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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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宴头脑发热答应程砚闻后,也知道案件三审迫在眉睫,不容有误。于是,当晚便去找了安益郡现任监察史,姜华。
“这位公子可有拜帖?天色已晚,监察史大人已经歇下,还望公子谅解。”姜府的管家将宋宴拦在门外,同时打量着这个眉目俊逸的公子,要不是看他身上衣着不菲,仅凭他这个时间点来拜访,他便要粗言相待了,哪有这么晚来见客的道理。
宋宴也不恼,将腰间的玉佩摘下,递给管家,“劳烦将这块玉递给你主人看一眼。”
管家看那玉佩的着色上好,看起来大有来头,知道此人身份不凡,便立马向上通报。
不过片刻,姜华就立刻亲自出来迎接宋宴。
“姜某愚钝,有失远迎,罪该万死。”书房内,姜华立马向宋宴跪下。
这块玉佩是皇家御赐,上面还纹着大庆的国号,由皇帝当年诞辰时亲自送给各位皇子,如今各位皇子王爷均在京城,唯有九王爷下落不明,想来眼前这人这便是那性情古怪的九王。
“姜大人何须行此礼,宋某现在不过一介平民,论官职还抵不上你这监察史呢。”宋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价值连城的东西在他手上似乎不过一块玩物。
姜华越听越惶恐,不知宋宴来者何意,这皇上找了半年都找不到的九王爷居然在他府上现身了,他到底该报还是不报呢,看着宋宴冰冷的眸子,姜华冷汗直流,知道自己两边都得罪不起。
“王爷何出此言,就是给姜某十个脑袋,也不敢和您相提并论啊。还不知王爷深夜到访,可是有何要嘱咐下官?”姜华依旧双手作揖,大气都不敢出。
宋宴这才抬头正视于他,那双凤眼扬起的时候无端给人压迫的气场,“我听说,这安益郡所有官员的开支收入月初都需向你报备?”
姜华冷汗直流,就知道准没好事,这官员财产账本可是朝廷要密,身为监察史他当然具有保密的义务,岂能随便给他人看。可要看的不是别人,而是当朝九王爷。今日若不把账本给他,若他改日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位置,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宋宴见他久久不发言,知道他是在左右衡量,便恩威并施,“姜大人,若你今日帮了宋某这个忙,宋某当然会记得你的好,宋某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有恩必报。”突然,宋宴把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拍在桌上,“当然,有仇也必报。”
姜华立马吓软了腿,赶忙找出账本给宋宴递上,且不说他的身份,宋宴这人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光是他那个人站在那,也给人莫大的压力。
宋宴翻到方温纶那一页,发现月初他报备的财产可不少,可公堂上清点的数目却少之又少。看来正如程砚闻所预测那样,方温纶这混球为了不给夫人分财产,便在前两日进行了财产转移。
宋宴拍了拍姜华的肩膀,亲自把他扶起来,姜华哪受过这种礼遇,受之惶恐。
“姜大人,今日之事宋某自当铭记,多谢。”宋宴拿着账本走出书房。
走到门口,他又微微顿步,转身回头看他,“可若是有人借今日之事,向朝廷禀报了我的行踪,宋某也定当铭记于心。”
待他走后,姜华吓得跌落在地,久久方才回神。可这不是他上不上报的问题,皇上眼线广布,今日九王爷在他姜府亮出了玉佩,想必不多日皇上便能知道他所踪,到时候他便有口难言,只能盼望宋宴看在自己帮了他一忙的份上,饶他一马。
果不其然,第二天,皇宫里,身着黄袍的大庆皇帝在听到侍卫前来禀报的消息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批文。
“在哪里?”
侍卫双膝跪地,回道,“回禀皇上,九王目前正在南获洲安益郡的一个小县城里。”
大庆皇帝翻了翻手中的折子,沉默半晌,有些深沉,“明日便十五了,本该是团圆之夜,他还恨着朕呢。玩够了,也该让他回京了。”
程府内,程砚闻看着披着朝露,带着微寒气息赶到她家来的宋宴,忙命小蓝给他沏了一壶热茶。
“给你。”宋宴也不多说,自己为了这个账本付出了什么,只是冷酷地把账本递到她手里。
程砚闻立刻双眼放光,明日便要开庭三审,若不是宋宴这及时雨,她还正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你居然真的弄到了,真的弄到了!宋宴,你好厉害。”程砚闻不由惊呼,又高兴又感激地看着宋宴,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他看。
宋宴有些别扭地扭过头,“这算什么?”
