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舍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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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遮月,树影婆娑在暗夜里蠢蠢欲动。
忽然嗖嗖几声利箭破空,白光泠泠,根根致命。谢梵梵身手矫健,三下两下躲了过去。可是新的一波攻势紧随其后,势头更猛,疾风劲草。任凭三头六臂也难敌,谢梵梵拼命奔跑大喊,喘着粗气,绝望的是周遭显然事先被设计过,空无一人。
流箭射中她脚踝,一个不稳单膝跪地疼痛难忍。木丛后的蒙面杀手乌压压一片。
“真是好大的阵仗”谢梵梵实在搞不清自己得罪了什么样的大人物,要这么兴师动众在京都杀人。
“姑娘放心,我不会杀你,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
“你想做什么?”谢梵梵艰难用手支撑着地面。领头的人越来越近,斗笠遮面看不清容貌,隐约可见的嘴角弯出一股诡异的弧度。
就在他伸手之际,扇骨直直扎进他的掌背,顷刻间鲜血直流。
远处临风而立者白色袖袍含风,目如寒渊,那逼仄的杀意似乎要将这帮人剖心掏肺。
“蔡大公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那人忍痛拔出扇子愤恨扔向一边,咬牙说道,声音有几分凄厉形如鬼魅。
“你动了我的人,本公子就管到底了”
“找死,给我杀”
百来号人,个个彪悍粗壮,杀气腾腾黑云压城般向蔡攸涌来。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只见的刀光剑影中黑白相间的身影流星划过,四通八达在人影间来回穿梭,还未等看清手法,周遭已全然倒地不起,不甚狼狈。而蔡攸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一副桀骜不驯,不动声色间让人看清了实力差距。
那人见大事不妙,抓着谢梵梵就跑,还未几里,蔡攸便飞身而上将人一把夺过,忽然无数银针从四面八方飕飕飞来。
竟然还有埋伏,虽然他已经十分警惕,却没料到还有此等阴损。本能的抱住谢梵梵,任由这些针刺入血肉,白衣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
“蔡攸!你别管我了。他们人多势众,放心他不会要我的命,你快走”谢梵梵忍着痛将他往外推,可他就是不松手,明明伤重至此,却还是不肯丢下她。
“就知道蔡公子武艺出众,所以我专门给阁下安排了一些特别东西,不知阁下现在感觉如何”说着贼人得意的放声大笑。
蔡攸面色惨败,瞳孔蓦然收紧,忽然一股腥味蔓生心头,咳出大片黑色鲜血。
“这针有毒,卑鄙!”谢梵梵破口大骂,看着满身鲜血强忍着痛苦浑身颤抖的蔡攸,她真的害怕了,害怕他死去,泪流不止,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希望自己抗下一切。
“傻瓜,哭什么,鼻涕都出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谢梵梵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又气又好笑。
说真的她怕他扔下自己不管,所以见到他时心里是无比高兴的。
但现在比起这个她更希望他平安无事,不想让自己成为拖累。
“找死,那就如你所愿”说着手气刀落的瞬间,“砰”的一声,黑衣人手臂震得发麻,握不住刀柄。
“什么人?”
“你想见的人!”
谢奕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策风而来。月色渐明,桀骜俊逸的面庞在光的照拂下清冷高贵。
而此时蔡攸已经到了极限倒在谢梵梵的怀中,生死未卜。
“哥,快救救他”
“梵儿别怕”
说话间利刃已经死死抵住谢梵梵的脖颈,只要轻轻一划,就会皮开肉绽,割裂血管。
“慢着,你如此大费周章引我一人前往,应该不只是为了要我妹妹的性命吧?”谢奕不久前带着人马满京城找疯了,忽而收到飞镖传来的绑架信件。
“我已经按照要求孤身前来,阁下可以明示此行意图所在了吧”
“很好!人都齐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当年西夏一战,你怕是忘记了你父谢青云和余风那个乱臣贼子是如何置千万将士与不顾,只为自己苟活”
“住嘴!我父忠肝义胆绝没有背叛大宋,世人皆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出言不逊”
“是吗?那余风弃城而逃,危急关头不顾将士死活关闭城门,使得十万英魂长埋大漠边疆又如何解释?分明就是贪生怕死。”
“看来阁下是西啸军的故人,此事都是蔡京一手造成,无论有多少冤仇都已经过去,不要因此连累无辜之人”
“无辜,别想找替死鬼。余风死后没多久,你这府中就多了个女婴,听说当年余风的夫人可是怀胎十月,即将临盆。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
“凑巧而已”人在仇恨的时候是不会让理智占有一席之地,就算告诉他真相,他也不会相信,而且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少跟我来这套,把人带上来”
黑衣人对身边的人喊一句。
一个发丝如雪的老妇人颤巍巍被摁在地上。
“这位就是当年送这女婴来候府的婢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得她,她就是当年余夫人的产婆”
“你到底想怎样!”
