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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出海寻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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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看到孙悟空,不由厉声高叫道:“你是个甚么和尚,敢在我这里大胆撒泼?”

孙悟空执铁棒,飞到面前,大吒一声道:“不要闲讲!

快还你老外公的袈裟来!”

那怪笑道:“你是哪个寺里和尚?

你的袈裟在那里失落了,敢来我这里索取?”

孙悟空开口道:“我的袈裟,在直北观音院后院里放着;只因那院里失了火,你这厮,趁哄掳掠,盗了来,要做‘佛衣会’庆寿,怎敢抵赖?

快快还我,饶你性命!

若胆敢讲半个‘不’字,我推倒了你这黑风山,踏平了黑风洞,把你这一洞妖邪,都碾为齑粉!”

那怪闻言,呵呵冷笑一声道:“你这个泼物!

原来昨夜那火就是你放的!

你在那方丈屋上,行凶招风,是我把一件袈裟拿来了,你待怎么滴!

你是哪里来的?

姓甚名谁?

有多大手段,敢在那海口浪言!”

孙悟空不由的道:“是你认不得你老外公哩!

你老外公乃大唐上国驾前御弟唐僧法师之徒弟,姓孙,名悟空,孙悟空。

若问老孙的手段,说出来,教你魂飞魄散,死在眼前!”

那怪道:“我不曾知你,有甚么手段,说来我听。”

孙悟空笑道:“好儿子,你站稳着,仔细听之!

你爷爷我,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生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魂、招云、取日、搬运、嫁梦、支离、寄杖、断流、攘灾、解厄、黄白、剑术、射覆、土行、星数、布阵、假形、喷化、指化、尸解、移景、招来、运去、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死、障服、导引、服食、开壁、跃聂、萌头、登抄、喝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医药、知时、识地、辟谷、魔祷。

共计地煞七十二术。

乾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迥天返日、唤雨呼风、振山撼地、驾雾腾云、划江成陆、纵地金光、翻江搅海、指地成钢、五行大道、六甲奇门、逆知未来、鞭山移石、起死回生、飞身托迹、九息服气、导出元阳、降龙伏虎、补天浴日、推山填海、指石成金、正立无影、胎化易形、大小如意、花开顷刻、游神御气、隔垣洞见、迥风返火、掌握五雷、潜渊缩地、飞砂走石、挟山超海、撒豆成兵、钉头七箭。

天罡三十六法。

驾筋斗,一纵十万八千里。

曾在南天门内闹天宫,老君八卦炉中显神通,五指山中美名扬,誓保唐僧上西土。”

那怪闻言笑道:“你原来是那闹天宫的弼马温么?”

孙悟空最恼的是人叫他弼马温,听见这一声,心中大怒,开口喝骂道:“你这贼怪!

偷了袈裟不还,倒伤老爷!

不要走!看棒!”

那黑汉侧身躲过,绰长枪,噼手来迎,那怪与孙悟空斗了十数回合,不分胜负。

渐渐红日当午,那黑汉举枪架住铁棒道:“孙悟空,我两个且收兵,等我进了膳来,再与你赌斗。”

孙悟空道:“你这个孽畜,还叫做汉子?

好汉子,半日儿就要吃饭?

似老孙在山根下,整压了五百余年,也未曾尝些汤水,那里便饿哩?

莫推故!休走!

还我袈裟来,方让你去吃饭!”

那怪虚幌一枪,撤身入洞,关了石门,收回小怪,且安排延宴,丝毫不去理会孙悟空。

孙悟空见那和尚落跑,也不恼怒,飞到一块石头上坐下,手指微微曲点,一道道灵光飞从那大门缝隙之中飞入,径直飞入那妖怪体内。

做完这些后,孙悟空收起金箍棒,回了那观音禅院。

此时那本寺僧人已葬埋了那老和尚,都在院里服侍唐僧。

早斋已毕,又摆上午斋。

正那里添汤换水,只见孙悟空从空降下,众僧礼拜,将其迎入了房内,见了唐僧。

唐僧道:“悟空,你来了?

袈裟如何了?”

