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 孔雀东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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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孔雀东南飞，自挂东南枝。
昭昭想起上学时学《孔雀东南飞》时，老师讲了焦仲卿和刘兰芝的故事，他们两个人为了自己的爱情，勇敢地面对封建宗法礼教、封建家长**，一步一步地反抗着，最后结局不是很圆满。
那时老师向全班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是你的爱情遭到父母反对时，你会选择反抗，还是放弃？
全班六十多个有三个举手了。昭昭自然没有举手，反抗父母？她连想都不敢想。
老师很惋惜地说：“为什么你们不举手？剩下的那些人真的应该好好反省。我也有儿子，过几年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希望他能自己带回一个他爱的女孩，而不是由我给他选一个适合他的女孩。
“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我还是可能不够了解他。你们大家也是，你们不是父母的附属品，你们是独立的个体。父母只会给你们介绍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但却不一定是会令你真正幸福的。
“自然也有由父母牵线获得幸福的例子，但老师也希望这种幸福是由你们自己去把握的，是你们能自己选择。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懂得自己需要什么，才能去选择那个以后会朝夕相处陪伴你的那个人。”
昭昭对这节课记忆深刻，因为那是她第一次领悟到“自由选择”的重要性。
沉默了很久后，昭昭忽抬头问何想：“妈，你了解我吗？”
“当然，你是我女儿，我当然了解你。”
“妈，我不是在问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这种事情。你知道吗？我喜欢美食编辑，不喜欢做设计。我曾经害怕辞职，在公司被欺负也不敢反抗。我不能很好地自我疏解情绪。我胆子很小，但偶尔我胆子又很大，为朋友敢冲在前面。这些你都知道吗？”
何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嘴硬说：“当然，妈妈都知道，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是妈妈的宝贝，所以我一定是全天下最了解你的人。”
“那妈妈你知道吗？我四个月前从设计公司辞职了，现在在一家美食杂志社里做实习生。”
昭昭忽然的坦白把何想吓了一跳，“你你辞职了？”
“嗯。”
“为什么？”
“妈妈你不知道为什么？”
何想被噎住，脸色沉了沉，“算了，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个。”
“我辞职是因为我找不到自己的意义，在公司里一日一日重复着工作，毫无乐趣。我开始沮丧，开始怀疑工作到底有没有意义。不喜欢的工作做着就如数学题一样，硬熬着只会越发让人头疼。可那会我害怕辞职，我害怕改变，我怕很多东西，怕你们骂我，怕钱不够用，怕老板不让我走。于是我便强逼着自己去上班，但我越来越不开心，甚至觉得生活都没有意义了。
“现在想起来我那会可能都快抑郁了。然后是路遥告诉我，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嘛，可劲作就好了。人的一生很短，应该自由自在地活着。
“他给我安全感，他教会我自由，他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于是我着迷了，深深地着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这个世界。但尽管我做出了第一个改变，我依然是那个小心敏感的我，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我，我也曾怀疑路遥对我的感情，也曾怀疑自己对路遥的感情，我也害怕过以后，害怕过他会离开我，会抛弃我，会和我说再见。
“我害怕他的离去，于是便当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往前去迈一步，不敢去打破这个关系。但我喜欢他，一日比一日地更加喜欢他，这喜欢我控制不了，它溢出心脏，把我整个人染得五颜六色的。
“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他，我也知道，但我还是不敢说，我害怕呀。所以连一百步中的最后一步，都是路遥跑来找我的。
“他带我进入他的世界，给我他的真心和温柔，教会我勇敢，教会我自由，教会我任性，也给与了我更多的快乐。
“其实很惭愧，在这个感情里，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一直在懦弱，一直在害怕，而路遥他为我搭建起一个只属于我的完美的世界，我住进去了，现在妈妈你来敲门喊我离开，叫我不告而别，我怎么忍心做得到？”
“昭昭，还是那句话，你把感情想的太童话太完美了。这样很影响你的判断。”何想说。
“妈，他很了解我，他了解我内心最深处的东西。物质上的东西迟早会有的，但内心的缺失却永远也填补不了。”
“那你能为你的选择负责吗？以后呢？婚姻呢？你都能负责吗？”
“我现在做了选择，就算最后结果不好，这个选择也是我现在这一刻想要的生活。”
“你能确定日后不后悔吗？”
“虽然我不能做保证，但路还没走完，以后还这么长，未来会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啊。我可能会后悔，可能不会，但我知道如果我现在不留在他身边的话，我现在一定是会后悔的。”
“昭昭，你……”
“妈，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或者说，你放任我一次好不好？我和路遥的感情可能走不到最后，但此时此刻我真的很开心。”
路遥站在外面又等了好一会，他觉得有些烦闷又觉得空，手下意识去摸烟盒，还剩最后一支。叼着烟打算点火的时候，家里门开了。
何想先从里面走出来，路遥见状忙把烟收起来。
昭昭跟在何想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路遥面前，谁都不曾看路遥一眼。
路遥的心跳得很快，在昭昭快要完全走过自己面前时，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昭昭的手。
“嗯？”昭昭回头看他。
“你去哪儿？”
“送送我妈呀。”昭昭笑起来，反手握住他的手，撒娇道：“你这么好，我才舍不得走呢。”
何想已经走下一个楼梯，见昭昭没跟上来，在楼梯口拐角处喊她：“昭昭。”
“啊，来了。”
昭昭松开路遥的手往下跑了几个阶梯，想想又折回来，抽走路遥手中的那根烟：“不准再抽了。乖，回来给你带糖吃。”
说完转身飞快下楼，脚步声吧嗒响起，都是幸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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