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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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恩震惊又痛心地看着他的娘亲,游云薇避过身去不敢看他,程砚闻看到此情此景,本想帮忙解释这滴血验亲的荒唐性,可她看到游云薇躲避的眼神,便知道此事另有隐情。
“娘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血和你的也融不到一起?”方泽恩绝望地看着游云薇问道,眼神里全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与痛苦。
游云薇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却被他堪堪避开。看来,若她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讲清楚,这事便过不去了。这也是她为何如此反对滴血验亲的原因,若滴血验亲,她势必要把方泽恩的来历讲清楚。
而方温纶此刻也正迷惑不解地看着她,泽恩竟也不是夫人的孩子?
游云薇只得将事情的始末缓缓道来。她痛苦地回忆着过往,然后再痛苦地在这公堂上把方泽恩的身世宣之于众。
原来方泽恩并不是游云薇与方温纶亲生的孩子,而是她在难产大出血之时,在隔壁奶娘那用钱换来的孩子。
游云薇嫁进侯府三年,毫无所出。方温纶的娘急了,多次找她谈心,烧香拜佛,吃汤药进补,什么事都做了,可这肚子竟还不争气。
方老夫人厉声责怪游云薇,“谁知道娶了你竟是娶了一只不会下蛋的鸡,任外表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中看不中用。我警告你,要是你这一年内还不能怀上孩子,那你娘家可别想好过了。不管什么汤药,什么土法子,你都给我去试,听到没?下等东西!”
游云薇跪在地上,不断点头,不敢发一言。从那天起,不管再难喝的汤药,对身体再有害的法子她都来者不拒。
吃过菩萨庙前的土,也喝过孕妇的血,还曾在求子像下面磕了一百多个响头,可最终还是一无所出。
方老夫人拽着她的头发,硬生生地把她往墙上撞,“你这个歹毒的妇人,你是要让我老方家断子绝孙啊。我方家世代爵位,岂能毁在你这个毒妇手里,明天大夫来了,你就给我好好检查一下身子,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想尽办法也要休了你。”
于是第二天,游云薇以一种屈辱不堪的姿势被几个男大夫架起来,她好像动物一样被人用器具左右进出,做着所谓的检查。她痛得要命,可她连一句痛呼都不敢发出,还因为此感到自责,要不是她生不出来,不能怀孕,她就不用在这里被检查,被其他男人看光,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她当时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竟没有想到这是一场借着检查为名的名副其实的□□。
他们没有把她当作人看,只把她当成生育工具,他们需要的不是游云薇这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女性的子,宫。
于是他们可以对她任意妄为,打着正义的名号,打着应当的借口,而她则要把所有的罪责背负在自己身上,背负着一生的屈辱,尽管她不是过错方,尽管她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结果出乎方老夫人意料,游云薇的生育能力完全没有问题,她很健康,她有受孕的能力,完全不用吃那些奇怪的补药。
那问题便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在了她儿子身上。俩人结婚三年还没有怀孕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儿子不行,老夫人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她们为了顾及方温纶的尊严,丝毫不敢让他也做相同的难堪检查,更不敢让他知情,俩人默默隐瞒下来,织成了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弥天大谎。
那就是假怀孕,生产时再把奶娘的孩子换过来,做他们方家的种。方老夫人准备了好几个奶娘,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奶娘生不出男孩。
结果真的如她计划地那样,她有了方家第一个孙子,取名方泽恩。
事情听完已经了然,方泽恩跌倒在地,久久无法坐起,他不敢相信他叫了这么多年的娘亲竟是一开始就打着利用他的目的。
这么多年来,父母想要他学什么他便尽力去学,想要他做什么他便尽力去做。八岁的孩子学骑射,学刀剑,把玩耍的时间全都用在功课上,他从未有过怨言。到头来,他竟只是一枚方家家族传承,需后继有人的棋子。
他又何尝不是父权体质的受害者!