孙悟空道:“已有了根由。

早上却是冤了这些和尚。

原来是那黑风山妖怪偷了,老孙去暗暗的寻他,只见他与一个白衣秀士,一个老道人,坐在那芳草坡前讲话。

也是个不打自招的怪物,他忽然说出道,日是他母难之日,邀请诸邪来做生日。昨夜得了一件锦莘鹨拢要以此为寿,作一大宴,唤做‘庆赏佛衣会’。

是老孙抢到面前,打了一棍,那黑汉化风而走,道人也不见了,只把个白衣秀士打死,乃是一条白花蛇成精。

我又急急赶到他洞口,叫他出来与他赌斗。

他已承认了,是他拿了,战够这半日,不分胜负。

那怪回洞,却要吃饭,关了石门,惧战不出。

老孙却来回看师父,先报此信,已是有了袈裟的下落,不怕他不还我。”

众僧闻言,合掌的合掌,磕头的磕头,都念声“南无阿弥陀佛!

今日寻着下落,我等方有了性命矣!”

孙悟空道:“你等且休欢喜,我还未曾到手,师父还未曾出门哩。

只等有了袈裟,打发得我师父好好的出门,才是你们的安乐处,若稍有些须不虞,老孙可是好惹的主子!

可曾有好茶饭与我师父吃?可曾有好草料喂马?”

众僧俱满口答应道:“有,有,有!

更不曾一毫待怠慢了老爷。”

唐僧道:“自你去了这半日,我已吃过了三次茶汤,两餐斋供了。

他们俱不曾敢慢我。

但只是你还尽心竭力去寻取袈裟回来。”

孙悟空道:“莫忙!

既有下落,管情拿住这厮,还你原物。

放心,放心!”

正说处,那上房院主,又整治素供,请孙老爷吃斋。

孙悟空却吃了些饭菜,复驾祥云,又去找寻。

正行间,只见一个小怪,左胁下夹着一个花梨木匣儿,从大路而来。

孙悟空看他匣内必有甚么柬札,举起棒,噼头一下,可怜不禁打,就打得似个肉饼一般,拖在路旁,揭开匣儿观看,果然是一封请帖。

帖上写着:

侍生熊罴顿首拜,启上大阐金池老上人丹房:屡承佳惠,感激渊深。

夜观回禄之难,有失救护,谅仙机必无他害。

生偶得佛衣一件,欲作雅会,谨具花酌,奉扳清赏。

至期,千乞仙驾过临一叙。

孙悟空见了,呵呵大笑道:“那个老剥皮,死得他一毫儿也不亏!

他原来与妖精结党,难怪他活了二百七十岁。

想是那个妖精,传他些甚么服气的小法儿,故有此寿。

老孙还记得他的模样,等我就变做那和尚,往他洞里走走,看我那袈裟放在何处。

假若得手,即便拿回,却也省力。”

好大圣,念动咒语,迎着风一变,果然就像那老和尚一般,藏了铁棒,拽开步,径来洞口,叫声“开门”。

那小妖开了门,见是这般模样,急转身报道:“大王,金池长老来了。”

那怪大惊道:“刚才差了小的去下简帖请他,这时候还未到那里哩,如何他就来得这等迅速?

想是小的不曾撞着他,断是孙悟空呼他来讨袈裟的。

管事的,可把佛衣藏了,莫教他看见。”

孙悟空进了前门,但见那天井中,松篁交翠,桃李争妍,丛丛花发,簇簇兰香,却也是个洞天之处。

又见那二门上有一联对子,写着:“静隐深山无俗虑,幽居仙洞乐天真。”

孙悟空暗道:“这厮也是个脱垢离尘知命的怪物。”

入门里,往前又进,到于三层门里,都是些画栋凋梁,明窗彩户。

只见那黑汉子,穿的是黑绿芩狂褥欤罩一领鸦青花绫披风,戴一顶乌角软巾,穿一双麂皮皂靴。

见到孙悟空进来,整顿衣巾,降阶迎接道:“金池老友,连日欠亲。请坐,请坐。”

孙悟空以礼相见。

见毕而坐,坐定而茶。

茶罢,妖精欠身道:“适有小简奉启,后日一叙,何老友今日就下顾也?”

孙悟空道:“正来进拜,不期路遇华翰,见有‘佛衣雅会’,故此急急奔来,愿求见见。”

那怪笑道:“老友差矣。

这袈裟本是唐僧的,他在你处住札,你岂不曾看见,反来我这看看?”

