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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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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宣判完,程砚闻一出门,就发现祁和昶站在公堂外等她。

这次他没有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她,也没有冷嘲热讽,而是走到她面前拱了拱手,诚恳地向她道贺,“恭喜你,赢了这案子。”

程砚闻抬起头看他,“可是你输了。”

祁和昶倒也不恼,他抬头看了看远方,继续说道,“或许你说得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并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用金钱来衡量接与不接,也并不是所有案子都只计较结果的输赢。”

他顿了顿看向程砚闻,“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程砚闻听完这话,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祁和昶会这么说。从第一次见面的语气不善,再到后来的争锋相对。祁和昶话里话外间都是对自己的不屑与轻视,经过这个案子,一向目中无人的他居然向自己低头。

可想到之前他的种种所为,为了赢得案子颠倒是非,程砚闻还是不能接受,她走过他,没有接他伸出来求握的手。

这连绵不绝的阴雨天,似乎终于要放晴了。

回到家,游夫人一早就站在门口,泪眼婆娑的看着从衙门回来的三个人。她手上拿着柚子叶先是从方泽恩身上扫过,又接着从谢吟昭身上扫过,嘴里念念有词,“扫了这柚子叶,身上的霉运便会一扫而空,从此之后便会一帆风顺,否极泰来。”

方泽恩和谢吟昭隐忍半天,才一路上不至于哭出声来。此刻,终于再也忍不住,三个人抱成一团,哭倒在游夫人的怀里。游夫人亦是感慨万千,心思百转千回。这几天不知道她去各个寺庙拜了多少回,只求两人平安归来,如今菩萨终于显灵了。

小蓝早已备好了饭菜就等他们回来,望着桌上的一堆好菜,在望着围成一图坐着的众家人,程砚闻似乎这才终于缓过神来,这个案子她真的打赢了,她没有失去吟昭。从一开始的一步错步步错,再到后来的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不仅泽恩在牢里受苦,吟昭亦被送了进去,就连自己也被吊销了执照。这三环无一不是对她的打击,差一点她就心灰意冷就此放弃,也开始怀疑自己学律法当状师的意义,好在那人在一旁劝导宽慰她,还因为自己挡了牌匾受了重伤。

想到那人,程砚闻不由地眼神往门外飘去,夹着筷子心不在焉。小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公子,别看了,宋公子他不会来了,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去宋府送信了,可传信的人说……”

小蓝犹犹豫豫地说不出口,程砚闻也不催他,只是依旧沉默着夹着筷子。小蓝知道他家公子不听到答案怕是这一整晚都吃不下任何饭菜了,纠结中还是选择告诉他。

“宋公子说,他程家的事为何总来烦我,为他挡了一板子还害我害得不够吗?以后他程家的事,不论是好是坏,都与我宋宴无关,不必劳烦你特来通传。”小蓝不忍心地小声说道这宋公子也真是的,不来赴宴就不来,何苦说得这么绝情,他家公子也绝不会因为他不来就有何在意。可是他望向他家公子,却发现他家公子的表情为何有些伤心呢,明明也没有多交好不是吗?

程砚闻听完,依旧未说话,只是眼神无比落寞,手放下筷子伸向了很久没有动过的那坛酒,倒进自己杯子里一饮而尽,想来她这赢了案子的喜悦和对他帮助自己的感激是无处可说了,只能都深埋在酒里。

另一头,宋府。

“公子,程府的下人已经回去了,不会再叨扰您了。可我瞧着,您拒绝了程状师之后,怎么脸色有点不开心呢?”宋府的管家担心地看着他家公子。

宋宴神色冷淡地看向他,管家又猜测道,“公子,你是不是因为皇家的暗卫已经查到这马上就要来带我们回京了,所以才不敢去赴宴,您怕……”

宋宴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下,“多嘴。”

管家立马闭口不语。

宋宴看向窗外,此刻的月色是多么皎洁,可明日他便要出发回京城了。竟然从此不能再相见,那留下些无谓的念想又有何意义,竟然相见亦是伤感,那不如绝情一点,不如不见。况且,程砚闻与他同是男子,别说他身为皇家,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大庆断断没有两个男子相恋的道理。

