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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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这位是我们RQ公司的运营总监，Devin顾寻，顾总监。”
前台小姐话刚说完，就听到林朝夕默默回了一句混蛋，顿时被吓到了，端水的手都抖了一下，洒了一些出来。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表情尴尬地问林朝夕：“什么？林小姐你说什么？”
“没事，你先出去吧。”顾寻先反应过来，他合上笔，看着林朝夕，一时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还是先请她坐下。
林朝夕看着顾寻，这个她很熟悉又陌生的人，心里感觉一阵烦躁，深深吸了一口气调解情绪，但是发现根本没什么用。她下意识地想逃，一秒都不想耽搁，于是直接了当地和顾寻说：“顾总监，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我要回去了。”
顾寻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重新挂起笑看着林朝夕：“你不是来谈RQ的事吗？就这么回去好吗？”
顾寻说着对着沙发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我们今天先公事公办，暂不聊其他的事。”
然后自己走到咖啡机前泡咖啡，“喝点什么？咖啡？还是半奶半糖？”
“我们没这么熟吧，顾总监。”林朝夕咬牙说完这句话，她还在自我调适。她心里清楚今天一定要好好和顾寻聊一下RQ的品牌倾向以及看看能不能打探地出其他公司的方案初方向，但身体里却清晰地发出了抗拒，脚下意识地想逃开，离这个人远远的。
顾寻看林朝夕半天没坐下，抬头看了一眼她脸上现在这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浅笑着说：“在心里骂我？”
“才没有，你想多了。”
刚才那句话忽然点醒了林朝夕，他们现在不那么熟了，只是工作上合作的伙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工作而已，干嘛和钱过不去。
这么想着，林朝夕慢慢调整过来，她露出一个公关的标准微笑，坐在顾寻对面准备套路他：“顾总，你好，我好像还没有正式介绍，我是心兮公关公司的公关总监，林朝夕，你也可以叫我ling。”
“你好，我是顾寻。”
顾寻说着伸出手，朝夕迟疑了一秒，然后握住他的手，轻碰到一下，就快速缩回来。
“我记得你以前不叫这个英文名。Ling？”顾寻收回手，然后把泡好的咖啡放在朝夕面前，“怎么改名字了？一开始都没认出来是你。”
朝夕皮笑肉不笑，淡定地说：“kiki也挺好听的，但因为是某个混蛋帮我取的，所以不是很喜欢了。干脆就换了个名字。我也记得某人以前不喜欢取英文名的，现在还不是起了一个如此装的名字。人嘛，都是会变的。”
“确实。”
顾寻说着点点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那你这次来，所为何事呢？”
“是这样，我们公司一直对RQ这个案子很上心。昨天所有人加班赶方案，虽然具体方案还没出，但我这有几个大体方向，不知道能不能麻烦顾总监看看，帮我们指点一二。”
朝夕说着从包里掏出报告书。
“于理来说，这是不合适的。”顾寻虽然说了拒绝的话，但却放下咖啡杯，伸出手接过朝夕手里的报告。
朝夕知道他后半句话是什么：于理来说，这是不合适的，但我和你只谈感情。
那是以前自己每次缠着他让他帮自己写作业时，他总会说：“林朝夕，于理来说，这么做是不对的。”然后自己就会耍无赖，凑上去说：“谁要和你讲道理，我只和你谈感情的。”
想起过去，朝夕不禁冷哼一声，有一瞬没忍住，转过脸去，眼睛已经发酸，她的手握紧成拳，指甲死扣手心，然后不得不失态在他面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彻底缓解过来。
顾寻虽低头看报告，但余光却在关注的朝夕一举一动。
看她快哭出来的样子，顾寻打算说点让她开心的话题，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比如她关心的其他公关公司的动态。