方温纶这才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着游云薇,“我娘竟在我背后逼了你这么多事,云薇你为何都不跟我说?若是早知如此,我定会……我定会……”他定会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游云薇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话,不耐烦地,嘲笑般地看着他,“和你说又有何用?你难道不是事事听你娘的吗?她叫你往东,你断不敢往西。她叫你往西,你断不敢往东。难道不是如此吗?方侯爷?”
“云薇,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你还坚持待在我家这么多年……你当年嫁我,我只要听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自愿?”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游云薇不屑地答道,“自愿又如何?不自愿又如何?到如今不都已然是这个样子!”
“我真该死,我一直以为你和那左子晋余情未了,在我身边不过是委曲求全。可没想到,你遭受了那么多还能待在我身边,你对我有爱意的对不对?我怎么能那么对你!我怎么能打你?”知道真相的方温纶痛哭流涕,不断扇自己巴掌,懊悔不已。
游云薇就像看一个笑话一样看他,迟来的深情比草都更轻贱。
方温纶跪在他面前,痛哭着求她,“云薇,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会对你动手了。我一定会好好地疼爱你,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求求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游云薇慢慢地扒拉开方温纶拽着她衣服的手指,“方侯爷,你这句保证再也不打我的话,你说了几百次了,可结果呢?我还不是日日夜夜遭受着你毫无由来的暴虐?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游云薇往前走,去追刚才接受不了真相跑出去的方泽恩,担心不已。她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这个叫了她二十年娘亲的儿子,尽管不是她亲生,可她却对他视若己出,如今被他知道真相,就像是在她心头活生生剜下一块肉。而方温纶还跪在原地,不断痛哭着,祈求她的原谅。
庭审到这一地步,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程砚闻相信知府心里也已经有了相应的判断。她唯一还能做的便是在下一次开庭宣判时,为游云薇母子争取更多的财产赔偿与经济利益。
“知府大人,鉴于此,我申请今日休庭。”程砚闻请求道。
知府大人被弄得脑壳子都疼了,惊堂木一拍,“准了,改日再议!”
祁和昶无奈地看着她,“看来这场案子,是你胜了,不过你也别得意,等下一场诉辩时,我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让你当事人一分钱都拿不到。”
程砚闻毫不示弱,“那我等着瞧,我一定让我当事人得到的比她想要的还要多。我要她满载而归!”
方泽恩痛苦地跑出去后,他竟不知道他还有何处可去,他只不过是一个奶娘的孩子,至今连她是否活着都不知道,更别提找到她了。
天大地大,何以为家?
暴雨倾盆,方泽恩不一会儿就被淋成了落汤鸡,而偌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他竟不知痛一般,自暴自弃地走在雨里。
直到一把油纸伞撑在他头上,他狼狈地抬头,一身白衣的谢吟昭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正踮起脚尖拼命地为他撑着伞。
“你还要我吗?我现在不仅不是小侯爷,连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也不是了,我只是一个身世不明的破落户?你确定,这样还要为我撑伞吗?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方泽恩定定地看着谢吟昭,眼里是化不开的浓浓悲伤。
谢吟昭看到平常最注重仪表的方泽恩此刻的狼狈伤心样,心疼不已,知道他受了莫大的委屈。便再也忍不住,顾不上什么男女礼节,把伞丢开,紧紧地抱住了他。
粉色的油纸伞被风吹起,越飞越高,像极了方泽恩带谢吟昭去放的风筝。
“我不管你是谁,你就是送我兔子灯笼,带我向风筝许愿的那个人。我的心就像那风筝的线一样,只要在你手里,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方泽恩,你明不明白?”
她灼热的心跳贴着方泽恩的胸膛,方泽恩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犹豫半天,终于踌躇着张开手,缓缓回抱了这个美丽而又倔强的女孩。
“吟昭,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了。”方泽恩带着哭腔说道。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离开你。方泽恩,我谢吟昭今生只认定你。”谢吟昭对着方泽恩发誓。
然后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俩人的唇交织在了一起,那是一个绵长而又带着痛意的吻。
天大地大,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