所以他,宋宴,绝无可能喜欢程砚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宋宴捏了捏自己泛白的指尖,不知道是上次帮程砚闻挡牌匾的伤口隐隐作痛,还是胸口什么奇怪的感觉作祟,他总觉得心头哪里缺了一块。

原来放弃一个不重要的人,竟也是这样痛。

“表哥,别再喝了,你快醉了。”谢吟昭劝道。

“无事,案子能赢,我很感谢。”程砚闻摆摆手,回道。

游夫人亦举起杯,“程状师,这个案子能赢,都亏了你的四处奔波,要不是你,说不定……”她有些哀切地看向方泽恩。

方泽恩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娘亲,多过去了,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从此之后,我们一家人便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真的多谢程状师。”

“方兄何必如此见外,我早已把你当作我的半个弟弟来看待。你和吟昭的事我自当竭尽全力。”程砚闻亦举起杯。

月色作伴,美酒当前,家人团聚,自当是好时节,程砚闻想着这或许就是她成为状师的意义。

酒闭,谢吟昭扶程砚闻回房。看到程砚闻喝了那么多的酒,便知道表哥心中苦闷。虽不知道是何原因,可料想也知道是和自己案子那件事有关。案子虽然赢了,可程砚闻的执照还是被吊销着,想到表哥自此以后都不能当状师,她便愈发愧疚不已,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表哥何至于此。

可程砚闻却一脸正经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分不清她到底醉没醉。

“哭什么,天大的事都有我挡在你前面,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是比你的命对我还重要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长同样的选择。你不必一次次回想小时候的事情,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印证那些荒谬的诅咒。像你从到我家那天起,我对你说得那样,生为女子何罪之有。非要把人不能掌控的客观意外归于主观错误,那你这一辈子都会背着这沉重的枷锁。弄不清楚是那些村民的无知,你已经走出来了,吟昭,你已经离那些恶意很远了。所以,你到底还在哭什么,我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谢吟昭再也忍不住,扑到程砚闻怀里,“表哥,表哥。”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程砚闻,仿佛只有在她这里,她才能毫无保留地宣泄她所有的情绪。

程砚闻见过她初来程家时的谨小慎微,见识过她回想起那些村民恶毒的指责时的噩梦连连,见识过她太多的软弱与不堪,但她们是打断经脉连着血的亲人,这点谁都不能改变,这也意味着她们会成为彼此的支撑,在这女子为弱的大庆朝一同前行。

“执照的事我会自己再想办法,你不必自责忧心,擦擦眼泪相信我好吗?吟昭。”程砚闻温柔地看着她,良久,谢吟昭终于止住了眼泪,郑重点头。

翌日清晨,一堆黑色衣服的暗卫麻利地翻进了宋府的院子,将宋宴的房间团团围住,可他们也不敢更进一步,只静静地待在原地,等候者九王爷起床。

宋宴早已听到屋外的响声,想到这是待在丰县的最后一晚,有些不舍,他愈发慢悠悠起来。直到屋外的暗卫有些忍不住冷汗直冒,宋宴才终于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一群暗卫立马屈身下跪,“臣等恭候九王爷多时。”

宋宴冷着脸嘲讽道,“是等候多时,还是监视多时?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领头的暗卫回道,“王爷离家多时,圣上思忧不已,唯恐王爷在外受苦遭遇危险,因此特派臣等前来保护,我们亦是奉命行事。望王爷看在圣上思念之情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等,速跟臣等回宫。”

一番话说得倒是好听,可宋宴想到过往发生的那些事,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他咬了咬牙齿,拼命控制,“竟然你们已经寻到此处,想必那人早已知晓,我今天是不随你们不回去也不成了。可你们知道我宋宴的脾气,若不是心甘情愿,这去京城的路上路途遥远,免不了发生什么事,想必那人给你们的命令也不是让我死在半路。因此,想要我跟你们回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个条件,若是你们帮我办妥了这件事,我自当信守诺言。”

“九王爷所说之事,臣等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领头的暗卫一呼百应,所有的暗卫都不断重复着万死不辞这四个字。

宋宴望向远方,心里微微苦涩,“罢了,就当我最后送你一件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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