼上跳了下来……”
楚沐雨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这种迷之剧情，她根本不想复述第二遍好不好！
结果听到许橙橙大声补充道：“不止，那边的东西巨难吃，不仅动物，连人都喜欢随地大小便，还……还不能每天洗澡！真的，太反人类了！”
白茵无言以对，西方中世纪时期的生活环境和习惯，好像是挺不卫生的。
她有些同情的看向许橙橙，关心地问：“那后来呢，你的未婚夫有去救你吗？”
许橙橙一脸懵，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那位她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要去救自己，呆呆地说：“没有啊，我跳下去之后，就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白茵：……
楚沐雨捂脸。
然后，她又听到好奇宝宝新室友问：“那苏羽呢？”
苏羽撇过头，丢过来一句：“16号，你来讲。”
16号是楚沐雨的编号。
被迫继续讲故事的楚大小姐，揉了揉嫩白的脸颊，开始讲述这位“a级特工”的故事。
跟许橙橙差不多，苏羽是在执行任务期间，睡了一觉穿越的。
她去的古代王朝，穿成了马上要被满门抄斩的罪臣之女。然后，通过她这样那样高超的顶级特工话术，当朝五皇子把她救了出来，还让她做了侧妃。
表面上，苏羽是五皇子的宠妃，实际上却是五皇子手里最锋利的刀。
她替他铲除异己，培植暗部，建立特种部队。
更是以一己之力杀光当朝所有皇子，只留下他一人继承大统。
听到精彩处，白茵忍不住抓起手边的画板和蜡笔，随意几笔便勾勒出苏羽执刀杀人的画面。
很飒！
明明心里对这个故事嫌弃得不行的楚沐雨，这会儿也上头了，开始绘声绘色起来：“秦煜在登基前答应过苏羽，会封她做皇后，一辈子只娶她一个人。”
“可是！真的等到他登基的时候，他却让别的女人做了皇后！我们苏羽那个气啊，在狗皇帝大婚当天，带着自己的三千特种兵，连夜离开皇都……”
“你猜怎么着？这狗皇帝一听说苏羽跑了，当下就带兵追出皇都，一万亲兵对上三千特种兵，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苏羽被他逼到倾天崖，面对昔日对她花言巧语的狗男人，那肯定是不可能再跟他回宫的。于是，她退，他步步紧逼，她一狠心，跳下万丈悬崖。”
白茵：“……”这似曾相识的剧情，我仿佛看过七八个版本。
楚沐雨长叹一声，“跳下去之后，苏羽就回到自己身体里了。也因为这段长达三年的孽恋，从此断情绝爱，水泥封心！”
苏羽：“……我是跳崖了，但我是带着狗皇帝一起跳的。按那个高度，正常坠落的话，他应该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白茵：……
好，好家伙，果然是能成为调查署a级特工的女人。
真情实感代入其中，认真讲故事的楚沐雨，听到苏羽的话，立马就萎了。
扫兴jpg。
听完苏羽的故事，白茵看着楚沐雨，问她：“那你呢？”
楚沐雨愣了一下，忙摆手，“我没穿越啊，我就是正常进咱们医院来的。”
白茵疑惑皱眉，一个精神病罪犯，还是一个重度臆想症患者，居然说自己是正常进的精神病医院？
除了医护人员和武装部的安全守卫员，能住进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可能正常。
包括她自己。
“那你是为什么来医院的？”认准了一件事，白茵就喜欢刨根问底。何况，这些都是她以前没听她们说过的事情。
楚沐雨摆摆手：“累了，想找个地方养老，就来这里了。”
白茵：“……”
苏羽：“……”
许橙橙：“……”
看到三人如出一辙的，我们只是有点疯，又不是没脑子的表情，楚沐雨有些心虚地撇撇嘴。
“说了你们也不懂，是我家里的一些私事。”
苏羽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腾跃集团的大小姐，虞州楚氏的第二继承人，难道是家族内部斗争？”
楚沐雨一脸惊诧：“你？！！”
这女人一直在装疯？
难道她是楚沐风派来监视自己的？
仿佛没有察觉到楚沐雨眼中深深的忌惮和猜度，苏羽弯腰捡起地上的儿童水枪，对着玻璃窗滋了两下，没什么所谓道：“作为a级特工，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
楚沐雨从最初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肩膀一垮。
其实，就算苏羽是楚沐风的人，又能怎么样呢？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再差还能差过在精神病院的罪犯区呆一辈子？
“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也就不到五秒钟，楚大小姐日常自暴自弃，“我是楚家抱错的，他家亲生女儿早在一年前就被认回去了。我的亲生父母是人贩子，我是人贩子的女儿，楚家没有杀我，而是把我送来了这里……”
苏羽&白茵&许橙橙：“真假千金！！”
楚沐雨：“喂喂喂，你们过分了啊！”
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们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
作为一个正常人，每天跟你们混在一起，你们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额，好像也没有很痛苦。
她已经在这个医院待了快一年时间了，前面八个月，被关在地下禁闭囚室的那段日子确实挺难熬的。
后来她有了新室友，尤其是跟苏羽和许橙橙住在一起之后，除了经常听她们叨叨穿越的事情，生活还是挺自在的。
不用端着大明星人设，不用担心人与人之间的交际。
除了没有自由。
似乎是察觉到楚沐雨那一瞬的低落，白茵有些无措，想出声说点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她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吗？”
前一秒还是深沉脸的楚沐雨，下一秒就跟瓜田里闻到瓜腥味的猹一样，一脸殷切的看向白茵。
白茵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歪了歪脑袋，避开她的视线，“我是从三年后重生回来的，如果我没记错时间的话，大概……”
她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智能时钟，“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世界末日了。”
309病房一整个寂静住了。
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响的那种寂静。
楚沐雨：“开，开什么玩笑……”
果然是神经病啊woc，那两个穿越的就够离谱了，现在又多了个重生的，我的309还能不能好了！
“真的！”白茵认真且郑重，“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我刚回国，当天中午就世界末日了……”
“我是三个月前重生回来的，发现自己重生之后，我就跑回国了。这期间，我在各大网络论坛，以及我的个人微博上发了不少关于末日的事情。我还给联盟调查总署，蔚蓝全境联军总部，发了提醒邮件。”
苏羽眉头紧锁：“他们不会信的。”
白茵很认真地“嗯嗯”了两声，表达她对苏羽这话的肯定。
然后——
她说：“邮件发出去还没一天吧，我就被虞州市调查署以危害网络环境，散布恐怖言论，扰乱社会秩序，骚扰联盟机关，等18条罪名，逮捕了。”
“噗！”楚沐雨真的憋不住了，她真的不想笑，但是真的太他妈好笑了。
这哪是什么神经病啊，这分明就是个铁憨憨啊！
于此同时。
坐在独立监管室内的小柳护士，听到监听耳机里白茵说的话，刚喝进嘴的奶茶，直接喷了出来。
这个309病房，是她的定向监管病房。
今年她的运气很好，分派到的这四个病人不仅颜值高，危险系数也是最低级别。
更是所有罪犯里，入院至今始终保持0不良记录的几个。
最重要的是，这四个姑娘说话吐字都很清楚，行为逻辑也挺正常，很容易沟通，而且很听自己的话。
如果非要说什么缺点——
大概是，每次监听她们讲故事……多少有点废监视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