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师兄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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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晚晚若真是个傻的，以为对方只有练气期，轻敌率先动手，到时无论是受伤遁走，还是被活捉，天下人就都会以为她魔族小公主被昆山练气菜鸟打败，脸面全无。
仙门伪君子果然狡诈！
“二师兄你别听这魔女的，什么私怨需要她打伤秦师兄，绑了我们还想划花宋师姐的脸？”
秦枫旁边的少年义愤填膺地开口。
下一秒就听凌晚晚冷笑：
“宋凝珑这贱人勾引我未婚夫，划花她的脸算便宜她。我真要做什么，你们现在还能在这大放厥词？”
后半句却是专门说给昆山二师兄听的。
也不算撒谎，她确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你胡说，珑儿冰清玉洁，聪慧伶俐，与段公子男未婚女未嫁，何来的勾引一说。倒是你这刁钻丫头脾气这么暴，也难怪段公子瞧不上你！竟还大言不惭谎称他未婚妻！”
虞渊眼皮跳了两跳。
说话之人是两个内门女弟子之一，宋凝珑的好姐妹，沈茶茶，一张脸如雨后山茶清新动人。
人如其名，茶香四溢。
看似为宋凝珑说话，实则坐实二人有染，暗地拱火。
但虞渊搞不懂，人为刀俎的情况下不应该苟好吗，为什么沈茶茶还敢激怒对方？
凌晚晚却是一喜：
“这么说你是不否认勾引我未婚夫这件事咯。”
男主段成璧与女主宋凝珑初遇时，并未暴露魔尊身份。
但只要沾上魔尊，宋凝珑的名声在正道算是彻底臭了。
而只要她占理，昆山二师兄碍于面子也不敢对她这个苦主下杀手。
虞渊赶在沈茶茶再开口前道：
“承认还是否认，该由宋师妹亲口说才是。”
且不说两人真没点什么，就算有，如今这情况，谁认谁傻。
“……”
一秒，两秒，三秒。
女主依旧哭得梨花带雨，没有丝毫辩解的打算，就像心虚默认了一般。
“哭能解决问题吗，你要说话！”
虞渊有些头疼，语气微微严厉。
“你这废物凶什么凶，宁愿信外人都不信自己人，宋师妹都哭了你还逼她！”张师弟打抱不平。
宋凝珑也止住哭泣，顶着兔子般红肿的眼睛看虞渊。
眸中三分倔强，七分失望，仿佛她是一朵遗世独立小白花，而虞渊是辣手摧花负心汉。
不是，我不就声音大了点吗，干嘛都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
只听她缓缓道：
“懂我的人，纵我不解释也愿意相信我。不懂我的人，我又何须向他解释？”
说完后又哀怨地看虞渊一眼，身子一歪，柔柔弱弱地厥了过去。
“啊，大家看，他这是要逼死宋师妹啊！”张师弟不甘寂寞。
虞渊也眼前一黑，想和她一起晕过去。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但凡男主女其中一个能把这有话不好好说的毛病改改，这书十几章就该完结了，至于死那么多吃瓜炮灰？
好话赖话都说完了，眼下还得自救，虞渊深吸一口气，捡起落在秦枫脚下的佩剑，率先斩断捆在昆山弟子身上的绳索。
绳索是特制的缚灵索，坚如钢铁，越挣越紧。
好在他上辈子跟混蛋师父斩妖除魔时，经常被凌晚晚用这种绳索倒吊在树上，熟能生巧，久而久之也渐渐摸出对付它的方法。
剑出如风，角度刁钻，轻易便将被捆成一串大肉粽的弟子们解救出来。
赵宿川先是震惊，这种震惊落入腹中又化为酸涩的嫉妒。
一定是昭明尊者给了他什么神兵利器，他才能斩断缚灵索。而这些，原本该是他的！
斩完后，虞渊习惯性完了个剑花，冲弟子们道：
“你们速速回昆山……”
“好，我等在昆山等待二师兄凯旋而归！”
弟子们齐声道。
虞渊：“……”
我是要你们回去搬救兵救我！
散漫春光里，远风送来荒原一段香，草屑尘埃柔柔于冷硬剑尖缠绵。
少年白衣执剑，迎风肃立，一时间连阳春天光都失色三分。
就连知晓他菜鸟底细的秦枫感受到他陡然锐利的气势，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动摇，这般游刃有余的态度，莫非二师兄真隐藏了修为？
眼角余光瞥到众弟子惊艳的神情，虞渊在心底长叹了口气，只希望这群师门二货赶紧滚。
上辈子入门初习剑术时，他的混蛋师父曾传给他剑修十二字要义——
眼神要冷，姿态要狠。
俗称，装逼。
那时虞渊刚穿书到这个世界，未经世俗毒打，师父昭明在他眼中的形象也还是一名御剑乘风的任务npc,浑身散发着满级扫地僧的甜美气息。
当扫地僧说看你骨骼清奇，要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时，没有一个中二少年会选择拒绝。
虞渊满心欢喜，满怀期待，以为能听到什么大道真言，结果对方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了这么几个字，失望可想而知。
然而昭明却说——
“剑修的剑永远只在未出手时气势最盛。就算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也得烂出花样，烂出风格，烂出气势。别人没见过你这样的烂泥，还以为是深渊，自然望而却步。”
虞渊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上辈子来昆山的前三年间每日只对着镜子练拔剑最帅的十八种姿势，惹得昆山上下一度盛传二师兄是个自恋狂，直到他死前这流言都还没消。