“哼,我要你亲眼看着乱臣贼子的后人是什么下场,我要你们还债”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她,否则你与你的同党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哦?,什么都答应?可以!我要你跪下,向当年死去的冤魂谢罪”见谢奕拳头紧握,他嘲讽的笑“高高在上的王候终究还是放不下姿态……”
“哥,不要”谢梵梵讨厌这种因为他让亲人受到折辱,比起被救自己宁愿去死。
与此同时,话未落音,谢奕果断的双膝跪地,那样骄傲的人面对她终究是散去一身的锋芒,和她的安危相比什么都不重要。
谢梵梵的泪泉涌般止不住。
“接着自断一臂”谢奕正准备照做,誰料想,谢梵梵趁黑衣人不注意,自己将脖子倾近刀锋,黑衣人慌了,赶忙收手,谢奕趁着空隙长枪直直投射进黑衣人的胸口,那人呕着血,猝不及防,忽然被谢家暗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终究是低估你了”那人艰难吐露几个字,憋着一口气砍断枪头,带着伤与一伙人匆匆离去。
他奋不顾身抱着晕厥的谢梵梵翻身上马,以超乎人体极限的速度回到府邸。
“来人,叫医师”何鸣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惊慌失措,又看见怀里的大小姐,心下一沉,将医师直接轻功背负着飞来。
何鸣看见主子焦灼的眼里,仿佛闪烁着火光,那种不可言状的愤怒被担忧填满,堵在心底。
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袭遍全身,“怎么样”他焦急中语气也带着嗔怪。
“回候爷,大小姐失血过多,必须尽快补充,老身先用人参吊着可保两个时辰,但两个时辰未能找到血源,怕是回天无力”
看着谢梵梵痛苦的呻吟,谢奕简直要抓狂,揪着老太医就命令他抽自己的血给妹妹。
“这使不得,需要一一查验是否匹配方可用,大小姐血型独特,以老夫过往行医所见,只有蔡相的公子与之契合”
“什么?”谢奕眉头紧皱,立刻就要冲到蔡府,何鸣赶紧拖住他“侯爷,您现在这样贸然前去怕是拿不到,况且蔡大公子现在也是重伤在身,难不成您要直接提刀上门去放血吗?”何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他冷静沉稳的主子吗,完全变了一个人。
“就是得罪整个蔡氏也要让梵梵好起来”说着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直直冲到蔡府门口,门房见他来势汹汹,想给拦下,结果谢奕不等通报直接一脚踹开门板。
就见着无数仆人匆忙进出蔡攸住所,大盆的血水往外送。里里外外忙作一团。
看见谢奕,季群心里有火挡在跟前“谢侯爷,家主身体不适,今日谢客,侯爷回吧”
季群原以为谢奕是来找事的,没想到他深深鞠躬,拱手相求“舍妹命在旦夕,求公子相救”
季群恨不得现在就火拼,眼珠子瞪得要杀人一般,青筋直跳“我们家公子都已经被你家姑娘害成这样,还想怎样,我告诉你没门儿”嗓门越来越大,谢奕准备硬闯,“多有得罪”
“你给我站住……站住”
季群死死的挡在前面。
“梵梵只有两个时辰,蔡攸,如果你肯就她一命,我谢奕愿为你鞍前马后”
“蔡攸——”
谢奕急得只有放声大喊,季群生怕让公子听见恨不得让眼前的人永远闭嘴。
两人争执间,侍子来报请谢奕进去。
蔡攸躺在榻上,到处都是绷带,血还在不断溢出伤口,那场面骇人。
“梵梵怎么样了”蔡攸强撑着身体。
“她现在只有两个时辰,若是没有相同血型的血,就没命了”
蔡攸方才闭目猛然惊醒,眉头拧到一处,神情严肃“可有寻到”
“血型特殊,医师说只有你能救”
还不等他说完,蔡攸拎着外袍就强忍着伤痛把谢奕往外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季群觉得他家公子定是疯了“您刚刚受了这么重的伤,怎可放血,赶紧回去休息才是”
季群一副作势阻拦,却被他声色俱厉的骂回去“退下”
季群不听,死死抱着他的腿,可怜季群被一脚踢开,那般决绝。
他这才发现自己主子是真的变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简直不要命,从前觉得公子小时候沉默寡言,受尽凌虐从此不近人情,偏执孤僻,现如今竟也——真不知是好是坏,只叹世事难料。
经过一晚上折腾,蔡攸晕过去几次,都事前吩咐太医用针扎醒,如此心性令人震撼,连谢奕都从未料到。