孙悟空道:“贫僧借来,因夜晚还不曾展看,不期被大王取来。

又被火烧了荒山,失落了家私。

那唐僧的徒弟,又有些骁勇,乱忙中,四下里都寻觅不见。

原来是大王的洪福收来,故特来一见。”

正讲处,只见有一个巡山的小妖,来报道:“大王,祸事了!

下请书的小校,被孙悟空打死在大路旁边,他绰着经儿,变化做金池长老,来骗佛衣也!”

那怪闻言,暗道:“我说那长老怎么今日就来,又来得迅速,果然是他!”

急纵身,拿过枪来,就刺孙悟空。

孙悟空耳躲里急掣出棍子,现了本相,架住枪尖,就在他那中厅里跳出,自天井中,斗到前门外,唬得那洞里群魔都丧胆,家间老幼尽无魂。

这场在山头好赌斗,比前番更是不同,这番苦战难分手,就是活佛临凡也解不得围。

他两个从洞口打上山头,自山头杀在云外,吐雾喷风,飞砂走石,只斗到红日沉西,不分胜败。

那怪道:“姓孙的,你且住了手。

今日天晚,不好相持。

你去,你去!待明早来,与你定个死活。”

孙悟空叫道:“儿子莫走!

要战便像个战的,不可以天晚相推。”

看他没头没脸的,只情使棍子打来,这黑汉又化阵清风,转回本洞,紧闭石门不出。

孙悟空却无计策奈何,只得也回观音院里。

按落云头,道声“师父”。

那唐僧眼儿巴巴的,正望他哩。

忽见到了面前,甚喜;又见他手里没有袈裟,又惧。

开口问道:“怎么这番还不曾有袈裟来?”

孙悟空袖中取出个简帖儿来,递与唐僧道:“师父,那怪物与这死的老剥皮,原是朋友。

他着一个小妖送此帖来,还请他去赴‘佛衣会’。

是老孙就把那小妖打死,变做那老和尚,进他洞去,骗了一钟茶吃。

欲问他讨袈裟看看,他不肯拿出。

正坐间,忽被一个甚么巡风的,走了口信,他就与我打将起来。

只斗到这早晚,不分上下。

他见天晚,闪回洞去,紧闭石门。

老孙无奈,也暂回来。”

唐僧道:“你手段比他何如?”

孙悟空道:“我也强不了多少,只战个手平。”

唐僧才看了简帖,又递与那院主道:“你师父敢莫也是妖精么?”

那院主慌忙跪下道:“老爷,我师父是人;

只因那黑大王修成人道,常来寺里与我师父讲经,他传了我师父些养神服气之术,故以朋友相称。”

孙悟空道:“这伙和尚没甚妖气,他一个个头圆顶天,足方履地,但比老孙肥胖长大些儿,非妖精也。

你看那帖儿上写着‘侍生熊罴’,此物必定是个黑熊成精。”

唐僧道:“我闻得古人云:‘熊与猩猩相类。’

都是兽类,他却怎么成精?”

孙悟空笑道:“老孙是兽类,见做了齐天大圣,与他何异?

大抵世间之物,凡有九窍者,皆可以修行成仙。”

唐僧又道:“你才说他本事与你手平,你却怎生得胜,取我袈裟回来?”

孙悟空道:“莫管,莫管,我有处治。”

正商议间,众僧摆上晚斋,请他师徒们吃了。

唐僧教掌灯,仍去前面禅堂安歇。

众僧都挨墙倚壁,苦搭窝棚,各各睡下,只把个后院禅房让与那上下院主安身。

夜里那唐僧想着袈裟,那里得稳睡?

忽翻身见窗外透白,急起叫道:“悟空,天明了,快寻袈裟去。”

孙悟空一骨鲁跳将起来。

早见众僧侍立,供奉汤水,孙悟空道:“你等用心伏侍我师父,老孙去也。”

唐僧下床,扯住道:“你往那里去?”

孙悟空道:“我想这桩事都是观音菩萨没理,他有这个禅院在此,受了这里人家香火,又容那妖精邻住。

我去南海寻他,与他讲三讲,教他亲来问妖精讨袈裟还我。”

唐僧道:“你这去,几时回来?”

孙悟空道:“时少只在饭罢,时多只在晌午,就回来了。

那些和尚,可好伏侍,老孙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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