“恩挺好，首先口号方面就比其他家好。之前有个公关来找我，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证，要把RQ打造成中国的漫威。”顾寻翻着报告，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朝夕一听这口号就笑了：“天呐，他们肯定不懂二次元，不知道漫威的历史吧！知道早年间漫威混得有多么惨吗？
“中国的漫威？指的是什么？漫威漫画还是漫威影业？如果说的是漫威漫画，他们有几十年的人物故事累计么？
“还是说他们有成百上千个优秀画师、编剧？如果指的是漫威影业，拜托，你背后有超级娱乐帝国迪士尼这样的爸爸么？啥也没有就自称要做中国的漫威，先发展个几十年再说吧！他们是不是傻？”
顾寻看林朝夕还是那样，说起漫画就喋喋不休，她以前就爱看漫画，日漫美漫韩漫国漫都看。自己说她看了太多闲书，她反而说这是积累知识，说未来二次元肯定会统治世界的。
顾寻看着她热热闹闹地说着漫画英雄，心里泛起暖意，他看朝夕这个话题快要说完了，于是不紧不慢地添了一把火：“是啊，他们挺傻的，连漫威和DC都分不清。”
“什么？！”朝夕吃了一惊，“这年头还有这种智障，以为美国英雄是一家亲吗？蝙蝠侠和钢铁侠能坐下一起聊天喝酒？快闪和闪电侠是一个人？”
“呵呵哒，亲爱的，像这种一点都不懂二次元的公司，你可千万不能和他们合作，到时闹出了笑话，会被置疑RQ的专业性。”
朝夕聊着漫画英雄，一时忘记了自己对面坐着的是顾寻。她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完全是一个公关在给出意见，可谁知顾寻却在这时占她便宜，温柔地轻声回答：“恩，我会的。”
顾寻看朝夕看着自己，对上她的眼睛，然后慢慢地说：“另外这句亲爱的，很受用。”
朝夕愣了一秒，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呵呵！受用你妹！
林朝夕又挂上公关标准微笑说：“亲爱的，你想多了，我们做公关的，无论叫谁都叫亲爱的。”
“是吗？我感觉你和我说的这句里饱含情谊呢。” 顾寻说着，干脆放下手上的报告，抬头对上林朝夕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说：“不然你再叫一句我听听？看看是不是我听错了。”
林朝夕憋不住了，收起笑一字一句地道：“顾总监，你能要点脸吗？”
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公关全部白当了，什么控制情绪，什么云淡风轻，什么内心波澜不惊，什么遇事临危不乱，全部tm是假的。
一遇到这货，不管自己有多少年的功力都全部赔进去了。可看对面这货却如此淡定，慢悠悠把袖口挽起来，看着报告书，好像真的在认真工作一样。
凭什么自己就又慌乱又烦躁，他就这么淡定，还可以看报告？而且从进门到现在，他就一直有意无意提起往事，撩拨自己情绪，他以为他是谁，现在还来企图接近自己？可笑！我才不会上当呢！
想到这，林朝夕感觉自己一秒都多待不下去了，她拿出最后的职业修养，脸上带着浅笑，其实也可以说是苦笑，开始给自己找理由逃脱，“对不起，顾先生，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天能先这样吗？真的很抱歉。”
林朝夕本来以为顾寻会嘲笑自己不成熟，嘲笑自己如此幼稚，都无法把私人感情和工作分开。本来自己已经做好了被他嘲笑的准备，打算不管他怎么挖苦自己，自己今天这个逃兵是当定了。
可谁知，顾寻听完林朝夕的话，却一反常态地松了一口气，他放下报告书，再抬头去看林朝夕时，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刚好，我想我也无法看着你的脸对这个案子做出很公正的判断。”
啊？？？？这是什么操作？
在林朝夕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到顾寻起身拿上自己的外套，“走吧，既然我们俩都无心工作，不如找个地方叙叙旧。我请你吃饭。”
“你让我和你出去吃饭？现在？”
因为这个事情太过离谱，林朝夕还有点不敢相信，于是又问了一遍。
“嗯。”
顾寻的回答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
“哼，顾先生，你觉得可能吗？”林朝夕冷笑一声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包，“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最好不要再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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