再后来刚出关的剑修三师弟听说二师兄拔剑姿势很嚣张，就约他到演武台比划比划。
虞渊那几年光练耍帅了，连一套昆山基础剑决都打不完，哪能应付得了一顿吃他三顿多的三师弟，只好着急忙慌去求助昭明。
结果混蛋师父一脸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这便涉及到为师十二字要义的最后四字了，你且记住，此招专用于对付境界远高于你的对手，不到危机关头最好不要使用。”
虞渊热血沸腾，心想三年之期已到，他总算能从师父那里学些正经本事了。三年间，他身为关门弟子真的只需要每日关门果然是师父对他的考验！
当昭明顶着一张清冷俊美的脸，口中缓缓说出“跪得要快”这四个大字时，年少气盛的虞渊差点暴起欺师灭祖。
要不是打不过，昭明如今坟头草都快赛过他高了。
然而此时此刻再回忆彼时彼刻，虞渊忽然觉得昭明真乃神人也，这十二字要义他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虽然不知对方都误会了什么，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可能对师门坑货们大喊速速搬救兵前来救驾——这样凌晚晚就知道他是绣花枕头了。
只能等他们先走，再抱凌晚晚大腿求饶。实在不行，就当场朗诵小作文“我的仙尊师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秦枫犹豫片刻，看着少年线条利落神色淡漠的侧脸，最终还是道：
“二师兄，我先带师弟妹们回去，你一定保重，毕竟昭明尊者只有你一个徒儿。”
“二师兄，我们在昆山等你平安归来。”
也有师妹扭捏地低头，声音细如蚊蚋：“二师兄，等这次事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你们还是快些走罢。”
他们越说，虞渊越觉得自己回不去的可能性越大。
什么仇什么怨啊，非要往他身上插死亡flag。
待一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荒原，举目望去唯有远山墨青岑寂，虞渊终于长吁一口气，五指一松，佩剑应声落地，将柔韧衰草压弯了腰。
凌晚晚赤足立于缭乱衰草间，风动红裙，如一朵欲燃的牡丹。
暂时摸不清少年究竟实力几何，因此他不动，他们便也眼睁睁看昆山弟子离开。
她琥珀色眼珠一错不错地凝视少年，却见他在昆山弟子走后，将佩剑一扔，随即唇角含笑，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对付他们一行人不配他用剑？
“我们一行五人各个修为不下金丹，你这样未免太过托大！”她厉声喝斥，想借此消解心中不安。
脚步微顿，虞渊没懂凌晚晚话里的意思。
托大？他都准备跪地求饶了还托什么大，难道对方是嫌他投降的姿势不够谦虚？
越想越觉得可能，虞渊索性五指摊开，缓缓将胳膊展平，示意自己身上没有其他武器。
至于投降为何不将手举到脑袋顶，问就是在乎形象，那样不帅。
对方柳眉微蹙，眼中犹疑越聚越浓。
虞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终于要发现他是个构不成威胁的菜鸡了吗？
再不发现，他都怕凌晚晚在他过来求饶的路上给他一剑。
“为何弃剑？”凌晚晚问。
虞渊想，万一你把我抓走了，总得留个线索吧。
当然，这是能说的吗？
虞渊道：“那不是我的剑。”
“你的剑呢？”
这一问倒把虞渊问住了，对哦，他被自动传送到剧情点时正御剑高飞，御着御着人忽然不见了，那剑呢？
正思考着，晴空万里之上忽现一点寒芒，携风雷之势而至，越靠近，光芒愈盛，也愈凌冽，如流星陨落。
一剑横来，天地变色。
日光渐敛，黑云欲滴，乱风卷起飞花，围绕长剑不规则狂舞。
早已离去的昆山弟子若有所感，纷纷回头望向无边荒原，深吸一口气道：
“二师兄果然深不可测。”
“二师兄竟恐怖如斯。”
“……”
荒原上，阵法的幽蓝光芒亮起，以凌晚晚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圆屏障。
飞剑呼啸从天而降，与屏障相击，威势蔓延，白草摧折，就连荒原上那棵不知年岁的歪脖子老树也颤巍巍地拦腰断裂。
将屏障砸出一个窟窿后，剑去势不减，直直朝凌晚晚袭来，似要将其斩于剑下。
凌晚晚唇角溢出血丝，眼中飞剑寒芒愈来愈盛。气息被锁，动弹不得。
她是魔帝掌上明珠，从小高床软枕地养着，一呼百应地活着，谁人敢忤逆她？可头一次受挫，竟要连命都丢了。
命没了，万事成空，要她如何甘心？
人之将死，一刻也似万载长。
凌晚晚觉得自己等了很久，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未来临，反而是鬓边一凉。
她惶惑睁眼，千钧一发之际，飞剑擦着她发丝掠过，剑气纵横，削下乌发一缕，下一秒又飞回白衣少年张开的五指中。
剑尖微寒，挑起完好珠花一支。
冷的剑与柔的花两厢映衬，无端风流，又无限风流。
脑后三千青丝散乱，凌晚晚一瞬失神，心跳剧烈。
她终于知道他为何弃剑。
并非自知不敌，而是能召剑于千万里之外，杀敌于谈笑间。如此，自然没必要用别人的剑。
此番并未取凌晚晚性命，反而夺了她头上珠花，算教训，也算羞辱。
任由魔仆搀扶着勉强站直，凌晚晚随手抹了一把唇边血渍，眸中不甘将双眼烧得明亮，面上却笑靥如花：
“昆山二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完了，这是被记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