“再说,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的好兄弟方泽恩。”
程砚闻高兴地抱了他一下,“是是是,不管你为了谁,我都非常感激,宋宴,真的谢谢你。”
身体里的现代记忆还根深蒂固,她以前在大学打辩论赢了时,经常抱着队友庆祝,可感受到宋宴石化的僵硬身体,程砚闻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她这可是在古代。
程砚闻连忙松手后退,宋宴在她上前用手圈住他的后背时,已经僵硬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更别提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花香。
从小到大,除了幼时母皇的怀抱,他竟不知道他还抱过谁。被程砚闻猝不及防的拥抱时,他完全不知道改作何反应。拥抱,这是一种多么陌生的模式。他刚想职责程砚闻未经他同意,让他产生这种奇怪的情绪。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程砚闻便抽身离开了,他连指责程砚闻的机会都没有。
“你……”宋宴暗暗懊恼。
可程砚闻依旧沉浸在拿到证据的喜悦当中,嘴里念念有词,“太好了,有了这账本,便可以证明,方温纶在案子诉讼期间,故意进行了财产转移。可这,也会成为案子胜利的有力证据。”
宋宴看她沉浸其中,眼睛发亮的样子,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又有些说不明的情绪在里头。
画面一转,第三次庭审,公堂上,程砚闻振振有词,“知府大人,方才这本账本便是方温纶转移财产的证据。”
知府大人接过账本一看,这财产的数量与方温纶前两日申报的完全不一样,知府勃然大怒,堂堂侯爷居然为了私吞财产做如此下作的手段。
程砚闻继续诉辩,“根据大庆律法第三十条,在婚姻诉讼离婚期间,夫妻其中一方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视为无效,应当按照原财产重新分配,并且该行为方应少分或者不分。”
祁和昶和方温纶大惊失色,没想到短短两天,程砚闻居然能迅速找到他们财产转移的证据,心下稍慌,正欲辩驳。
可知府惊堂木一拍,直接打断他,“经过多次庭审,在充分了解到原告与被告双方的证据后,本席正式宣判,原告游云薇与被告方温纶婚姻情况破裂,离婚事实成立。鉴于财产分割问题,基于照顾女方,和照顾无过错方,以及补偿受害者原则,又基于被告一方存在恶意财产转移的事实,特判处方府财产四分之三归于原告方所有,不日执行。”
随着安益郡的公堂印章盖上离婚宣判词,事情尘埃落定,游云薇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她感激地看向程砚闻,程砚闻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大庆朝第一个由女子主动提出的离婚诉讼案,她打赢了!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真的做到了!
一时间,随着知府的宣判,围观的老百姓当中全都沸腾了,全都难以置信,纷纷奔走相告。
“程状师赢了,程状师赢了!”
“不止是赢了,简直是大获全胜啊!”
“夫人不用再受家暴之苦了,还获得了足够下半生无忧的财产,真是苍天有眼啊!”
平日里平凡的晚霞此刻也变得格外耀眼,那些被丈夫家暴过的女性眼中也纷纷燃起了希望,她们也要像游云薇一样拿起律法的武器。
程砚闻走出公堂外,抬头望着天,心里想着此刻的胜利她远在天上的爹是否能看到,她赢得了大庆第一个离婚案,她没有辱没程家的金字招牌。
一滴雨从屋檐落在她的发梢,正当程砚闻打算进门避雨时,一把黑伞从她头上升起,为她挡上了外面的风雨。程砚闻回头一看,那人的黑衣墨发此刻居然显得如此的舒心顺意。或许是案子赢了,程砚闻心情大好,她转过身,朝宋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脸。
宋宴上前,将程砚闻露在雨中的半边身子全都遮进伞里,他的眼珠依旧淡漠,可语气却不再是那么生硬。
“恭喜你,案子赢了,程状师,看来你也不是像我想得那样一无是处。”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喊她酒鬼赌鬼,也没有用不屑的语气对她嘲讽说话,而是如此认真,带着赞赏的眼神如此肯定她。
他第一次唤自己程状师。
程砚闻与他共撑一把伞,漫步在雨中,相伴而走良久,她才小声地缓缓开口。
“多谢!”
多谢你来接我,宋宴,多谢你肯定我所有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